千機卷 第七章 偷襲
且說劍苛與承德道長劍斗,兩人先是越斗越快,后又招式變緩,劍招都轉為沉重,招招硬拼,繼而再次變快。劍風時而呼呼作響,時而沉寂無聲。周圍人見到如此武藝都看得痴了。其實兩人相鬥時久,劍苛心下暗覺不妙,這老道揮舞如此沉重不便的兵刃,竟然還能使出虛虛實實變幻無窮的劍法。虛招時劍招快速凌厲,變化多端,實招時更是沉猛剛勁,每次接招都震得自己手臂酸麻,長時間劍斗絲毫不見其有任何疲怠。這老者必是有着極為雄厚的內力支撐,否則斷不能持續至此。不禁暗贊這老者的劍術果然有些門道!其實劍苛不知承德此時內心也是焦急無比,思忖這劍苛較自己年輕,如果短時間內無法將其制服,時間一長怕自己年老力衰後勁不及於他。不過兩人現在勢同騎虎,誰稍有閃失都是非死即傷。都不敢輕易泄勁。
劍苛見如此持續拚鬥下去,到了恐是兩敗俱傷,且自己身有要事,心下急躁不想戀戰。於是不再保留內勁,陡然提起全身內力,灌輸至劍,劍力一震,瞬間把承德的“扁擔”震開,然後使出一招“漫天劍舞”將承德逼退,欲找之前的少年一同離去。但回首一顧,先前所擲之處空無一人,那個店小二已然不見蹤影。劍苛大驚,心下一慌,自己與高手對決,無法分心,對那小子略有疏忽,沒注意他怎的沒了去向,別怕是那小子又落入周圍“豪傑”手中,那就甚為棘手了。說時遲那時快,承德又已逼上前來,劍招更是兇狠,意圖想短時間將自己擊敗。劍苛只有暗暗叫苦,知承德此戰賭上門派聲譽,定是不容有失。而自己心有牽挂加上連續催動全身內勁,有毒經脈又已開始漸漸作痛。渾身陰氣開始蔓延,口中喘出寒氣,而額頭留下的汗珠竟已結冰,形勢顯得頗為不利。
承德見劍苛面露苦色,渾身陰氣漸甚,知其無法持久,更是功力全開,將一套虛靈劍法使動得宛如一條靈蛇般噬人性命。這個“扁擔”在承德手中使得如此靈動,讓對手難以防範,且又兼具沉重無匹的特性,倘若尋常兵刃與其相交,那早已是斷折毀之。
突然周圍人群一陣喧嘩,紛紛大喊,“着火啦!”只見林中不知何時,突然躥起大火,火借風勢,瞬間便燒至眾人面前。豪傑們大叫躲避,有些膽子小的早已作鳥獸散。其實林中大火要麼難起,一旦勢起,那火焰躥升波及的速度,人獸皆難以匹及。只見周圍樹木不堪大火,燒斷而倒,眾豪傑與玉樹觀觀眾紛紛散開,黑煙繚繞使得眾人已辨不清情勢方向。柳銓見大火來勢洶洶,也來不及細細思慮是何原因引起,大聲呼喝眾人紛紛撤出樹林。其中但有武功低微逃得慢的,不少人一瞬便被火焰吞沒。而承德與劍苛仍然在火中拚鬥,無法脫身,隨着周圍煙霧愈濃,兩人幾個起落,便已沒入火林中了。柳銓待轉身想助力掌門,早已被火焰阻住,搖頭頓了頓腳,趕緊去了。
且說二人交手時間俱長,在大火黑煙中呼吸又是極為困難,內力消耗極大。且二人交手中還要隨時用內力劍氣避開靠近的林火,以及四周倒塌樹木,劍斗情勢變得愈發兇險。兩人鬚髮也被熱浪焦烤捲起,內力在此種場景消耗極大,逐步淪為強弩之末,兩人皆嘆此次是至死方休了。
劍苛自嘆晦氣,剛打算再提一次內勁逼開承德,圖謀出路,突然背後襲來一陣掌風。該掌風藏在火勢中悄然而至,要不是自己現在已經將功力運到極致,鬚髮皆可感知勁力,還真不易在大火中識出此招。劍苛此時內力已然不多,不再顧及顏面,一個就地打滾躲開背後偷襲,不過他終究用劍行家,為防承德進擊,自己已經橫劍身前,並且左手虛指,已成恪守帶攻架勢。沒料承德沒有乘機而攻,而是突然與兩個蒙面黑衣人劇鬥起來。劍苛納悶,還未待細想,腦後又是一掌襲來,此次那人沒有用刻意的暗勁,而是背後一掌直取肩胛,避開劍苛要害,要乘機打傷擒他。
