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篇：孔孟學者

陸兮非將套現的想法告訴天舒，天舒知道他的困境，答應盡全力幫助他。隨後，天舒又從包里拿出一個大信封，動情地說道，“我知道嘟嘟受傷住院，自己工作也沒幾年，3年存了10萬塊錢你先救急用，希望能夠幫到你度過難關”。

看到天舒真誠的眼神，陸兮非感動得熱淚盈眶。現在年輕小姑娘花銷很大，她工資本身不高，也存不了多少錢，3年來能存下來10萬元已實屬不易，結果卻全部拿出來給自己救急，陸兮非很清楚這10萬元的分量，也知道意味着什麼。陸兮非還是堅決拒絕了天舒的好意，他實在不忍心辜負她。他說目前錢已經籌齊，謝謝她的心意。

見陸兮非一再推辭，天舒有些傷心，她也有感覺到陸兮非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拒人於千里之外，心情很是失落。見陸兮非實在不收，天舒沒有堅持，但還是說道，後面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訴她。

陸兮非答應她一定會的。

在俞東明的安排下，西和醫院調動最好的骨科專家為嘟嘟治病，手術很成功，嘟嘟的病也開始慢慢轉好。這段時間，桓少君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醫院陪嘟嘟，沒有回家住，陸兮非沒有了束縛，每天和陳雨薇聊至深夜。陳雨薇聽說嘟嘟的事情，也說要轉錢幫助他度過難關，同樣被陸兮非拒絕了。他說不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夾雜着金錢和利益，希望兩人的感情是純粹的不夾帶任何雜質。況且錢已經籌齊，讓她不用擔心。

陳雨薇說：“我就是想幫你，和你一起分擔”。

陸兮非說：“你的心意我懂。但是現在真的不用，我都解決好了。”

陳雨薇很想幫他，但也知道男人的自尊心，便依了陸兮非。兩人每天晚上都聊到深夜，儘管嘟嘟生病挺讓人糟心，可是夜晚有了陳雨薇的陪伴，他的心情似乎並沒怎麼受到影響，相反還挺享受這樣自由的日子。

這段時間受到俞東明的照顧，桓少君也特別感動。俞東明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看嘟嘟，有時陪她聊天，甚至給她帶早餐，還有醫院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出面幫忙解決，讓嘟嘟享受最便捷最優質的VIP醫療服務，為桓少君解決了不少煩惱。在每天的接觸和交往下，桓少君對俞東明的感覺也發生變化，從之前的不熟悉變成熟悉，從陌生變成依賴，她感覺俞東明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她、幫助她，讓她很有安全感。

在醫院的悉心照料下，嘟嘟康復得很快，沒有大礙后可以出院回家繼續保守治療。離開之前，桓少君帶着嘟嘟特意向俞東明表示感謝，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俞東明說自己人還這麼客氣，能幫上忙也是機緣巧合，深感榮幸。俞東明看着桓少君說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柔情，那種愛慕溢於言表。

桓少君也看着俞東明的眼睛，從他的眼神里突然意識到什麼，她頓時明白一切。

不知不覺，申報“孔孟學者”的時間又開始了。“孔孟學者”每兩年增選一次。“孔孟學者”不可個人申報，須由單位組織申報。“孔孟學者”增選候選人必須獲得3名或3名以上孔孟學者的推薦，且至少有2名“孔孟學者”所在學部與該候選人被推薦的學部相同方為有效。對65歲以上的候選人，則需要6名或6名以上的“孔孟學者”推薦。

在學校摸底后，共有兩名人員參評，一個是趙如蘭，另一個就是方文雄，兩位都卯足了勁。方文雄得知此次趙如蘭也參評，心中非常後悔，早知之前重大項目評審就不應該幫她，現在她有兩個重大項目，科研實力更加不容小覷。可木已成舟，兩人即將面臨激烈的競爭。一般來說，一個單位一年出兩位“孔孟學者”的幾率微乎其微，能出一個就已經非常難得。方文雄之前還很有底氣，可是一聽說趙如蘭參評以後，頓時感覺壓力陡增。他很清楚，趙如蘭在公關方面確實有過人之處。他的優勢在於這是第二次參評，或多或少能博取一些同情分。

趙如蘭召集陸兮非及其幾位研究生，並任命他為學術秘書，由陸兮非帶領研究生着手撰寫申報材料。陸兮非一開始極力拒絕，因為他太清楚這是一項極其艱巨的任務。但是趙如蘭承諾，材料由研究生撰寫，陸兮非只負責統籌把關以及關係公關。她說陸兮非在醫院評價工作室，認識的醫院領導多，方便處理關係。礙於自己的學術地位，有些場合不太方便自己出面，而由陸兮非出面更合適。趙如蘭還許諾，如果成功評上“孔孟學者”，憑藉她的地位，到時向學校索要一個單位正式人員名額應該不難，助他轉編問題不大。另外，她也承諾以後陸兮非職稱晉陞將給他提供幫助。

