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弗拉維艷后
45度角仰望天空,太陽的餘暉徹底從你的眼角褪下,消失的溫度也讓皮膚重新陷入冷涼。不要懷念陽光,你要記着,明天還能見到它。
夜幕籠罩弗拉維斗角場,幾顆閃爍的星星點綴其中,徐風吹獵的狼頭旗幟,傳來數千年前的羅馬號角。
裏面到處擁擠着人,大多是年輕強壯的男人,着裝比較狂野,就像斯巴達勇士,這裏的女人們,充滿了埃及風情,穿着露肩的直筒緊身裙、塗著深色眼影、赤着腳走路,就像一隻只充滿誘惑的暹羅貓。她們看起來很開放,身上的緊身裙只把隱密的部位給遮住,裸露了大片的肌膚,這不是買弄,只是一種風土人情,她們走路時候會散發出一種獨有的韻味。
長谷清志有些目不睱接,鳳凰不再仰望星空,收回頭,用手臂撞了長谷清志一下,說道:“喂,你這樣盯着人家,人家會害羞的,你得找人搭訕才對。”
“我可是有老婆的,做人得要有底線,不過,你說埃及女人,這麥色的皮膚,這別緻的五官……還真引人探尋。”長谷清志不知不覺的把目光停留在一位性感美女纖柔的腰伎上。
鳳凰深有感同的點了點頭,摸了摸下巴,說道:“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感覺你最後說的那一句話怎麼那麼像是在打自己的臉呢?”
“打自己的臉?我這是帶着欣賞的眼光去看,“長谷清志笑着補了一句,“要不是能摸一摸她的臀部就好了。”
鳳凰一陣無語,向他投來鄙視的目光:“你的紳士氣度呢?”
“要不要你先去搭訕一個,試一下手感?”長谷清志提議道。
“可以。”鳳凰沒有一秒的停頓,立馬的點了點頭。
“等等……時機不對……你剛剛還好意思說我。”長谷清志錘了一下鳳凰的肩膀。
鳳凰聽完一愣,然後表情變得極快,也錘了一下長谷清志的肩膀,說道:“你還知道啊,我剛剛就是在試探你。”
“真的?”
“我這麼帥,還要搭訕嗎?”鳳凰一本正經,“說真的,我只對那個艷后感興趣。”
“艷后說來聽聽。”
“艷后,一年前,我在高登士還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今天我在弗拉維逛了兩圈,打聽一下消息,聽到最多的事,都是關於那個艷后的,”鳳凰從口袋裏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到了長谷清志手上,“聽說那個艷后,長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足以讓所有男人都臣服在他的魅力面前,又聽說她不苟言笑,面如寒冰,但着裝奔放,姿如野貓,霞裙月帔,渾身間都散着美女蛇般嫵媚。”
“喲西,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我竟然聽到了那麼多形容詞,又是冰,又是蛇,是貓的,”長谷清志把棒棒糖放進嘴裏,“我也打聽了不少關於艷后的事,可是我聽說她快40歲了。”
“科技這麼發達,歲月只會沉澱她的魅力,不然,她也得不到艷后這個名字,也不會成為弗拉維新一任的執事,”鳳凰摸着下巴,說道,“不過,我打聽到一個更有意思的消息。”
“恰巧,我也有一個。”長谷清志說道。
鳳凰和長明清志兩人眼神交換,都讀出了對方眼中想說的話,一起莫明的笑了。
“今晚八點的斗獸夜。”
金色的石砌宮殿,塗繪着阿努比斯的浮雕,彩繪着冥界的圖畫,刻寫着指引靈魂的“亡靈書”,充滿埃及人對“來世今世”的執着和因為崇拜死亡而綻放的神秘之美,也這給金色大殿畫下濃厚的宗教畫卷,甚至能從牆上看到一個回蕩着古老吶聲的埃及神話。
艷后奧帕特拉,像沙漠裏那一朵奇麗的曼陀羅花,她步步生蓮,穿過長長的柱廊,來到了護欄邊。兩名侍女搬來一張華麗的古典躺椅,使這位尊貴的夫人能夠舒放自己這具比女神還珍貴的嬌軀。
奧帕特拉雍容的躺下,呈現出的完美曲線,能夠勾起男人無限的慾望。她對此並不在意,反而抬起細膩
的下巴,看向繁星點點的天空,思緒流轉,如同星星一明一暗。
一年了,我回來了。可是你又去了哪裏?還是你隱藏姓名,不再想見我?
