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決定射程的不是槍而是射手的眼睛

**苦短寂寞夜長，二人世界中時光如梭，不知不覺已是兩小時之後。古鐵站在滿地的空彈殼之中，雙手在褲管上擦一下掌心的汗水，然後握住衝鋒槍的前把手和槍柄。鬧鐘的滴滴聲剛一響起，古鐵就迅捷的向後轉身，同時身體下蹲端起衝鋒槍。當他轉過身時，已經是標準的戰鬥姿勢，身體半蹲，弓着腰背，肩膀釘着槍托，雙手握着前把手和槍柄，眼睛透過全息瞄準鏡盯着毒液。他看見毒液的槍口正對着自己，但仍然扣下扳機。

兩聲槍響同時爆發，古鐵左胸中槍，身體被槍彈打得搖晃一下，毒液沒有中槍，子彈與她擦肩而過。古鐵開槍之後就單膝跪下，滿頭大汗的呼呼喘氣，心臟怦怦的狂跳，另外還頭暈眼花，耳朵嗡嗡直響。這不是傷痛，而是劇烈運動導致的疲憊。剛才的動作看似很簡單，其實是集中全部的精神，再用最大的爆發力完成，不僅要求迅捷，還要求準確，可是會耗費巨大的精神和體能，簡直像一邊跑一百米，一邊解數學奧賽題一樣累人。

毒液側頭看着被子彈擦過的右肩，心中充滿了驚嘆和困惑。這一回合應該是古鐵贏了，他已經瞄準她，本來可以擊中她，但最後故意偏開槍口。正是這一瞬間的猶豫，讓她與他同時開槍。這很不簡單，儘管她在大放水，完全沒有認真跟他練，但以她在這訓練中展現的水準，可不是一般的肉雞能對付得了的。她看着大口喘氣的古鐵，又回想起兩個小時之前那扛着大槍的蠢貨，忍不住暗暗的嘆息：“真是讓人敬畏的可塑性。”

她走到古鐵跟前，沉聲說：“很好，你選擇了一把適合你的槍。”

古鐵搖搖晃晃的站起，低頭看看手上的衝鋒槍，露出無奈的苦笑。——古鐵的人生信條是‘大丈夫，萌大奶，玩大槍’，他特喜歡大口徑的狙擊槍和重機槍，狙擊槍和重機槍不方便扛着到處跑，那步槍和霰彈槍也沒問題。全自動霰彈槍aa12是他的最愛。他一直沒重視過衝鋒槍，老感覺衝鋒槍太娘娘腔，哪知道現在卻搞上一把小衝鋒槍。雖然在衝鋒槍中，這把德國hk公司的ump45已經是威力強大的傢伙，但古鐵仍然不怎麼喜歡。

“這傢伙方便是方便，射程太短，威力也太弱啊。”古鐵為難的說。

“哦，你覺得步槍射程比它大？”毒液問，語氣有些拉長音，似乎隱含着微妙的嘲諷。

“這是肯定的。”古鐵很自信的回答。衝鋒槍射程一般是200米左右，步槍射程通常在500米左右，衝鋒槍可是差了一半還多。毒液看出古鐵的疑惑，示意古鐵跟她回到場邊。她打開一口放在場邊的箱子，露出一套非常厚實的黑色防彈衣，還包括帶防彈面罩的頭盔。她幫古鐵穿上防彈衣，接着幫他戴上耳麥和頭盔，同時解釋道：“橡膠子彈不適合遠射，所以中遠程的射擊訓練時，我只能用真子彈，你要穿上這套防彈衣。”

“啊？！”古鐵嚇得大叫：“那我死定了。”

“放心吧，我不會射擊要害部位，也不會兩次射擊同一個點。”毒液給古鐵穿好衣服，拿起一把帶瞄準鏡的步槍給古鐵，指着訓練場的一頭：“你去哪裏找地方，我去那邊。”她拿起另一把步槍，指着訓練場另一頭：“我在那邊，到時候我們用無線電聯繫。”

她說完就走了，古鐵怔怔的目送她的離去，只好先在胸口比劃十字向上帝祈禱，再雙手合十向佛祖祈禱，然後硬着頭皮跑向自己的那頭。到達訓練場的邊緣地帶時，他聽見耳機中響起毒液的聲音：“這個距離差不多夠了，你向我開槍吧。”

他停下腳步轉身一看，只看見一片倒伏的樹木、灌木，更遠處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哪裏看得見毒液的影子。毒液應該在訓練場另一頭的邊緣，但訓練場是這麼大，距離是這麼遠，就算有一個人站空曠處，也只是一個勉強看得清的小點，一時半會哪裏找得到。

