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第一章 驚變起,有女名桃

終卷 第一章 驚變起,有女名桃

“你說什麼?”文斂平生第一次如此失色。猛然用力抓住來人的手臂,眼裏滿是震驚。

“老爺讓小姐快點回去,家裏出事了,大少爺去了,三少爺腿斷了在家裏養傷。老爺怕小姐出事,所以請小姐快快回去。”來人語氣鎮定,或許是因為悲傷有了充足的時間準備,到現在雖不能忘卻,但已經可以平靜地說出了。

文斂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腦中一片空白。

大哥——去了?三哥——腿斷了?她肯定是在做夢,肯定是墮入了最黑暗的夢中,不然為何會聽到如此可怕的消息。距離上次與家裏通信不過半月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文斂當時正與赫嫵兄妹找了家客棧準備住宿,吃飯之際家裏派來的人找到了自己。在聽到這些消息后,當下在鎮子裏買了三匹馬,連夜往臨江趕回去。

坐在奔馳的馬上,文斂心裏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短短時日裏竟發生了這樣不可逆轉的事,為什麼不肯等她回來。乍聞消息之時,恍如做夢一樣,等到腦子回復清明時。不期然想起了一句很久之前聽到的話:上善王,文氏亡。

難道一切真是不可扭轉的命運?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她努力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這樣的結果!

文斂覺得胸中有什麼東西,之前一直拚命壓抑的東西,終於——斷了。

“夙淵夙清,你二人拿着這個,去京都。”文斂聲音嘶啞低沉,有一種風雨來臨前的特有寧靜。

夙清接過文斂遞給她的東西,與夙淵看了,兩人齊齊一怔。小姐她,終於還是要行動了嗎?

那是一塊很普通的牌子,普通到除了上面刻了“驚蟄”兩個字外,到大街上隨便都可以買到。本以為是沒有機會用到了,可現下,文斂終是拿了出來。

看了一下文斂此時的臉色,兩人都沒有作聲。跟隨小姐這麼長時間,知道在文斂心中最重的是什麼,本來以為可以守護住的東西,現在卻被人奪走了,即便是那麼不爭的小姐,也——生氣了吧?

兩人跳下馬,對着文斂跪下一拜,雙雙飛馬而去。

文斂慢慢抬頭,向著遠方望去,眼中清清冷冷,只是在眼底最深處。隱有一絲悲哀。

本應躺在床上休養的文艮,此時卻沒有好好地在家裏養傷,而是來到城中一處住宅,見了那個追隨自己而來的姑娘。

“成親!?”女子面如桃花,此刻聽到這個自己盼望多年的消息,臉上又驚又喜,以手掩口,卻是激動得淚水盈眶,有些不敢相信。

“不錯,若你願意,我可以即刻讓人準備婚禮,明日便在臨江城完婚。”文艮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說話卻非常冷靜。

“明天?可是、可是——”司桃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雖然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可是明天似乎太過倉促了些吧。

“喂,姓文的,你當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大官嗎?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姐姐不嫌棄你,還為了你特意跑到這麼一個小城來,你就這種態度啊。”看到文艮一如往常的冷漠。不放心姐姐跟來的司若梨不高興了。想姐姐在京都,想娶她的人能從司家大門排到城門去,這個文艮卻一直對姐姐冷冷淡淡的,讓她看了很不爽。現在落了魄還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腿都斷了,很了不起嘛。

“若梨!”司桃月輕聲訓斥,怕妹妹惹得文艮傷心,然而當她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文艮時,眼睛也不由黯然下來。

文艮不為所動,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擔憂,“我知道時間是急了點,但若是不抓緊時間,只怕會來不及。”小五她,應該快接到消息了吧?

司桃月抬頭驚訝地望向他,“什麼來不及?”

文艮剛要說話,忽有一人闖了進來,一把抓起司桃月的手便要走,“三妹快跟我回去,不要再跟文家的人糾纏。”

“二哥?”司桃月愣了一下,隨即開始掙扎,“二哥你做什麼?我現在還不能回家。”

來人正是司家的二少爺司銘慶,他看也不看在場的文艮,只拉了司桃月要走,見她掙扎,眼一瞪旁邊站着的司若梨,“還不過來幫忙,這回你私自跟着你姐姐跑出家來,看回去爹怎麼收拾你。”

司若梨平常對這個哥哥便有些畏懼。剛見他到來時話也不敢說了,此時被他一瞪,不由地瑟縮了下,乖乖地走過去幫忙。

文艮自司銘慶進來后便沒說話,冷然旁觀。

努力掙扎了下沒有掙拖,司桃月不由有些急了,“二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跟我說清楚我是不會回去的!”一邊說著,眼睛往文艮處望去,希望心上人能幫自己說說話,卻只看到文艮異常冷漠的臉,心裏不由發怵。