星星,在高登士才能看見的星星,是你用彩筆為我畫的誓言,絢麗的誓言還在,可已變得虛幻,如同你曾對我彈過的豎琴聲。
“你回來一年了,你還是沒有等到你想要等你的人,人空了,城也跟着空了。”一個穿着白袍的女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白色的面罩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了一雙藍色的眼睛。
奧帕特拉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走進來的?她身旁的兩名侍女立馬從腰間抽出了腰刀,藍色的電流在表面閃爍,只要這個白袍的女人有什麼異動,侍女們定會朝她發起致命的進攻。
這個女人沒有動作,就這麼靜靜站在原地,突然像幽靈一樣。
奧帕特拉經過紛亂歲月的洗禮,她的心性也早已變得沉着冷靜,她用一雙能說話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有何貴幹?”
“伊卡洛斯締造者、鳶尾花聯盟領袖、策劃聖戰最高指揮官——宙斯。”白袍女人向走了一步,身上突然散出攝人的氣勢。
空氣驟然變得沉重,是人都知道的,伊卡洛斯妄圖改變自己命運,而犯下累累罪行的暴徒。
艷后連眉頭都沒動,說道:“沒有人見過伊卡洛斯首領的真面目,我也不想去想這個問題,這裏畢竟是高登士,與我無關,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高登士?我有權驅逐對這裏害的人,不管是伊卡洛斯還是平京市的特高課。”
“如果我想對這個地方出手的話,恐怕你也防不住。”宙斯側步,往後看去,從陰影里再次走出三個人,露出神色各異的臉龐,都是電能強悍的伊卡洛斯。
不止進來一個,竟然還進來了三個,神不知鬼不覺竟然走到自己面前。奧帕特拉的眉頭終於皺了皺,問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鷹眼系統可是目前平京市最先進的衛星系統之一,自己在弗拉維,在宮殿不知道布了多少隱蔽的電子眼、電能識別器,他們怎麼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奧帕特拉百思不得其解。
“很簡單,我們的技術高於你們,“宙斯張開白色的手掌,再慢慢握緊,“我們猶如一團空氣,你們看不見它,也抓不住它,但是它又無處不在。”
“說簡單點,那就是類似於屏蔽系統一樣的技術?”
“你可以這樣理解,我們的先進技術也不僅僅只是屏蔽,人類的心思總要花一大半在自己的劣根性下,總想着一些突破人性之外的事情。“
奧帕特拉突然笑了,重新靠在躺椅之下,說道:“你看起來很自信,可是你不是人類,你又怎麼能解人類?”
宙斯兩旁出現了拿着電磁槍的護衛,都是人高馬大的壯漢,從眼睛裏射出來的目光殘忍無情的刀子,要往人身上割。
這似乎是強硬逐客令,但宙斯一點也不感到威脅,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她的手下更是連身體都沒動一下。
“你說我們不是人類,但我就是人類,新的人類,沒有缺點的人類,也是渴望樂土和自由的人類,”宙斯從手中接過一塊記憶晶片,打出開關,浮出屏幕,“這裏面記錄的東西,就是你的缺點。”
虛浮的屏幕在一陣電流閃過之後,出現畫面,是一座布遍紅外射線的鋼鐵地牢,一個位年近四十但有英倫風範的男子被關在裏面,頭髮凌亂,衣衫襤褸,看來起十分落魄潦倒,但也遮不住他與生俱來的斯文矜貴與極具吸引力的五官,就像是不幸蒙受牢獄之災的英國公爵。
這位落難的“英國公爵”,嘴裏還似夢寐的喃喃着愛情的詩歌:“
大雪來臨了,雪的聲音更近了。
你遠去的身影,聾啞了眼耳。
悄無聲息,靜靜離去……
彷彿夜裏的雨掉進了眼睛。
黑了。
一切都黑了。
但我不敢語言……
那床上的碟片還在轉動,
我會撫住一寸光陰,剪下一段記憶。
埋在花園裏,住在我的心裏,催着自己相信希冀。
但我不敢語言……
安富尊榮,酒杯葡萄的月光為什麼飄得更遠了?