“老師，我看不見你。”古鐵對着麥克風說。

“你死了。”毒液冷冷的說。

古鐵隨後肚子中彈，踉蹌着連退兩步。他在中彈處摸了摸，從凹陷的槍眼中掏出一顆變形的彈頭。他不敢再鬆散，連忙找一棵橫倒的大樹做掩體躲着，把槍放在樹榦上，眼睛透過瞄準鏡搜尋毒液。但耳機中又響起毒液的輕喝，又一發子彈擊中他左肩。

古鐵痛得倒抽冷氣，不服的說：“老師，我還沒看見你，這不公平？”

“為什麼我看見你，你還沒看見我？”毒液問。

“這個……”古鐵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感覺毒液在欺負人。

“你認為我先到達地點，先觀察你在哪裏嗎。那我閉上眼睛，給你二十秒準備時間。”

古鐵知道她說閉眼就肯定會閉眼，連忙向附近一棵橫倒的大樹跑去。他藏在靠近樹冠的位置，用茂密的枝葉掩護身體，探出小半個腦袋看毒液在哪。這次他學聰明了，沒有一開始就看瞄準鏡，而是先用肉眼尋找。這樣視野更大，找得更快，沒多久就看見毒液在那。

結果讓古鐵很鬱悶，她竟然完全沒有躲藏，背對着他站在空曠的平地上。

古鐵感到自己被深深的鄙視，把槍架在樹榦上瞄準毒液的背心扣下扳機。但毒液動都沒動一下，子彈也不知道打到哪裏。古鐵看得鬱悶，隨後聽見耳機中傳來冰冷的聲音：“時間到。”毒液端着槍轉過身，似乎早知道古鐵在哪，直接對準古鐵開槍。

古鐵被一槍擊中頭盔右側，鬱悶的喊：“老師，你後腦勺上有眼睛！”

“你後腦勺才有眼睛。”毒液冷冷的說。

“那你怎麼看都不看，就知道我在那？”古鐵說。

“我回過頭，不就看見你在哪？”

“可正常流程是，你先回過頭，觀察我躲在那，然後瞄準我啊？”

“我確實是回頭，觀察你在哪，然後瞄準你。”

“可老師，你完全沒有觀察的時間？”

“你以為我的視覺與你們地球人一樣遲鈍嗎？”毒液問。

古鐵頓時鬱悶了，意識到這是自己太弱，不是毒液作弊。

毒液冷冷的說：“槍法差可以訓練提高，沒有先天的神射手。問題的根源是你的眼睛。地球人的眼球構造並不優秀，就算視力優秀的地球人，大概也只能快速捕捉200米內的目標。超過200米的目標，地球人就會看得吃力，需要長時間的觀察。這是先天的視力局限，更直接的說，地球人的遠視力不行，你的遠視力也不行，絕大多數玩家的勢力比你優秀。距離越遠的槍戰，你的劣勢就越大。你拿着射程500米的槍，但在500米的距離上，還沒找到敵人就被敵人射殺。反過來，距離越近，你的劣勢越小。如果在200米內，玩家的視力都差不多，劣勢基本上不存在。總而言之，決定射程的不是槍，而是使用槍的眼睛。”

“也就是說，我的射程只有200米？”古鐵問。

“你目前只有50米，訓練之後可以提高到200米。”毒液直白的說。

古鐵聽得鬱悶，訕訕的說：“那對付擅長近戰的玩家呢，200米內不是很危險嗎？”

“如果是擅長近戰的玩家，你不可能有機會拉開距離，來試試阻止我。”

毒液快速沖向古鐵，一會向左一會向右，時不時還藏在樹榦和樹樁后躲藏。古鐵不斷追着她射擊，可她實在太快，槍口一直跟不上她的速度，偶爾瞄準了她也沒能射中。沒過多久，毒液與古鐵的距離已經只差幾米，彷彿一步就能過來。古鐵更加沮喪，舉起槍投降說：“我輸了，如果是那個名叫‘紅石’的紅皮大猩猩，他已經能殺掉我了。”

毒液停下腳步，冷冷的說：“地球人的遠視力和動態視力確實不足，你與遠距離的玩家對射，也無法阻止玩家衝到近距離。所以你只能選擇進程戰鬥。其實事實已經證明這一點，那三個玩家都是近距離被你淘汰，第二個和第三個甚至是被你用手槍幹掉。”