拉扯了一陣,司銘慶有些惱火了,手一甩指向文艮,“這個是龐太師要對付的人,你好好的司家小姐不做,跟他們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下場。”

一直沉默的文艮,聞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看向司桃月的目光也慢慢變冷了。司桃月雖不知這其中有什麼原因,但文艮那樣的目光讓她開始心慌起來。好不容易文艮才有一點兒能接受她,她不要他又變回以前那個對她冷漠得像塊冰一樣的人。當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掙拖了開來跑到文艮身邊。一把抓起他的手,拖口道:“我答應你,我們明天就成親。”

司銘慶聞言臉色大變,手指着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咆哮出聲,“你瘋了,要嫁給一個後半生要坐在輪椅上的人!爹絕不會答應的!”說著眼神如刀般地望向文艮,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了什麼手段讓我二妹如此死心塌地,司家是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文艮眼神比他更冷,語氣里有一絲淡淡的嘲弄。“你以為,是我文艮要攀附你們司家?不錯,現在是我大哥死了,我的腿廢了,朝中那麼多人虎視眈眈。這樣,你以為我文家便是任由他人宰割了嗎?司銘慶,若不是司家有一個司桃月,我根本不會多此一舉。你以為,躲在龐晉舉的後面就可以無事了嗎?我這樣做,正是在救你們司家,愚蠢的人。”

司桃月在聽到那一句“若不是司家有一個司桃月,我根本不會多此一舉”,臉不由得紅了,原來,原來他還是在意我的呀。芳心正一片甜mi間,卻聽到了最後那一句話,她知道文艮說話向來沒有虛言,臉一白,不由地走向前抓住他的手問:“你、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文艮慢慢地看她一眼,司家人雖有做過什麼,眼前這名女子卻是無辜,沉默片刻,終於是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大哥的死,雖不是司家人造成的,但司懷明總有見死不救之嫌。而只此一點,已經夠令失去理智的小五進行報復了。”

司銘慶身軀微震,“文斂?”

文艮抬頭望向遠方,臉上有一絲淡淡的擔憂,“發生了這樣的事,小五一定氣瘋了,而這樣的小五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如今,只怕除了文家人,她誰也不放過——”而嫁與文艮,自然成了文家人,

文斂。文家的女兒,這一重身份並沒有什麼,然而她除了是文家的小姐外,更是文解明指定的繼承人,而他在極偶然的情況下還得知了文斂的另外一個身份。若她要對家族展開報復,即便有龐太師庇佑,只怕也難逃劫難。

想到這裏,司銘慶的臉變得異常蒼白,說話也沒了剛才的盛氣凌人,“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文震戰敗身死,與我司家有什麼相干?”

本在暗自歡喜着的司桃月,聽到此處終於明白了文艮急於娶她的原因,她半分喜悅也沒了,臉色也蒼白起來,愣愣地望向文艮,“你是說——文將軍的死,是、是我司家造成的?”

“別聽他胡說八道!”正當眾人沉寂無語時,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卻是自司銘慶來后便沒再說話的司若梨,狠瞪一眼文艮,不客氣地說道,“姓文的沒本事被人殺了,能怨得了誰。自己腿瘸了,文家要敗了,現在來拉我們家墊背,哪有這樣好的事!”

文艮並沒有生氣,只淡淡望她一眼,倒是她二哥急忙呵斥了一聲,“若梨!”

司若梨不服氣住了嘴。

文艮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腿,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望着司桃月說道:“我雖有些喜歡你,卻也沒到非娶不可的地步,況我如今雙腿已殘。若在平時,我絕計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那樣會害了你。”

司桃月脈脈望着他,很想說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願意嫁給你,只嫁給你。

文艮頓了頓,目光悠悠地望向遠方,聲音里添了幾分感傷,“小五六歲那年,養了只翡翠鳥,很是喜愛。那時四弟淘氣,逗着鳥兒玩時被啄了一下,第二天再去時便不見了那隻翡翠鳥。而從那以後,小五再也沒養過鳥兒,甚至看也不看。”文艮說到這裏住了口,然而司桃月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被啄一口,喜愛的東西轉為厭惡,一生不碰,那害了親生大哥性命的人,文斂又怎會放過。

可是,我想要嫁你,卻並不是為了活家人性命。

司桃月目光幽怨,一句早衝到嘴邊的我願意,現在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司銘慶神色一動,剛要開口,門外匆匆走來一人,卻是隨了文艮來到臨江的管家劉銘。劉銘走到文艮身邊,也不看屋裏其他人,附在文艮耳邊說了些什麼。文艮微微一震,慢慢抬頭望向司桃月。

“怎麼了?”司銘慶見他神色不對,不知怎麼的心裏開始不安起來,不由得拖口問道。

文艮沒有看他,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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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之今生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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