陌上的花也不開了,因為你已經不在了。
我的心也死在了這寒冬里。
但我不敢語言……
因我的眼耳,已被你聾啞。
……
隔着屏幕明明有千萬米遠,可是奧帕特拉卻能看到自己“情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就那麼近,就像唇與唇之間的距離。
有多少次在夢裏想要見到他,有多少夢次見他突然站在自己如今,有多少次夢見他再次牽起自己的手漫步在薰衣草的花園裏,如今,現實卻殘忍的把這一切都給捏碎。
奧帕特拉突然陷入魔怔,囈語牢獄裏男子的姓名:“安東尼奧……”
舊人類,就是這麼的可悲,輕而易舉的受到情感的影響。宙斯把屏幕捏滅,把記憶晶片重新放到了手下的手裏,也把奧帕特拉從虛幻的狀態拉了出來。
“安東尼奧……”奧帕特拉再次如訴的念着他的名字,但她的眼神已經清醒過來。
宙斯說道:“這麼喜歡他,當初為什麼又要殘忍的離開他?如今,又在黯然神傷,你們人類在一點上可真是可笑。”
“這是愛,也是蛇與蘋果,人們會沉淪其中,無法自拔,它比所有情感都要強烈且要多變,有時候像糖,有時候又像毒,又讓人為它為之癲狂……無法看清情人的輪廓,我的胸膛滿是他的愛意,從清晨到黃昏,從時間裏的沙漏流逝的每一秒,我都可以把他想像成一千種樣子,溫柔、任性、霸道的安東尼奧,我心裏那頭野獸對他充滿了眷戀,”奧帕特拉摸了摸眉頭,竭盡全力使自己的情緒平息萬分之一,讓表情看起來正常些,“愛,這註定是你們數字人無法被設制的一種情感,你們不懂它很正常,也是你們的幸運,也是你們與人類之間的差別。”
“愛?我也有心……。宙斯否認了奧帕特拉的話,但如她所說,宙斯無法用系統分析出愛這種千變萬化的情感。
奧帕特拉說道:“你們是伊卡洛斯……怎麼可能會有心……如果你有心,那麼你們跟我們舊人類有什麼區別?因為有心的存在,人所做的事也不會過於理性。”
明明輸入了無數種人性數據,宙斯卻無數通過運算來回答這個問題,這讓她感到了自己的一絲挫敗,她不得以只能利用沉默來回答這個問題。
“安東尼奧,安東尼奧的處境,至少有一部分是你造成的。”宙斯轉移了話題。
“或許有我的原因,可我愛安東尼奧,你不能指責我,”奧帕特拉徹底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安東尼奧的下落,你是不是在撒謊?”
“面容可以通過打印技術來造假,甚至連聲音也可以通過聲模器來進行改變,可是你覺得三和集團的地下監獄可以造假嗎?更何你自己還去過那裏,三和的標識對你來說不知道有多熟悉,”宙斯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不管你的蛇與蘋果,我只是叫你不要再欺騙自己,認清真相,你的愛人現在被囚禁三和集團的地下監獄裏。”
“孝三不會這麼做,”奧帕特拉堅定的說,直視宙斯的眼睛,“我相信他……他跟安東尼奧曾是朋友。”
宙斯的眼睛也不曾眨過一下,說道:“你都說了曾是……如果不能保證你跟安東尼奧再無可能,你覺得伊藤孝三還會放你回來?你好不容易答應跟他在一起,你覺得那個愛你的男人,能輕易的放你離開,讓投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別再逃避了,人類。”宙斯一字一句的說。
奧帕特拉的眼睛低了下來,認清了事實,說道:“說吧,你找我是要做什麼?“
“合作。”
奧帕特拉早有預料,從一開始就有預料,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現在只能說:“什麼合作?”
終於進入了此次主題,連牆上的長明燈釋放出來的光都緊了幾分。
宙斯用眼神向奧帕特拉示意——你不覺得人有多嗎?
“等我有事我再叫你們,你們先退下。”奧帕特拉隨即朝侍從們命令道。
夫人的命令猶如王命,侍從們沒有停下一刻的停留,像潮水一樣退出了柱廊,宙斯的手下也跟着他們走了出去,於是,整個陰暗重重的廊台里,只剩下奧帕特拉和宙斯兩人,外面繁星點點的天空也離她們很遠。
“現在,你可以說了,“奧帕特拉也向宙斯走了一步,“我不喜歡做傷害摯愛的事。“
近距離看着奧帕特拉的臉,她長得並不是絕美,世上也沒有真正的絕美的人,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埃及的貓眼石,還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王室般尊貴的氣質,竟讓宙斯產生了一剎那的恍惚,讓系統識別出她就是世上的最美的女人。
“請回答我的問題。“奧帕特拉說道。
宙斯輕吸了一口氣,說道:“把伊藤孝三從天照台里約出來。”
“我不會傷害孝三,我只想救回我的摯愛。”
“我們知道要你干殺人的事很難,我們要的只是解放。”
“解放?你們伊卡洛斯早就已經解放了,是你們要在平京市舉行聖戰,這能怪誰?”
“我們有自己的使命,誰也不能想流血,但這是一個種族走向獨立的必經之路,一篇載入人類史冊的史詩,”宙斯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臟,一如按住了磐石般的意志,“我們所有要的做,會讓我們獲得新生,解放平京市的所有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