在趙如蘭做出一系列承諾之後，考慮到轉正是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情，陸兮非這才勉強答應。趙如蘭還提到，“孔孟學者”推薦候選人，需要花很多錢。之前某部一位副部長申請“孔孟學者”，跑關係花了上千萬元，結果還沒有評上。她預估，一個“孔孟學者”至少需要50萬元，3個“孔孟學者”就得150萬元，加上一些評審專家，預估花費在200萬元左右。這200萬元可不是小數目。

趙如蘭說：“之前你不是說有公司能開**嗎？到時讓對方公司虛開**從中套現，就按照之前的約定提成比例，如果可以商量降低比率最好。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三位“孔孟學者”推選人。現在我已找到2位，一位是我導師的同事，到時我會讓導師帶我去找他。另一位是之前我擔任重大項目評審專家時，一個孔孟學者向我打招呼，他的學生正好在申請這個項目讓我提供方便。我當時想着或許以後能派上用場，所以答應幫忙。幸運的是，他們最後拿到了項目。所以這次我去找他，應該沒有問題。現在就差最後一位推選人。我的想法是讓西和醫院的王立峰幫忙推薦，可我和他不熟。這次西和醫院的排名結果不是下降了嗎？剛好你可以利用此機會，代我去找一下西和醫院的院領導，由院領導出面做王立峰的思想工作。你覺得如何？”

“我試試看。我有一個提議，我先去和西和醫院溝通，然後儘快召開評價結果發佈會，讓對方看見我們的誠意，王立峰答應推選的成功希望會更大一些。”

“這個提議不錯，我們是應該儘快召開結果發佈會，已經拖了很長時間，往年這個時候早就發佈了。”

“是的。後期我會儘快準備發佈會的工作。”陸兮非說道。

“嗯，好的。對了，還有那200萬元，你也要抓抓緊，越快越好。後面需要花很多的錢。”趙如蘭着重強調說道。

“好的，我儘快。”

從趙如蘭辦公室出來以後，陸兮非把天舒叫到自己辦公室，將趙如蘭想套現200萬元的想法告訴她，天舒嚇一跳。她說短期內套現這麼多的錢，很容易出事。陸兮非說事關緊急，趙如蘭急需儘快套現出來打點關係。

天舒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后，說道：“這也不是不能辦到，就是有些麻煩。我們可以通過購買VR虛擬仿真設備以及大型醫療儀器檢測設備，用於實驗室的科研使用。實驗室的建設本就需要通過一系列設備和硬件來實現，無可厚非，也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此外，市面上的這些設備和儀器魚龍混雜，各種價格都有，進口的設備價格和國產的價格千差萬別，新設備和二手設備甚至乃至殘次品的設備價格也差之千里，可以自己先購買一些二手或殘次貨，以次充好，只要有實物在，到時檢查起來也能從容應對。”

陸兮非對天舒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種點子都能想出來。陸兮非情不自禁地對天舒進行表揚，天舒被誇得還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卻美滋滋的。

他們說干就干，尋找了各種關係后購買了一些二手VR虛擬設備和大型醫療儀器檢測設備，總價值才50萬元，但他們卻虛開**900萬元，並告訴趙如蘭因為這種設備要交17%的增殖稅，所以公司那邊得收40%的點，趙如蘭很爽快地同意。在扣除60%給趙如蘭以及購買設備的50萬元和153萬元的稅收后，他們自己扣下157萬元。趙如蘭拿到540萬元，心裏樂開了花。心想，科研經費不僅花出去了，申報“孔孟學者”的經費也有了着落，自己還大賺了一筆。

陸兮非第一次見這麼多的錢也是既興奮又緊張又害怕。他對天舒說：“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天舒笑着說，“當然是真的。”

“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你放心，肯定沒有危險。不過錢不要轉入個人銀行，有交易記錄容易被查，建議最好取出現金藏在家中，沒有交易記錄就不會有危險。”

“還是你想得周到。這麼多錢，我肯定不能一個人獨吞。你不拿我心裏過意不去。這樣吧，你拿一半，我拿一半。”陸兮非說道。

此刻陸兮非的心裏卻在打小九九，兩人拿總好過一人拿，她不拿錢心理總覺得不踏實。

兩人在一條船上還是覺得安全一些。

“這樣吧。我拿50萬元，剩下的全都給你。”

天舒當然知道他的顧忌。不過，一下子拿到這麼多的錢有這種顧忌也是人之常情，他的害怕和擔憂也在情理之中。

看見天舒願意拿一部分錢，他心中總算是安心一些。他們各自分了錢。陸兮非拿着這筆錢，心想再也不用擔心嘟嘟的醫藥費，朋友的錢也可以還了。

桓少君見到這麼多的錢也嚇一跳，這次她卻有些不安，勸陸兮非說：“做了這次咱們就停手吧，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以後出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現在我們已經不缺錢了，就此收手吧”。

