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峰村

三木和父親沿着崎嶇的山路一路步行，他們的目的地便是隔壁村---九峰村。雖然是隔壁，但是中間隔了一座山，所以走走還是要點功夫的。九峰村三木倒是挺熟的，因為小時候去鎮上必須要經過這裏。這個村也是個山村，但是比龍眼村要大一點。路上父親一直和三木說著該注意的地方，比如一個人千萬要小心，不能輕信陌生人，坐車的時候如何如何……他實在是很擔心，就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就這麼一路說著，他們到了九峰村。

從九峰村去鎮上，還有好一段路程，如果步行的話太慢了而且累。因此他們要坐馬車前往，村裏有馬車的人家不多，而且也不是想走就走的，得正好碰上那戶人家去鎮裏，給點路費打個順風車。

柳國為在這個村有個熟人，他經常坐他家的馬車去鎮上。這次也打算請他帶一程，便帶着三木來到他家。國為敲了敲門，往裏面喊：

鍋子~在家嗎？

門開了，是個婦女。“喲，是柳大哥。鍋子去鎮上買東西了，剛走沒多久。”這婦人便是鍋子的妻子。

“那真不巧，本來想搭車的。”

“他大概中午能回來，就替別人買點東西。這是你兒子吧，快進來坐會兒吧。”

我喊了聲“阿姨”好便進去了。“喲，真有禮貌。”

寒暄了幾句后，婦人說前幾天村裏有個人老人死了，今天要上山（上山就是下葬）鍋子跟那老人的兒子關係好，就幫忙着買東西。

“你們着急走嗎，着急的話我替你去打聽其他人家有沒有出村的？”她倒是很熱心。

“不着急，不用麻煩了。我們等鍋子回來再走沒事。”

鍋子妻子便自己去忙了，三木閑着沒事，就從包里拿出書看了起來。這不是小說也不是名著，而是奶奶書房裏的私藏書，三木前晚偷偷的順出來的。

這是什麼書呢，講的是茅真君的一個女弟子，被人稱為蘇濕婆的生平經歷，上面記載了她施法的秘訣和步驟。至於為什麼那麼多書里三木只偷了這一本，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是他慌亂中隨便摸的一本。三木真的是認真的學習嗎？並不是的，純粹是打發時間。

到了中午，鍋子終於回來了，看到國為也是很熱情的打招呼。看到我說長這麼大了，好幾年沒見了。還說已經中午了，就留下吃個飯再走吧。

國為推辭了很久，終究盛情難卻，只好吃完飯再上路。鍋子和我爸嘮了幾句便去收拾馬車了。沒多久門外便傳來他的聲音“哎呀。瞧我這記性，紙錢和香忘了買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妻子在廚房喊：“這些村口小店不是有嗎，再去那裏買好了。”

“不就因為那家店也沒了嘛，所以才托我順便從鎮上買點回來。”

過了會兒，飯做好了，我們四個人便坐下來吃飯。三木父親問鍋子：“你兒子呢，上學？”

“嗯，是的。三木呢，今天怎麼沒上學？”

“他...讀完小學就沒讀了。”國為有點吞吞吐吐。

“為什麼就不讀了？”鍋子繼續問。

“這……”國為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其實不是供不起，而是……鍋子妻子偷偷的踩了一下鍋子的腳，鍋子馬上不問了，轉而笑着說“吃菜吃菜，別客氣。”

三木心裏也不好受，其實這個年紀應該在上初中了，而他卻要跋山涉水做任務。其實在這落後的山村，很多孩子上了小學就不再繼續念了的很正常，可是三木從小成績就很好，立志要好好學習知識，將來在大城市找工作，多賺錢養活家人，不想走奶奶這條不靠譜的老路。

飯後，鍋子把馬車準備好，然後招呼國為和三木上車。他對國為說要把車上的東西送到他朋友家，由於順路，就一起坐着去就好了，省的等下再回來接。坐着馬車不一會就到那家了，看到鍋子來了，他朋友家人都過來幫忙搬東西，其實大部分都是肉和菜，估計是晚上宴請賓客用的，還有些鞭炮。國為和三木也不好坐着，就也下車幫忙一起搬。鍋子的朋友劉洪在內屋，走不開身，因為要隔會兒祭拜什麼的。他妻子走了出來，招呼了下鍋子，問鍋子這兩位是……鍋子說是朋友和他兒子，要送去鎮上，經過這裏。他妻子倒是很客氣說進來坐坐吧，國為說不用了，馬上就走了。

“小琴啊，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買紙錢和香了，這……”鍋子一臉歉意的說。

“這……沒這兩樣不行的啊，下葬必須用到的，這可怎麼辦。”小琴明顯有點擔憂，“我再想想辦法吧，鍋大哥你也別太在意了，麻煩你很多事情了。”

“哪裏哪裏，要不我下午從鎮上回來再買。”