“那只是投機取巧，另外運氣稍微好一些。”古鐵說。

“那你就勤練技巧，以後不必依靠運氣，就依靠技術。”毒液說。

古鐵仔細回想一下，發現事情確實是這樣的。經過三次戰鬥，他對於其他玩家已經有些了解。他們是外星人的，但不是神，科技確實有優勢，但不是絕對的領先，靈能確實強大，但不是無敵。大塊頭的昆塔照樣能被掃射成篩子，裝備精良的寂靜一樣能被打壞裝備，銀月擁有一種種神奇的靈能，但身體與地球人一樣會傷病。他如果能槍法更好，身體更強壯，武器更加兇猛，照樣可以幹掉他們。這麼一想，古鐵就恢復了自信。

他笑着說：“老師，我明白該怎麼戰鬥，但衝鋒槍的殺傷力不夠啊。”

毒液沉默一會，才說：“你這個問題很愚蠢，衝鋒槍的殺傷力不夠？如果掄槍托砸人，短小的衝鋒槍確實不如步槍。但槍的作用是發射槍彈，槍的威力體現在穩定準確的發射槍彈，殺傷敵人是槍彈的責任。你嫌配備普通槍彈的衝鋒槍不行，那就更換強力子彈啊。你給手槍替換爆炸子彈，給步槍替換鋼芯穿甲彈，為什麼不能給衝鋒槍替換強力子彈？”

古鐵聽得面紅耳赤，訕訕的說：“對不起，我腦子一時抽筋，忘了。”

“能夠接受衝鋒槍了？”毒液問。

“是的，我發現它很適合我。”古鐵說。

“那繼續下一課，怎麼使用衝鋒槍戰鬥。”毒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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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中，古鐵正對着一棵橫倒的大樹射擊。距離大概是五十米，目標是樹冠上的小枝杈，他正試圖用子彈‘剪枝’。之前的練習中，他都能習慣ak47的劇烈跳動和強大后坐力，現在射擊穩定精確的衝鋒槍就很輕鬆，基本上一次三發連射能打斷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命中率超過六成。古鐵很享受衝鋒槍加裝消音器之後的啾啾射擊聲，用ak那轟鳴的槍聲讓他耳朵難受。尤其在地下練習槍陣時，他總擔心耳朵會壞掉。

毒液默不作聲的看着古鐵練習，等古鐵打了五個彈匣才說：“開始正式上課。”

“正式上課？我這不是正式練習用衝鋒槍嗎？”古鐵不解的問。

“這是用衝鋒槍打靶，但不是用衝鋒槍戰鬥。知道打飛碟嗎？”

毒液撿起一個石頭高高拋起，然後向古鐵比劃一個開槍的手勢。古鐵立刻開槍射擊，第一個三發連射沒中，第二個三發連射也沒中，第三個三發連射命中，把這塊石頭打碎。毒液什麼都沒說，拿起一塊石頭快速扔出。這石頭也太快了，轉眼間就不見蹤影。

古鐵看傻眼了，可憐兮兮的說：“老師，這也太快了吧。”

“太快了，你設法讓它慢下來，停下來。”

毒液又撿起一塊石頭，看古鐵一眼后快速扔出。古鐵心中靈光一閃，伸出左手虛抓向石頭，釋放靈能把石頭抓住，然後端着槍把石頭打爆。毒液點點頭，淡淡的說：“速度快的玩家，一般體型比較小，體重和力量都相對較弱，容易遭受意念移物的控制。用意念移物妨礙敵人，再用槍械進攻，這種戰術經常被兼修靈能的戰士和使用槍械的術士使用。接下來，你要把這種戰術練到嫻熟自如。因為一隻手要頻繁的釋放靈能，你最好練習單手射擊。”

古鐵聽得很興奮，點頭說：“我以前歪打正着的用過幾次，效果貌似不錯。”

毒液點點頭，退到三十多米外，撿起一塊石頭快速擲向古鐵。古鐵一時沒有防備，被啪嗒一下砸在頭上，還好他依然戴着頭盔，要不然得頭破血流不可。古鐵很是尷尬，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毒液已經扔開第二顆石頭。他連忙控制住石頭，然後開槍射擊。

打爆這個石頭之後，他發現毒液已經不在眼前，隨後感到後方有異常動靜，立刻快速轉身準備戰鬥。但他還沒看清楚毒液在哪，就已經被一顆石頭砸着頭。毒液冷哼一聲，冷冷的說：“果然不應該高估你，先前學的快速反應呢，我可沒讓你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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