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卷 第十四章 千機門

千機卷 第十四章 千機門

劍苛作揖道,“先生大才,料事如神,雲自然信的。”

那男子道,“過譽,只是有傳聞你取到了懷陽玉,懷陽玉一得,你內傷定能痊癒,想然自會回到這裏。”劍苛肅然道,“慚愧,不曾取得此物,反而惹得一身騷。應是納蘭缺這廝故意設計害我。”那男子道,“天下第一劍客劍苛曾立下誓言,破不了玉龍出水關就不回千機門,想來能否破除這關卡的關鍵,就在於是否用懷陽玉治你的內傷了。”劍苛說道,“不錯,我輕功自負一絕,正是玉龍出水關的剋星,可惜我的內傷為之大患,且在關鍵時若是急催內力,可能還有性命之憂。我內傷一日不除,便無法突破此關卡,此事深以為恨。”

男子捋了長須,嘆道,“天無絕人之路,自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你還需戒驕戒躁,等候時機。”劍苛點頭稱是。

男子瞥見劍苛身後兩人,問道,“張雲兄弟,你身後兩位少年是?”劍苛說道,“忘了與你介紹了,這兩少年一個叫白零,一個叫曾歌。兩人是來入門學藝的。”劍苛轉頭也向白零說道,“這就是你要找的山野閑人郭良玉先生,他可是天下第一賢者,快來見過郭先生。”白零曾歌雙雙上前參見。

接着劍苛把如何與白零相遇及其凄慘遭遇和郭先生,老葛訴說了一遍。當劍苛說到楊谷笑和白殤之死時,白零眼眶一紅,但是強忍着沒留下淚來。自從那天事發之後,白零暗下決心,在手刃奸敵之前再也不會輕易落淚。

白零從懷中掏出楊谷笑給的玉龍紋腰牌,遞給郭良玉看。郭良玉說道,“谷笑願意捨命護你,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你以後要好好活着,以慰他在天之靈,這玉龍佩你就收着吧。”白零聽到,點頭收回。

劍苛說道,“既然路已帶到,張雲就得告辭先去了。”郭良玉問道,“你是去找納蘭缺?”劍苛回道,“不錯,此人算計於我,反而暴露了自己。我前不久就發現此人蹤跡,我須得去尋他。”閑人說道,“恩,願你早日了結自己的心結,納蘭缺智勇雙全,你若見他,可得格外小心。”劍苛道,“謝先生關心,我張雲並不懼他,就怕此人詭計多端東躲西藏,讓人好生尋找。”說完作揖請辭。

回身,劍苛看了白零一眼,兩相無言,踏風而去,只一晃眼人已走遠,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客。白零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絲不舍,不過隨即轉念,現在主要是學好武藝,早日復仇,自己與劍苛自有再見之日。

曾歌在旁打趣道,“既然這天下第一劍客如此厲害,阿零你拜他為師不就得了,何必捨近求遠,上山學武。”白零笑笑不答,曾歌不知其中變故,所以不怪他不知。

“且隨我來吧。”郭良玉說著,與老葛一起帶着曾白二人向山中行去。

四人向山裡越走越深,爬到一處高坡后又轉而向下。白零環顧,發現自己一行已經是走在了山崖峭壁之上,頭頂猶如刀削斧砍一般的崖頭,而旁邊就是萬丈深淵,看得讓人內心發憷。走過懸崖,四人來到幽幽深谷,眼見是沒路了。

只見那老葛向空中發射了一枚紅色信號煙火。不一會左手邊一處萬斤大石緩緩打開,竟然是一處機關設計的門洞,裏面迎出兩個人來。二人清一色的白袍,腰間綉有紫色祥龍,衣着端正氣派,腰間別著玉龍紋腰牌。兩人齊聲道,“葛叔,郭先生。”

郭良玉還禮,隨後將白零曾歌來意告知,兩人聽到楊谷笑身死,劍苛送人上山的情況都感到震驚,轉頭端詳了一下白零,就說“明白了,郭先生,楊谷笑乃神爪部宗弟子,咱們就一起去見薛宗主吧。”說著二人帶着白零一行進入門洞。