這時候一位年紀大點的老太太說話了：“從鎮上來回要兩個半小時，下葬出門時間是下午3點，現在已經一點了，怕是來不及了。”

“是啊，肯定來不及了，再想想其他辦法吧。”大家都議論紛紛。

小琴對着發獃的鍋子說：“你先送他們走吧，別耽誤了他們工夫。”

“那好吧，我們先告辭了。”說完便叫我們上馬車。

馬車剛走幾步，院子裏便傳來喊聲：“不好了，香又滅了！”親戚們和鄰居都往屋裏走去……

國為一臉疑惑：這香滅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而三木馬上從車廂里站起，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有情況！剛開始還納悶，房子裏飄散出來的香的味道不對勁。

三木叫鍋子停車，然後對父親和鍋子說：爸爸，叔叔，他們家有麻煩，我得幫幫他們。

鍋子：“你能變出香和紙錢來？”他以為三木說的麻煩還是那個麻煩。

國為也難以理解：“你幫什麼忙？香滅了你去幫他們點？我們還是抓緊趕路吧……”

國為話音剛落，三木已經下車返回劉洪家了，他們只得跟去。三木，擠過人群，進到了內房。正中間擺着一張方桌，方桌上點着蠟燭，放着些水果之類的貢品，另一頭還擺着老人的遺像。三隻香插在米罐里，確實滅了。旁邊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劉洪，劉洪是家裏的大兒子，他還有個弟弟叫做劉邊，正站在他身邊。香滅了是劉洪發現的。

“這可奇了怪了，怎麼又滅了，難道是香受潮了？”有個老太太說道。

三木盯着香，一本正經的問道：“這是第幾次滅了？”

許久沒人回答，三木這才發現大家都疑惑的看着自己。

“這誰家的孩子？”“是啊，還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大家七嘴八舌。

這時候小琴走了進來，“這不是鍋大哥朋友的兒子嘛，你怎麼又回來了？”

“阿姨，我聽到香又滅了，就回來了。我覺得這裏面有門道，或許我可以幫忙試試看。”

小琴心裏想：這香一天滅好幾回，確實不正常，但也沒往那方面想，這小孩難得懂點這方面的？

“那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眾人也都質疑的看着三木。

三木回憶起奶奶教他幫死人下葬做法的場景，那是大概10歲左右了。奶奶說：三炷香同時滅，除非是都受潮了，如果不是，那就是死人在作祟。

三木反問：“這香有換過嗎？”

“換過好幾次了，家裏的香都用過，總是不斷滅。去借了別人家的香，也是如此。所以才托鍋大哥去鎮上買點新的。”

“依我看，不是香的問題，三柱香同時熄滅，是被祭祀的主人有問題。”

“什麼？你小子別胡說，我爸哪有問題？”站在旁邊的劉邊不幹了。

三木答道：“我估計是這亡魂不願意走。”此話一出，大家一片嘩然。

“別聽這小孩子亂扯。”“就是，誰家的孩子啊，大人來管管啊，怎麼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國為馬上擠進來，拉着三木就往外走。邊走邊道歉：＂實在對不起各位，我家孩子不懂事，見諒見諒。”

三木心裏很不是滋味，就因為自己年紀小，就如此偏見？

三木有點氣憤的說：“這事對我來說無利可圖，我為何要摻和進來亂講？”

可大家還是無動於衷：“好了別管他了，大家回自己家找找，有沒有稍微新點的香，借他們用用。”

人群剛要散，大兒子劉洪說話了：“請留步！”他對着三木喊，可是也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位小師傅，請幫幫我們，我相信你。”

劉洪小時候親身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也就是看道士做法，結果成功的幫助了那位人家。所以他對這方面還是有點信的，再說試試又無妨，目前也沒其他方法可行了。

大兒子喊住三木，其他人也沒什麼好講。三木本來也打算一走了之了，不是他不善良不幫，這可是他離開家門后遇到的第一次和自己‘手藝’有關的事情，雖然自己沒具體實踐過不知道能否成功幫到他們，但是沒想到被如此潑冷水，三木一直以為人們都是相信這方面的，因為他生活的環境就是這樣。是，自己比起師母，比起奶奶確實是個小毛孩子，但是自己的修為少說也有10年了，沒想到第一次就被別人質疑。

三木想起了奶奶的話“有人求助，一定要儘力幫”。哎，算是看在祖師的面子上，就幫他們一回吧。於是三木又返回屋內，準備“幹活”。

按照規定，做法時要穿道袍戴道帽，可是三木不想穿，一是因為他有點懶，二是他覺得這種施法簡直是小兒科，相當於外科醫生給病人打針，沒必要搞那麼規範。

按照三木的估計，是這個亡魂不願意上路，才使得香不斷的滅。但是不能完全按照這個診斷來進行，畢竟這是三木人生中第一次實踐，萬一弄錯了可不好，誰都希望開門紅。所以三木得安全起見，做到萬無一失，他得用排除法排除掉另外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