此招若在平時劍苛自可輕鬆避開,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渾身經脈猶如寸斷一般劇痛,知道自己內力損耗過度,全身功體運轉早不如平時靈便。此刻防得了前面防不了身後,若再與人纏鬥,怕是真要死在這裏。對手武功不弱,出掌更是蒼勁老辣,當時情地讓劍苛避無可避。劍苛一咬牙,眼下此地實在不宜久留,也顧不得偷襲者究竟是誰,還是趕緊脫身。當下索性將計就計,眼見掌力及身,一個側轉,將自己後背心口對準那人掌心。那人也是一驚,心想這傢伙是被大火燒傻了么,不想活了?我特意避開他的要害,他還送上自己的心口來?這一掌拍實了,這病鬼還不得當場歸西?僅一個猶豫間出掌勁力略有一滯,待掌力拍到劍苛身上,劍苛運起內力勉力一擋,頓覺喉口一甜,一股大力衝擊而來,腦中頓時嗡的一聲響,熱血便欲噴口而出,然仍舊強行穩住內息,借其一掌之力向前飛躍而起,在空中連挽四個劍花,阻擋那人後招。落地時提氣揮劍,劈開周圍樹木,一個箭步沖入火林之中,瞬間沒影。那人沒料到劍苛在如此情形下仍有這般能力,欲待再追,被劍苛劈倒樹木阻住,大呼可惜。
這邊廂承德被兩個蒙面黑衣人纏住,自己雖然未曾身受內傷,不過內力也已枯竭,這兩個黑衣人雖然武功不及自己,但顯然也非易與之輩,且二人凈是與自己纏鬥,只求消耗拖住自己,甚是麻煩。如此大火境地情勢已經極為不利,不知是什麼道上的人會在此時偷襲自己與劍苛。承德情急生智,深吐一口濁氣,平穩說道,“不知各位是哪個道上的朋友,挑在今日找老道切磋武藝,貧道倒是一向視武如命,蒙各位看得起,今日貧道定陪閣下玩個盡興。”承德故意將這句話每個字詞運起最後內力緩慢清晰的吐出,顯得自己仍然遊刃有餘,且像是要在這大火中與這二人奉陪到底,實則乃是虛張聲勢。果然那兩個黑衣人一聽也是有些猶豫,生怕這老道當真還留有餘力。在這大火中如若一時半會無法取勝,那到時候誰都走不出這片火海去,此處並非久留之地。正當時,只聽另一邊傳來三聲口哨,這兩個黑衣人相視一下,知道另一邊未能得手,自己二人光拿承德一人並無用處,於是無奈也隨即口哨相應,找個火勢較小的去處匆匆離去。承德看到他們離去,也是無力追趕。暗嘆好險,貧道倘若殞命於此,玉樹觀今日必是威名掃地。所幸那幫人有所顧忌及時收手。承德搖頭嘆聲萬幸,隨即也是腳下一踏,尋路離去。
三個黑衣人出得林來,已是狼狽不堪,身上也是燒灼疼痛令人難忍,找到一處小湖,跳入湖中緩解。片刻後上得岸來,其中一人癱軟在岸邊草地便說,“二哥,這這次真他娘的晦晦氣,老子都都都快被烤烤熟了也沒能拿拿下那老道,劍劍苛那小子也也不知道吃吃什麼長得,挨挨挨了二哥一掌還還還能躍起逃走,真真真夠牲口的。”另一個黑衣人接著說道,“沒錯二哥,咱看那老道和那劍苛性命相搏了那麼久,還在大火中翻來滾去的,自以為拿下他們正是時候。誰知此二人臨了還能留有不少餘力,端的是令人咋舌。”
剩下那個黑衣人喘着粗氣,顯是對剛才的大火還心有餘悸,望林而嘆道,“四弟你的計策不錯,但這大火燒的也忒大了點,結果老道和劍苛沒抓住,咱自己都差點交代在了裏面。”說完解下面罩,原來便是古門七雄中的二哥。另外兩人便是那大鬍子與窮書生。二哥接着道,“咱還是操之過急了些,那老道和劍苛兩人果然並非易與之輩。”
那窮書生說道,“二哥,小弟實在沒料到那二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強。不過我現在仔細一想,剛才思慮略有欠佳。那二人在火中實已內力枯竭,要是真玩命,他們肯定要交代在這裏。只不過今日夜風極大,火勢確實超出了小弟的掌控,說到底四弟我還是怕死先走了,此次未能建功是四弟我的不是。”那書生倒是頗會說話,三人同走的責任硬是全攬在自己頭上。
“誒—”那二哥一揮手打斷書生說話,“咱們兄弟同心,不必放在心上。想那劍苛必然是身受重傷,三弟和六妹已在外圍搜索,咱還有后着,我們也追上去看看他們有無收穫。”
三人運起輕功向林外事先約好的地點而去,到了離京城郊林不遠處的一座歇腳亭,卻不見三弟與六妹人影。納悶間,發現亭腳處有二人用古門暗語寫的訊息,乍看不打緊,一看差點讓三人急的背過氣去,直呼賠了夫人又折兵。只見暗語寫道,“目標未見,心妹失蹤!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