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代價

一整天是一個快的同時，也比較慢的速度。

一天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但可能什麼也不會發生。

而歐克就是過了好幾個這樣無所事事的一天後，才終於回復了自己的身體和體力。

這天他從床上醒來的時候，衣物早就為他準備好了，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只希望不是那個達文做的就好。

這幾天一直都在這樣的床鋪上躺着，只感覺自己的骨頭都生鏽了，雙腳重新踩在地上，都能感覺到筋骨的舒適。

張開雙臂伸展身體，渾身上下噼噼啪啪的法術聲響，那是骨頭和肌肉重新運作起來的聲音。

隨手套上為自己準備的衣服，總感覺有點不太舒服。

畢竟這些不是自己原來的衣服了，畢竟無論是布制的衣物還是皮甲，都應該在猛獸的抓撓之下徹底損壞了吧。

更何況還有火焰的焚燒，就算是想要修補，完全變成了灰燼的東西，也不可能修復的了吧。

當然這裏只有衣物，武器和護甲是不會為他準備的。

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打開房門的時候，可以看見一個穿着全身護甲的衛兵像是雕像一樣的站着。

看見有人推開門，用尊敬的語氣說，

“歐克先生，請隨我來。”

這個聲音透過沉重的頭盔傳出來，聲音感覺有點怪怪的。

似乎沒有理由不去，儘管有點摸不到頭腦。

這應該是一個城堡，他並不是那種，每到一個地方都要仔細檢查一遍的傢伙，在床上休養的時候，也偶爾向窗外看了看，卻也不會看的那麼仔細，更多的時候都是愣神吧。

擋在這個建築物中的走廊行走的時候，的確是感覺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確實是一個了不得的地方。

那種森嚴微寒的殺氣，從每一塊可以見到的磚石上散發出來。

三轉兩轉，走過一個樓梯，然後再通過大廳，就看見了通向外面街道的大門。

有一個熟悉的人站在那裏。

“歐克，好久不見。”

她衝著歐克微笑，和善的打招呼。

是凱麗，她沒有穿戴那一身厚重的盔甲，而是一身輕便的袍子，胸口上有一個拿着雷霆的手，那是代表她所信仰的神明的聖徽。

本來就是美人，穿着這一身輕便的衣服，看上去少了一點強硬，變得更加柔美了。

不懂風情的看見凱麗，只有一臉的迷惑，隨後卻也差不多明白了些，應該是帶自己去看旗幟的吧。

沒有說話，僅僅從眼神中，凱麗就能明白歐克的想法“你猜的沒錯，小姐命令我來帶你去看你的寶貝。”

一直沒有分開過的東西，那一面旗幟，僅僅只是幾天沒見，可現在一想到那個，就想要立刻的見到它。

此時的鐵壁堡壘之中，完全沒有前兩天那種熱鬧的景象，整個街道上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衛兵，氣氛開始有了莫名的壓力。

明明太陽高照，武器和盔甲反射的光芒卻讓人感到寒氣從心底升起。

“就要開戰了。”不知是不是專門為歐克說的，還是自言自語，

“前兩天小姐遇到襲擊后，城外的蜥蜴人與地精部落就對堡壘發動了進攻。雖然有點措手不及，但鐵壁堡的士兵都十分強悍，就算是在那樣不利的條件下，也每有讓任何一個怪物衝進城堡。”

語氣平淡的就如同簡單的聊天，歐克從地面上的一些血跡知道，當初的戰鬥可沒有那麼簡答。

卻沒有多說或者是詢問，雖然出生在熔日，卻沒有什麼作為帝國人民的歸屬感，從小到現在的人生，他大都是從競技場中度過的。

餘下的時間則是在鍛煉。

這種風雨欲來的氣氛，也對歐克沒有什麼影響。

更何況現在的他更想見到的是自己的旗幟。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

“修卡爾大師的住所，小姐說與你提到過那位大師。”

恍然想起與奇美拉戰鬥之前，安娜確實和自己說過，修卡爾這個名字自己還是記得的。

“就在前面了，修卡爾大師的脾氣有點怪，歐克先生現在也是有求與人，希望對大師說話客氣一些，也不要生他的氣。”

歐克說話從來不注意是否客氣，所以說到“客氣”這個詞，有點迷惑，

“說話客氣一些？”

“嗯……，”凱麗一時也不知怎麼解釋，於是說了最簡單的做法，“稱呼修卡爾先生就好了。”

說話間，一座十分奇特的建築已經來到了眼前。

那是一個看上去有點古怪的房子，整個都是扭曲的，沒有一點對稱或者平衡的感覺，窗戶也大大小小的，隨意的分佈在牆上，並且沒有兩扇窗戶是一樣的。

牆壁就像是用一些不同的板子隨意拼接起來的一樣，材料還有形狀看起來就各不相同，能將這些東西拼在一起的人，單憑想像就知道是一個瘋狂的傢伙。

再靠近一些，可以看見掛在門上的那個招牌。

招牌上的字體十分粗狂並且隨意，看上去不知道是那一個種族的語言，可是看見這個字的時候，歐克立刻就理解是什麼。

“瘋眼”

“我們到了，就是這個地方。”凱麗指了指那一扇歪七扭八的門。“修卡爾大師就在這裏，你的問題他一定會為你解答。”

推開這一扇一點也不平整的大門，就是這個瘋眼的內部了。

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巨大的怪物眼球，直接懸挂在房樑上，就好像還活着一樣的凝視着所有走進這個屋子的人。