陸兮非現在哪聽的進去，他相信天舒的業務能力，也想着再多弄一些錢，自己實在是窮怕了。他還想換輛好車，以前不覺得那輛紅色POLO寒酸難看，現在越看越嫌棄。他對桓少君說，咱們把這輛車換了吧。他想開好車，讓那些看不起他的親朋好友知道，我陸兮非終於混出個模樣。

之後，陸兮非按照趙如蘭的要求，找上俞東明，彙報了趙如蘭的想法。俞東明將此事報告給院長，院長非常重視，讓俞東明做好王立峰的思想工作，確有需要時他再出面。俞東明親自拜訪王立峰並說明來意，王立峰見院領導如此重視，心想怎麼也得照顧院領導的面子，便答應幫助推薦。

俞東明立即告訴陸兮非，隨後陸兮非第一時間向趙如蘭彙報了這個好消息。趙如蘭便帶着陸兮非，約上王立峰見面，擇機將一箱錢送給他。王立峰收到錢后便同意做了推選人。自此，三位推選人全部到位。

一年一度的醫院評價結果發佈會終於召開。這次會議規模不大，只是前期在網站上發佈通知，邀請天元市的一些醫院領導以及幾家新聞媒體參會。趙如蘭作為評價工作室的主任主持會議，陸兮非作為評價工作室的負責人對今年的醫院評價指標體系的變化做了說明和介紹，並對排名波動較大的幾家醫院指標情況重點作了解釋和說明。西和醫院院長和俞東明一起參會，得知醫院排名沒有變化，還在10名以內，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會議結束后，俞東明私下向趙如蘭、陸兮非表示感謝。趙如蘭對俞東明說，都是多年的老朋友，這麼說就見外了。趙如蘭又向俞東明提到，接下來她還有些專利應用證明需要找他幫忙，陸兮非這才知道他們兩人這些年來暗中交往的秘密。

創建創新型國家，光靠學術論文還不夠，真正更關注的是科研成果轉化。而這也是科研評價的重要指標之一。但是當前我國科研轉化率極低，不足5%，許多科研成果僅局限於發表學術論文和出版專著，真正能夠轉化並應用的成果少之又少。“孔孟學者”的評價體系中對科研的轉化應用非常重視，專利、應用以及社會影響都是非常重要的考查指標，在評價體系中佔有較大的比重。

趙如蘭很早就開始佈局，在科研成果轉化方面，一直與俞東明合作，讓其幫忙提供西和醫院的專利應用證明。作為交換的條件，西和醫院參評的科研項目和成果，只要她作為評審專家都給開綠燈。但事實上，趙如蘭的專利其實並不具有應用價值，連專利都是找代理公司申請的。前些年專利申請非常容易，只要肯花錢，專利公司幫忙撰寫和申請，很容易就批下來。專利下來后再讓西和醫院出具應用證明，成果轉化就算完成。評審專家才不管專利的具體內容和質量，只看專利的數量以及是否得到應用，這就給趙如蘭鑽了空子。

俞東明對趙如蘭說沒問題，這些都是舉手之勞的小事。

趙如蘭也向俞東明表示感謝，感謝他們在“孔孟學者”推選和專利應用等方面對她的幫助與支持。她也提到接下來在申報“孔孟學者”過程中，有些緊急的專利應用證明，可能還需要麻煩他。

俞東明笑着說，有需要儘管吩咐，一定義不容辭。

之後，陸兮非帶着研究生繼續撰寫申報材料。在材料整理過程中，他們發現其中一些研究方向的論文數量偏少，僅僅幾篇，很難有說服力。趙如蘭讓陸兮非想辦法，在交材料前儘快發表。可是時間太過倉促，現在撰寫肯定來不及。如何儘快發表又成為擺在面前的一道難題。

趙如蘭提議，“能不能將專著的內容拆分成幾篇，找個熟悉的雜誌發表，哪怕多花一些錢。你問問上次那家雜誌行不行？”

陸兮非答應趙如蘭再去問問，並把這棘手的難題告訴陳雨薇。陳雨薇說要在短期內發表幾篇論文也不是沒有辦法，但不是她向主編打聲招呼就能解決的事情，這次必須給主編、編輯部主任打點。所以她建議陸兮非準備些錢，由她領着陸兮非去找主編和編輯部主任，才能將這件事敲定下來。

陸兮非心想既能處理趙如蘭的事情，又能光明正大地與陳雨薇見面，別提有多高興。

陸兮非趕緊將這個情況向趙如蘭彙報，趙如蘭同意給他20萬元，讓他務必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