卻說進入門洞后,是一處廣闊的山谷。眾人眼前豁然開朗,兩旁草木青翠,繁花似錦。樹木高枝鬱鬱蔥蔥,鳥鳴不絕於耳,頭頂陽光透過葉縫灑將下來,此景真是美不勝收。白零曾歌跟走着,見兩旁花鹿白兔成群,不時從身邊穿過,絲毫不懼人類,一路帶起許多花瓣飛舞,傳來陣陣花香,淡而不膩,令人陶醉不已。白零曾歌何曾見過此等絶景,俱已忘記身在何處,到此為何了。

一行人走過花木草叢,來到千機門內境地。眼前不時有弟子身着各色武袍來回穿梭。不計其數的房屋建在周邊山壁之上,前方高山之上一道瀑布鋪灑而下,水霧瀰漫,朦朧了下方水潭。整個門派一副朝氣景象,大氣恢宏,令人肅然起敬。

兩名弟子帶一行人在眾多房屋中間走過,來到一處石屋之前。一名行事弟子通報后引幾人進屋。只見屋中一中年男子正來回踱步,見一行人進來,趕忙迎上前去,先向郭良玉作揖為禮,說道,“郭先生,好久不見,今日怎地有空過來。”

郭良玉微笑,舉止瀟洒,抬手介紹道,“薛宗主,在下今天來不為他事,主要是給你帶來兩位小兄弟。”說著招呼白零曾歌兩人上前。白零抬頭見這薛龍體格魁梧,身形高大,打扮極其幹練,顯得威風凜凜。

白零上前向薛龍拜倒,詳細地敘述了自己的來歷。薛龍聽到楊谷笑已死時,極為震驚,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塌一旁茶几,喝道,“好你個玉樹觀,這筆血債我薛龍定要討還。”白零見薛龍如此憤慨,心中也湧上一股激憤熱血,大聲道,“還望薛叔叔能傳我武藝,讓我能一雪大仇”。薛龍忙道,這是定然。但當白零說到自己乃秦國大將白殤之子時,薛龍臉上浮過一絲陰霾,沒在說話。

待白零說完,薛龍微微朔首,向郭良玉說道,“郭先生,我日久不曾見你引人入派了,想今兒是誰能勞你大駕。豈料你帶來的少年傳來如此噩耗。楊谷笑雖是我部署,但勝似兄弟,我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門內過兩日就是夏校,神爪部宗上下正在極力準備。”薛龍俯身和白曾二人說道,“兩位小兄弟可先去老葛處住下,待夏校一過,我會正式在拜師會上收你們為徒。”白零點頭稱是,曾歌卻偷偷發著牢騷道,“什麼嘛,走了這老半天,到了地兒了還得讓人等啊。”

郭良玉抱拳,道“如此甚好,那就勞煩薛兄了。老葛,這兩位小兄弟就先在你那兒歇腳吧。”老葛諾道,“好的,先生。”

說完郭良玉告辭離去。老葛見薛龍愁眉不展,頗有心事,想他是為楊谷笑之死悲傷,就先帶二人出來了。

老葛攜兩人去往自己住處,邊走邊介紹道,“千機門乃江湖第一大派,派中掌門段致知,現任武林盟主,武功高深莫測,乃江湖一等一的人物,不過現在已經不怎地掌管門中事務,僅負責祭祀與各校演義。副掌門納蘭缺,負責派中日常事務,但可惜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懶於勤政,所以主要都是各宗主自行管理。千機門總部主夏媛媛,別看她是女流,但其武功極高,還是各部門宗主之首,掌管部宗武藝與對外事務。派中五大部宗分別為長兵部宗、暗器部宗、刀劍部宗、千機部宗和神爪部宗。你倆前面見到的薛龍就是神爪部宗宗主;門中每年都會舉辦數次校試,按照時日,夏校就會在近日舉行。到時候各派會盡遣部宗內青年才俊下場比武較量,誰要能為部宗爭光那可是莫大的榮耀,還有機會在後幾日祭祖之時獲得挑戰玉龍出水關的機會。”

