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不會去求他的
年穀國……
自從搬出年家,年橘再也沒有打過這個號碼,也再沒見過這個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已經三年了,她都快想不起來那人的模樣,所有的怨恨和失望好像都被沖淡,但卻不可磨滅,不能原諒。
怔愣半晌,年橘還是緩慢的拿起手機摁了接聽,那頭似乎並不像她這般糾結感慨,接通后立刻開口,“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回家一趟。”
“家?”
年橘輕笑一聲,語氣嘲諷,“哪裏是我的家?你說的又是誰的家?”
年穀國輕咳一聲,語氣冷淡,“三年不聯繫,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是啊,三年不聯繫,現在又何必聯繫。”
“今晚你如果有時間就過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年穀國頓了頓,語氣終究放緩了些,“有關你母親的。”
年橘心跳微滯,頓感心痛,半晌,才艱難無比的應了一句,“知道了。”
Andy一整天都在忙着公關,打了無數電話,四處碰壁,直到和江劍南通完話,她才癱坐在沙發上,好像渾身力氣被抽干,徹底失去了希望。
“沒戲了,這次真的要涼了……”
她自言自語,年橘卻出奇的冷靜,小臉兒沉着,不知在想什麼,Andy看了她一眼,終於坐不住了,一下站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次是誰要置你於死地?你還能一副這麼事不關己的樣子,我真的懷疑當初那個拚命抓住一線機會想要紅的年橘是不是你!”
年橘不說話,眼睛都沒眨一下。
Andy氣的叉着腰來回跺了兩步,忍不住道,“這次江總也沒有辦法,要斷你後路的人是沈淮南。”
年橘睫毛顫了顫,並未開口,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
Andy冷靜了幾分,突然認真看着她,“年橘,你和沈淮南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犯得着讓他這種大人物一門心思針對你?”
“沒什麼關係。”年橘聲音寡淡,心卻隱隱作痛,她本以為只要她不糾纏他就會放過她,卻不想她深愛且陪伴了三年的男人竟真要將她逼至絕路。
“年橘。”Andy若有所思,認真道,“我不關心你們有什麼恩怨糾葛,事到如今,只有一條路,去求沈淮南,不然你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如果不讓他罷手,你的結果無疑是被雪藏。”
“我不會去求他的。”
半晌,年橘突然起身,只留下不痛不癢的一句讓Andy暴跳如雷,然後自己毫不在意的走了。
晚上七點,秋末將逝,臨近初冬的晚風有幾分凜冽,天氣陰沉沉的,好像積攢着大雨。年橘下了出租車,遠遠便看見一堆古樸建築,雖然這裏不是別墅群,卻有些類似,住在這裏的大抵是軍政世家或者是國家專員,房子也是公家給的,年家佔地面積最大。
她一路沿着秀麗蜿蜒的小路走,路旁兩側的銀杏樹葉金光璀璨,在暖黃的路燈下分外好看,心裏像打翻了一瓶調料,五味雜陳,三年沒有來過,再來竟有種近鄉情怯的緊張感。
往事湧上心頭,年橘最怕回憶,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到宅子門口時,有人來為她開了門,管家和傭人早就換了一批,年橘不認識,一路隨着進了大廳,她連鞋都沒換。
年穀國就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份報紙,見她來了才放到矮几上。
“說吧。”
她走過來,連坐下的意思都沒有,一眼都不想施捨給眼前的男人。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年穀國將手裏的報紙扔到矮几上,“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拍這種廣告,要不是菱兒告訴我,我還不知道我這個老臉被你丟成什麼樣子了!”
年橘垂眸掃了眼報紙,覺得可笑至極,“年先生,您搞清楚,我跟您半分關係都沒有,還有,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教訓的,你沒資格也沒有身份管教我。”
“你……”
“還有。”年橘將他打斷,頓了頓,又道,“白菱兒每天除了盯着我就沒別的事了?年先生,我勸您最好好自為之,年家產業是大,但也經不起白氏母女坐吃山空。”
“菱兒就要和淮南結婚了,有了和沈家的聯姻還怕什麼?”
年橘被他一針刺中,只抿着嘴,神色倔強。
年穀國又道,“我知道你喜歡淮南,但是從始至終人家對你沒那個意思,沈家的大門,你是別想進了。”
半晌,年橘突然笑了,“是,沈淮南喜歡白菱兒,但他好像還不知道白菱兒的身份吧?他大概也不知道我和白菱兒那層關係。”
年穀國鏡片后的眼睛眯了眯,“你……”
“就算知道了又怎樣?”
白菱兒的聲音突然出現,年橘偏頭看過去,見她一臉得意,“淮南喜歡的人是我,而且我媽媽是名正言順嫁進年家,現在不告訴淮南,不過是怕結婚前出差池罷了。”
年橘不想聽他們一唱一和,更不想再聽到沈淮南三個字,看着年穀國略微不耐煩的開口,“你想說有關我母親的什麼?”
“能有什麼想說的?”白菱兒搶話道,“遺物都給扔了。”
年橘瞳孔微瞠,“你說……什麼?”
“沒聽清楚嗎?”白菱兒盛氣凌人的看着她,“我說你媽的破衣服破照片都被我媽給扔了,哦,留了點還算值錢的首飾,款式也老土的要死,我媽隨手給轉賣了。”
“她說的是真的?”
年橘看着年穀國,眼眶發紅,男人低頭默認,但神色也並不好看。
當初搬離年家的時候着急安頓年野,母親的東西沒來得及拿,後來也沒回來過。
年橘只是想一想盛瓊枳還在世時的模樣就忍不住鼻尖泛酸,現在得知她唯一留下的東西都被丟掉………
“扔到哪兒去了?!”
她突然看着白菱兒一聲咆哮,白菱兒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愣了愣,“後山的垃圾站。”
年橘顧不得那麼多,瘋了似的跑出門外,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點密密麻麻砸下來,瞬間將她澆的透濕。
兩束車燈從遠方照過來,年橘本能停住腳步,眯眼看過去時,美眸一緊。
黑色賓利在雨夜裏更顯沉靜,雨點砸在上面濺出水花,那線條一如既往的優美、流暢、精緻,又肅冷,就像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