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追尋自由

第八章追尋自由

有人說天才是瘋子,這一句話再正常不過了。

伊藤孝三聽見屋頂沒有了響聲,轉身看向門口,果然索洛狄斯如鬼魅般出現在門前。

“她死了?“伊藤孝三故意問。

“嗯。”索洛狄斯只答了一個字。

“你的布里歐納克呢?“

“陪葬。”

“她死了。“索洛狄斯轉身看向卞仕少,又笑着重複了這句話。

索洛狄斯慢慢的朝伊藤孝三靠近,沒有踩到任何一片金屬的殘骸。

卞仕少苟延殘喘,但眼神依然深沉,說道:“數字人總有報廢的那一天,早或晚的問題。”

“你知道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伊藤孝笑道。

“那我想跟你說,你殺死的是真正的‘人’,她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壞事,甚至連這扇門都沒有出去過幾次,你們卻殘忍的將她殺死,”卞仕少抹了抹嘴角邊的鮮血,“你說,我能跟你談什麼?”

卞仕少的話,似乎給索洛狄斯帶來一些觸動,使她的瞳孔動了動。

“你的仁慈似乎用錯了地方,這話讓你的兒子聽見了該有多傷心啊。”

“我跟他並不熟,他一直跟她母親生活一起,沒有多少感情……伊藤孝三,人性這種東西很奇妙,我怕你已深陷其中。“

“呵呵,否則我也不會殺你。”伊藤孝三接過特種兵遞過來的太刀,指在卞仕少的胸口。

卞仕少說道:“是啊,是啊,伊藤孝三我希望你不會有后愧的那一天。”

“到了這一步,誰也不會後愧做出這種事情,”伊藤孝三將太刀刺進了卞仕少的心臟,“你說的那一天根本不會存在。”

“希望如此。”痛苦明明席捲了卞仕少的每一個神經,生命在不斷的流逝,他卻還能笑得出來。

“逝者如歌,我會偶爾想起你的名字,我做出的下一個研發品,說不定我會用你的名字來命名,這就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結局。”伊藤孝三笑道。

“你永遠都是這麼自……信。”胸口流出大一攤血液,卞仕少還想說什麼,但死亡終究將帶走了他。

自詡第二個愛因斯坦的人敗在自己手裏,伊藤孝三的心裏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看着卞仕少的屍體,他的臉上揚起愈來愈濃郁的笑容,感覺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自己。

同一時間,索洛狄斯突然彎腰撿起一把太刀,深邃的眼睛盯向伊藤孝三。

空氣里瀰漫了一股特別的味道,伊藤孝三微微一側目。

索洛狄斯拿起朝伊藤孝三斬去。

危險來得太快,換作他人定是無抵抗這尊殺神襲擊,但是伊藤孝三畢竟是伊藤孝三,他的靈敏超越常人,更何況是索洛狄斯是他製造的作品,他頭也沒回,當即立斷,往左一撤,避免自己被一刀斬成半邊。

但……鮮血飆濺,一條手臂被斬了下來,滾落在地上。

索洛狄斯還想轉身殺了伊藤孝三,但周圍的特種兵已經圍了上來,伊藤孝三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口,抬起自己的拐杖朝她射出一道可以貫穿五十厘米鋼板的電磁脈衝,她只能選擇往後躲去,選擇逃跑,拿着太刀往後移並警惕的盯着步步緊逼的特種兵。

沒有任何猶豫,特種兵集中在一起朝索洛狄斯一道道布集的電磁脈衝,誓要將這個叛徒拿下。可是索洛狄斯,是誰,伊藤孝三製造的完美的作品,她一個側滾躲過電磁脈衝攻擊,用身子撞破窗戶就要朝下躍去。

索洛狄斯,我是你的主人!你怎麼會這麼做?!“伊藤孝三連傷口都沒有管,直接跑衝出來質問索洛狄斯,第一次見他狀態這麼癲狂

斬斷鐐銬,獲得自由。”索洛狄斯頭也不回,跳下了窗戶。

茫茫夜色加上瓢潑大雨,猶如淵藪,再難找到破籠者的跡影。

“怎麼會,她的系統里明明已經設計了服從命令的指向,她怎麼可能背叛系統,怎麼可能?”伊藤孝三右臂上傳來那撕心裂肺的痛,時刻的在提醒他所犯的錯,他有些失神的坐到了沙發,“這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作品,這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作品……。“

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就連右臂上不斷的流血的傷口,也沒有理會,就讓它一直流淌着鮮血,如果不是伊藤孝三在四十歲的時候經過輕量級的基因改造,恐怕按照現在的缺血狀態,他早就暈過去了。

窗外的雨一直下,伊藤孝三關掉了電磁映像,整整過去了五年,他還沒有釋懷這件事,每天都要把這段映像拿出來放一遍,右手的機械臂也在無時無刻的提醒他,這種恥辱是無止無境的,儘管他現在擁有無限的權力和無限的財富。

洋介山豪行駛飛船抵達三和集團總部,並通過層層識別、層層守衛、層層電子眼,才敲響了伊藤孝三的門。

“進。”伊藤孝三的聲音淡淡傳來。

洋介山豪推開了門,只見和式的房間裏,伊藤孝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還罕見的穿了一身亞麻色的和服,只是右臂上那隻機械臂看起來還是有些刺眼。

“我始終不太喜歡喝茶,卞仕少倒是喜歡喝,他總是說茶禪一味,修身養性,如今我也嘗試着品味這種滋味。”伊藤孝三放下茶杯,“新的任務佈置下去了?”

