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你老了，讓我來守護你。
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滬城，第一醫院，病房外的走廊處。
蕭飛的眼眶再次濕潤，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次的事兒讓蕭飛一點也沒辦法。他的腦子裏時刻想起醫生那冷冰冰的話語。
“你家的老頭子，肺癌晚期，再不交上六萬的醫療費，怕是活不過一個禮拜了。”
冰冷的話語，還有醫生說這些話的神情，蕭飛可是歷歷在目。
蕭飛明白，自己本是孤兒，是當年這趙老頭在救助站做慈善時收養的小孩，後來兩人相依為命，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可以出來賺錢了，要讓他想清福，可這趙老頭卻生病了。
這一年為了給趙老頭看病，蕭飛拿出家裏所有的積蓄，這些錢還是不夠看病，最終經身邊人介紹來到許家當了上門女婿。
說句實話，蕭飛在許家各種不討好，臟累活都推給他，自從他進了門之後，原有的保姆都給辭退了，只因為許家覺得這些活完全可以讓蕭飛一個人承包。
這次趙老頭生病，許家給了二十萬，只是這二十萬在醫院轉眼被用光。
“六萬，還要六萬……”蕭飛用手擦去眼角的淚花，眼神也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並不是他覺得這六萬塊很昂貴，只是現在他覺得這六萬並不是最後付出的六萬，現在的醫療技術根本就沒有攻克癌症這種病。付完這六萬之後，還有會無數的六萬等着他來付。
蕭飛的頭開始有點暈，他明白這是他這個禮拜為了省錢他每天只吃一個饅頭的緣故。
傷心。
絕望。
無助。
……
蕭飛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他往牆壁靠了靠，這樣他的雙腿能夠少出一些力氣。
深深呼了一口氣，蕭飛閉上了雙眼，或許是太過饑渴，讓蕭飛的腦子裏浮現出了一個畫面：小時候趙老頭拿着掃把生氣的逼自己回家吃飯的幸福畫面……
“不行，我定然不能讓你有事，六萬，只要再借六萬就夠了。”
蕭飛嘴角小聲低吟。
是的，他要去借錢，拿着他人生最後的尊嚴去求人。
拿起手機，一遍一遍的查詢通訊錄，蕭飛撥通了第一通電話。
“趙大伯，我是蕭飛，老頭子看病需要錢，你能借我點錢，我保證儘快還給你……”
“看病要錢？一分沒有，你給我聽清楚了，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嘟嘟！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聲響。
世態炎涼，聽到電話里傳來的尖酸刻薄的話語，讓蕭飛氣的渾身發抖，拳頭緊握。
但很快蕭飛又逼着自己調整了心態，繼續打了幾通電話，也都吃了閉門羹。最讓人生氣的是，有些人還對蕭飛發出了警告，要是繼續打電話騷擾的話，他們就報警。
沒有法子，蕭飛只能給自己的妻子許嫣然打了一通電話，這個時候他們許家五口正在廈城南普陀里祭拜。只是許嫣然一聽這個破事，就極其不耐煩的掛了電話。
孤苦無依，蕭飛看了看病房內的老頭，他深深的知道，自己是他的頂樑柱，他的命運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裏。
“小的時候，是你守護的我，現在我長大了，我定然能好好守護你。”走進病房，看見病床插滿針管的趙老頭，蕭飛在心中暗暗發誓。
很快，蕭飛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而這可能是他最後的一個希望了。
切克鬧西餐廳。
這個西餐廳是他前女友陶然開的，確切的說是他的室友王東強給陶然開的。聽說這個西餐廳裝修的不錯，當時花了王東強快二百萬，也算是實現了陶然的願望。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有了這二百萬，平時有些鬱郁的陶然立刻來了精神，並且毫無思索的投入到了王東強的懷抱里。
好些事兒能讓你看清一些人，有些人能同甘，卻不能共苦，但還有一些人既不能同甘也不能共苦，陶然屬於前者，二百萬讓他看清了一個事實，也看清了一個人。
西餐廳的裝修相當不錯，蕭飛踏進切克鬧西餐廳的時候便感覺到了一股高貴的氣息。這裏有人談着結他，鋼琴，還有人唱着歌，氣氛很是不錯。
只是這一切的一切，卻是讓蕭飛開始自卑起來。因為這些根本就沒和有半點關係，走進大廳，蕭飛一眼便瞧見了陶然和王東強。
同時，陶然和王東強也看見了蕭飛。
三人的視線很快交接在一起，這種感覺怪怪的，蕭飛能夠感受到，更讓他自卑的是，蕭飛還能感覺他們二人的意氣風發，他們的成功。
“哎呦，我們西餐廳啥時候還迎接你這個窮小子了？”陶然看見蕭飛的那一眼，眼神冷冽，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裏帶着瞧不起的氣息。
“我是來……”
“當清潔工？我們這裏不需要，哈哈哈。”王東強一點也不含糊，語氣堅定的很。
侮辱！
赤裸裸的侮辱！
“我……”蕭飛很是無語，他也知道這是王東強變着法侮辱自己，蕭飛握了握拳頭，可自己是來求人的，他那緊握的拳頭很快鬆開，勉強笑道：
“我是來找陶然的！”
“我呸！你一個許家的上門廢物，還有臉來找陶然？”王東強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虐，聲音極其不屑。
“陶然，我真的有事，你跟我出去下吧！”儘管王東強不給自己面子，可蕭飛還是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怎麼，家裏的那位靠不住了才想起我？”現在的陶然已然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少女，她點起一根香煙，吐出一口白煙，對着蕭飛喊道：
“滾蛋，我們這裏可不歡迎你。還有，你的這枚玉戒指還你，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啪的一聲，只見這枚玉戒指被無情的摔了出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這戒指是趙老頭送給自己的，也是家裏最為珍貴的物件，當時蕭飛一直想把最好的給陶然，生怕她受點委屈，現如今自己當成寶貝的物件在她那裏卻是一文不值。
“我可以借你錢，只不過有個要求。”王東強看着這一幕，嘴角上揚到極致。
“真的嗎？”
“只要你跪下，從我的胯下爬過去，我就借你。”
“你……”
胯下爬過，韓信之辱？
“王東強，你不要欺人太甚！”蕭飛橫眉豎眼，雙手握緊拳頭，雙眼瞪着王東強憤怒的吼道。
“今天是你自投羅網，跪不跪就由不得你了，來人，干他！”王東強一聲令下，周圍很快來了不少人。
蕭飛想跑，可哪裏抵擋這麼多人的一起攻擊。
拳打腳踢，再加上這些天營養不良，蕭飛只感覺到天昏地暗，自己的頭部開始流血，而旁邊王東強則是在一旁大呼痛快。
“廢物一個，我之前真是看走了眼。強哥，你快給住手，這要是將人打死了，那可不好。”陶然的聲音依舊冰冷，只是當她轉向王東強的時候，語氣又極其討好。
砰！
王東強的右腳狠狠的踩在了蕭飛後背上。
“好！好！好！”聲音落下，王東強原本踩在蕭飛後背上的腳這才慢慢挪開。
這個時候的蕭飛早已體力不支，他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見地上碎成兩片的玉戒指，心裏很是冰涼，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挪動着自己的身軀，將這兩塊碎玉僅僅握在手中。
一滴鮮血從掌心流出，滲入碎玉之中……
嗖的一聲。
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