白零問道,“葛叔,我多次聽說玉龍出水關的名頭,連劍苛也有提到,這東西究竟是個什麼來頭。”老葛道,“瞧到瀑布底下那水霧瀰漫的地兒了不,這玉龍出水乃千機門絶景之一,瀑布下有極多暗流,造成水潭時而旋渦時而噴水,玉龍出水時端的是壯觀無比。此奇景一年中僅能見到幾次,每次也就維持幾日。掌門會算好日子在玉龍出水時間進行祭祖,並且讓之前大校中勝出的青年俊傑進行挑戰,取回深水處的秘寶。然而由於水下暗流洶湧,水勢勁急。一般弟子入水后十有八九便被沖走了,要想取寶談何容易。現在千機門別說五部宗主了,就連段掌門,都是沒能破得了此關的。所以挑戰失敗自然不足為奇。帶你來的劍苛早年是千機門數次大校的第一名,然而卻也多次未能成功。”

曾歌哈哈一笑,問道,“若這玉龍出水關沒人破解,那指不定水下秘寶一事是假的,是古人編出來忽悠大家的呢。”老葛斥道,“你這小子休要胡說八道,這是門中傳下來的傳統,怎麼會是假的。而且從前是有人挑戰成功的,那可各個都成了名留青史的大人物。”

白零想到一處,接着問道,“那在非玉龍出水之時,下水撈寶是否可行呢?”老葛回道,“玉龍出水時,旋渦與出水看得分明,就能分辨水下暗流的情況,那兒的水霧也會相對散去,實則是大大降低了難度。以前有不要命的在平時入水,那最後都是入水即沒,再也回不來的。”曾白二人聽到這,都咋了咋舌,不再說話了。

三人走着走着,竟來到山谷之後,只見幾間茅屋孤零零地坐落在空曠的谷中。原來老葛所住之處甚遠,周邊也沒什麼人,屋旁不過幾畝農田在側。老葛說道,“你倆先住這裏,閑來無事可隨我一起做做雜事。郭先生並非門中之人,但與千機門頗有淵源,老葛我經常會去門外為先生送膳。若我離開,你們可不要瞎跑,這兒規矩不少,可不像外面能隨便亂來了。”白零說道,“葛叔放心,白零明白。”曾歌也是連連答應,但是說話間卻不時向白零眨眼。白零知道此人耐不住性子,得不住又在陽奉陰違,所以也不去管他。葛叔知道二人一心學藝,於是補充說道,“學武一事你倆不用心急,此非一朝一夕之事,學了武但吃不了苦而退出的弟子,每年數不勝數。按照剛才薛宗主的說法,不幾日就會來找你們的。”

老葛安排二人在自家住下,是山谷后一處空曠地。之後的幾日兩人一邊等着千機門的拜師會一邊幫着老葛務農。閑來無事就是前前後後滿山跑,采采果,抓抓魚。曾歌仗着有點內力,號稱要幫老葛殺頭野豬改善伙食。他力氣大,而白零輕功了得,於是一個佯攻一個肉搏,和山裏的野豬們較起勁來,整日忙的不亦樂乎。兩人一個是經歷劇變幾番生死的秦官後人,一個是生性不羈離家求藝的名門少爺,此時方感少年的純真快樂,自由無往。

一日,兩個穿着黃袍的行事弟子來到屋前。

一名行事弟子近前問道,“哪位叫曾歌?”曾歌竄出道,“就是小弟我。”兩弟子見他行為跳脫,翻了一眼,道,“今天是新弟子拜師禮會,到時候可選擇自己的宗主師尊,不過到了地兒可記得規矩些,你跟我們來吧。”兩人只叫了曾歌卻未叫白零。曾歌忙道,“我這還有一朋友白零呢,他卻做如何?”