“都已通知完畢。”洋介山豪走了起來,雙手放在身前,恭敬的站在伊藤孝三的面前。

“誰能想到卞仕少還活着,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好消息,山豪,你還說,我跟卞仕少誰更聰明些?“伊藤孝三問道。

洋介山豪回答:“當然是您,他只能躲在平京市的陰暗處,瑟瑟發抖,而您身處平京市的最高處,他怎麼能和您比肩?我遲早會把他帶到您的面前,讓您親手殺掉他。”

“以前我也這麼認為,我始終站在權力的最巔峰,住在千米之高的權力之塔里,可以俯瞰城市的各個角落,找到任何一隻老鼠,但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了……”伊藤孝三扭頭看向陰天,眼神卻不落於此,“你覺得我能以現在的技術完成基因造人,這項跨時代的實驗嗎?”

洋介山豪沉默片刻,說道:“當初您的傑作作品打敗了珀彌斯,數字人的製作也沒有您強,您是最強的,所以我才追隨您,您製作的作品竟然能破解您所設計的指令,可想而知它有多強大。“

伊藤孝三斜目看向洋介山豪,眼神多了一些興緻,說道:“可是索洛狄斯背叛了我……我沒有掌控了她,我甚至想到那麼一天,她會回來殺掉我,山豪,這種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覺可不怎麼好。“

“不管您怎麼說,只有我在,就沒有任何人能到傷害您,如果四年前我在現場的話,您絕對不會丟掉一條手臂。”洋介山豪說道。也只有他才有這樣資格說這樣的話。

“時間不能倒流,我們不能掌控時間,我們只能盡量不做讓自己后愧的事,所以卞仕少……索洛狄斯……要回到他應有的結局,造人的技術,也只有我才能研發,不管用任何手段也好,智慧的定義也從不會像世人那樣的理解那麼狹窄,我如今所有擁有的一切都是由我的智慧所造就的神跡,”伊藤孝三抬起茶杯,式神又為他斟了一杯,“人有時侯就是要極致一點,才會做得更好,我要卞仕少重新死去。“

“他也必須死,跟他們有聯的人都要死絕。”山洋介山豪看着伊藤孝三的機械臂,仍耿耿於懷,眼神也很陰冷。

“聽聞,卞仕少的妻子和兒子在世,你不能動他們,我當初答應過卞仕少不動他的親人,他常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伊藤孝三說道。

“但他是敵人,活該絕種。”

“但我不是殺手,我是一名科學家,同時有道義約束着我們,我們只做該做的事。”

“那是一把隱形的劍,誰能知道裏面有醞釀著什麼陰謀?陰險狡詐的卞仕少,必有陰險狡詐的親人。”

我不是卞仕少,我也做不了那種事情。”

“可……。”

“不要說了。”伊藤孝三朝洋介山豪輕輕的搖了搖頭,告訴他多說無益。

“好……好吧。”洋介山豪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下來。

伊藤孝三給洋介山豪遞來一杯茶:“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在這個老人,所以我很信任你,對你就像對待親兒子一樣,把你從孤兒院帶着回來,我也希望能給你父母一樣的愛。”

“我知道,義父。”洋介山豪接過茶,望着茶麵,手心傳來的溫度如同此刻的心。

伊藤孝三將近六十歲,有個三十多歲的義子倒也早一件很正常的事。

房間的暖氣瀰漫著整個房間,牆上繪着的水和魚也顯得十分柔和,伊藤孝三跟洋介山豪親切談起家常,問他一些生活的瑣事,更問他什麼時候找一個合適的伴侶。洋介山豪這張天生冷漠的臉,墨鏡下褐色的曈孔,也會流露出會不好意思的情感,好像一個冷漠的小孩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

沒聊太久,洋介山豪起身恭敬的拜別了,拉開推門,走了出去,陷入銀色的玄光里。房間只剩下伊藤孝三在慢慢品茶,突然他慢慢放下茶杯,從身旁拿起那一塊電磁晶片仔細端倪,裏面存着當年的映像資料,也沒有人知道他每天想在記念當年的事。

接着,他又放下電磁晶片,從榻榻米上站起,摸撫式神的脖頸,光滑細膩,式神年輕的臉龐有些迷茫盯着他,並不知他要做什麼。

伊藤孝三的手掌繼續深入,握住了式神的脖子,說道:“告訴我,你會永遠忠誠於我。“

蒼老的手指觸摸着自己的皮膚,式神愣愣的盯着伊藤孝三,說道:“我的主人……我會……。“

死亡來的很突然,伊藤孝三慢慢收緊她的脖子,擠壓她的“血管”,讓她的系統慢慢陷入崩潰的邊緣,眼球死死的盯着伊藤孝三,她不知道自己的主人為什麼會這麼做。

她像只一隻小鹿恐懼死亡的降臨,但什麼也做不了,就這麼一直看着伊藤孝三,表情變得愈發瘮人。數字人愈來愈像“人”,除了不能違反人的命令,像一隻金絲雀困在人類的手中,在某些方面,它們比人更像人,卻改變不了被人任意宰割的命運。

伊藤孝三將式神的脖子給折斷,隨手將她丟在腳邊。倒地的屍體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用機械手整了一下白花的髮型,拉了拉身上的和服,重新在茶桌面前坐了下來,並像主宰一樣自言:“起初,茶道還是從中國唐代傳來,但日本做比他們做得更加出色。”

在某個黑色的角落,洋介山豪拿起手機,他給這個女人打了一個電話。女人的聲音傳來:“什麼時候來吃飯?”

“我找你並不因為吃飯……。”

“我買了三文魚就放在冰棺里。”

洋介山豪沒有回答。

那女人又道:“我今天就拿出來解凍,我還煮好米飯,做一個茄番湯等你過來喝。”

“你等我。”洋介山豪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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