其中一人道,“哦,沒事兒,他要晚些,你先去。”白零對曾歌說道,“曾大哥,你先去吧,我待會兒就來。”曾歌略感疑惑,但也無法。拍了拍白零肩頭,便同兩名弟子去了。

白零其實心中有些着急。但是眼下也沒別的法子,只有等行事弟子再次傳喚。不想這一等便是從晨間等到了夜晚。曾歌也未歸來。老葛也略感奇怪,不過仍然安慰白零要有耐心。

此後數日白零除了做日常雜事之時,便會坐在茅屋谷口等候,他生怕與傳喚弟子錯過,可是一連多日卻未曾見人,連曾歌都渺無音訊了。

一日午後,老葛出門。白零幹完農活便坐在屋口喂喂兔子。突然谷口有人聲傳來,白零頗為驚喜,以為是行事弟子來找,跑向前望去,卻見谷口站着的不是什麼行事弟子,而是四五個身穿紅白相間袍子的各部宗弟子,瞧年紀均是十五歲上下的少年少女,白零全不認識。

白零見其中兩個男弟子在中央擺開架勢,看勢要交手。兩邊站着兩男一女在一旁大聲助威。

弟子們一再吆喝,就見中央一男弟子發了一聲喊,出拳向另一人打去。另一人眼明手快架開來招,也是同他打在了一起。兩人拳招都頗有章法,明顯都有不小的武術功底。

交手不一會兒,其中一人略略有點招架不住,身形邊打邊退,不一會兒退到了屋旁農田,一不留神被另一人抓住破綻,拳頭打在了胸口,一跤跌到在地。跌倒的弟子旋即想來一招鷂子翻身,卻被泥濘土壤滑了一下再次跌倒。一旁觀戰的三人哈哈大笑。那跌倒的弟子偷看了眼觀戰中的那名少女,見自己糗態都被看了去,氣得臉漲得通紅。而那獲勝的弟子則是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不要打了,莊稼都踩壞了,葛叔看到可怎麼辦。”一個少年大喊着跑了過來,幾人聞聲望去,見這少年臉掛英氣,但是身着普通農家衣服,並未穿着弟子服,看上去也不曾見過。

白零伸手想將跌倒的弟子扶起。那弟子剛在心上人面前大丟臉面,自己若是起不來還要他人來扶,自尊心一下無法接受。惱羞成怒道,“哪來的農家小子,不用你多管閑事!”說著直起身子,手臂使勁想一把推開白零。

白零習練劍苛的輕功有些時日,加上天資聰慧,輕功的底子已經小有根基,並且白零筋骨酥軟,正是劍苛這一輕功路子上的,學起來相得益彰,之前躲過兩位官兵的馬鞭就已經小見成效。

白零見倒地之人恩將仇報用手推來。自己旋即一個輕巧轉身,順便給這人一帶。那弟子本就在地上沒有坐穩,這一下沒能推到白零,勁頭全給帶偏了,又是一下狗吃屎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圍弟子看到有趣皆大笑起來,沒料到這農家小孩還會些功夫,只是看上去使得不像千機門的武功。

倒地的弟子這下可真是怒火中燒了。掙扎爬起,用手一摸淌下來的鼻血,大罵道,“哪兒來的小畜生,知道我是誰嗎?”白零一直是市井街頭混跡過來的,罵架又何曾輸過,加上這幾日心中憋屈,肚腹怨氣一吐而出,回罵道,“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愛好是狗吃屎,大夥倒都看在眼裏。”

那弟子聽了氣急敗壞,出掌攻向白零。這弟子出招狠辣,雖然底子不穩,但是招招用的都是千機門內的名家絕學。阿零不會武功,見他攻勢凌厲,只能頻用輕功躲閃。但終究是臨敵經驗有限,那弟子使了個虛招,阿零未察上當,被那人後手一拳打在了面部。頓時臉上開了花,鼻血長流。

這弟子這下找回了牌面,心中甚是得意,一把提起白零,罵到,“小畜生這下可知道爺的厲害了吧。”周圍的男女弟子看到自己同伴獲勝,都大聲喝彩吆喝起來。

白零遭人如此羞辱,氣悶之極,口中慢慢吐出市井髒話,“我X你X的!你們這群臭XX!”白零見周圍人在旁事不關己還歡呼雀躍,索性頭一鐵,連帶他們一起罵了。這些長年在門中生活的弟子們,哪聽過這等市井粗鄙之語,瞬間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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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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