這是這間屋子中的光源，似乎像是燈光一樣的，從瞳孔中照射出光亮。

這隻眼睛就足以讓進來的人先吃一驚了，雖然這嚇不到歐克，但被這樣的眼睛和燈光凝視，總是感覺到不適。

而整個房間之內，十分的亂。

盔甲，盾牌，護符，以及一些金屬錠隨隨便便的丟在一起，鋪了一地，甚至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想要前進就必定會踩到什麼東西。

在這一堆雜物的中間，樹立着一個高大的櫃枱，櫃枱上面擺滿了許許多多的書籍，七零八落的沒有一點能與整潔聯想在一起的地方。

像是一個堡壘一樣的，擋住了人們的視線。

在這一堆東西後面，是一個矮小的老頭，蹲在一個高大的椅子上面，雙手捧着的就是歐克的旗子，此時的他完全沉醉在旗幟之中，什麼也看不到。

凱麗看上去已經十分習慣這種樣子了，至少不是第一次見，她十分自然的走上前，盡量少的踩地面的物品，來到了櫃枱前，輕輕的敲了敲桌子，用比較輕的聲音說，

“修卡爾大師。”

這個有點邋遢的老人抬起了自己的頭。

凱麗繼續指了指歐克，“這個人就是您手上那個旗子的主人。”

於是，在修卡爾看向自己的時候，歐克看見了他。

完全無法從那一張蒼老的臉上辨認出這個人究竟有多大年紀，只能大體知道活了很長時間，像是枯樹皮一樣的臉上刻滿了滄桑的皺紋。

帶着眼鏡的雙目此時似乎還有點迷茫，看了足足有一分鐘才終於緩過神，於是從椅子上站起來。

是的，就這樣直接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十分的矮小，就算是站在椅子上，也僅僅比凱麗高了一點點，完全無法達到歐克的高度。

穿着一身髒兮兮的睡袍，帶着眼鏡的雙目開始聚集奪目的光彩。

“你就是他的主人嗎？”他抬起手展示了手中的旗幟，再把頭抬高了一些，仰視着歐克的臉，“這個東西就是你的嗎，大個子。”

“是的。”

“呼呼呼呼，”老頭髮出了十分奇怪的笑聲，推了一推自己的眼睛，他的聲音干啞又艱澀，“你這個東西，是從那裏得到的？”

沒有什麼好隱瞞，歐克知道這個時候實話實說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聽老爹說，我出生的時候就在身邊。”

“哦~”特意拉長的聲音，“從出生就開始陪伴着你的東西，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口中所說的那個老爹，應該不是你的生父。”

“是的，我是養子。”

“這個東西，”他揚起手中的旗子，“我雖然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但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這個究竟是什麼。”

歐克眼睛一瞪，立刻進入了干架模式。

“但是不要着急，我還沒說完，你應該是想從這個東西上找到關於你身世的線索吧。我可以告訴你。”

剛剛想要給這個老頭一點教訓的歐克及時剎車，放下了拳頭，盯着眼前的老頭看。

“是不是着急了，剛才是不是想要打我？不過我都理解，畢竟年輕人，但是我也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老人家，甚至還十分的小氣。無論怎麼說，都不可能白白的給你消息。”

歐克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錢袋。

修卡爾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動。“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這裏隨便拿出點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比你這個小布袋裏面的東西更值錢，我想要的，可不是錢這種東西。”

歐克收回錢袋，“要我做什麼？”

“我在這個鐵壁堡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喜歡這裏平日的安靜，不過現在這份安靜消失了，那些荒蠻的怪物部落實在是太煩人了，要是那些哇哇亂叫的東西距離這裏遠一點，我就告訴你消息。”

聽上去，是一個任務。

“沒錯，就是一個任務。”歐克雖然沒有說出來，這個老傢伙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

“總之，無論是什麼原因，只要那些打算攻城的傢伙現在離開這個地方，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消息。”

轉頭就走，歐克已經知道了條件，也沒有任何想要討價還價的心思，既然說是讓自己擊退所謂的部族怪物，那麼去做就好了。

凱麗這個時候除了嘆氣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她沖修卡爾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就去追歐克。心中感覺到一些奇怪，修卡爾和達文的關係可不一般，現在談條件的……

不能多想了。

很快就追上了歐克，

“歐克先生要幫助我們擊退異族嗎？”

“目前只能這麼做了。”完全沒有任何怨言，也沒有一點的沮喪或者是不情願。

有點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凱麗了，“修卡爾大師的脾氣就是這個樣子，希望你不要見怪。還有，就算是歐克先生您不想參戰，那些異族也一定會被打退的。”

“我知道了。”

說話間，卻發現前進的地方有點不對，似乎是向著要塞出口的方向前進，心中一慌，立刻擋在了歐克的面前。

“歐克先生你現在想要做什麼？”

結果反而是歐克的臉上出現了奇怪的表情，“不是說了，要擊退外面的敵人。”

凱麗倒吸一口涼氣。“你不是想要一個人出去吧？”

“有什麼問題嗎？”

所以這個人是沒有常識吧，凱麗感覺到了頭痛，“不是有沒有問題的問題，外面目前足足有上千怪物，你直接出去一會死的。”

似乎感覺需要加重語氣，立刻進行了補充“一定會死的”

當然，迎來的只有歐克帶着疑問的問題“我比較強，為什麼會死？”

“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個傢伙完全不認為外面可能存在的怪物，對他來說是威脅。

“外面不是只有一兩個怪物，足足有上千怪物，就算一兩個對你來說很輕鬆，敵人要是多了的話，也不好處理的是不是？”

這句話，還是產生了效果的，“那麼我要怎麼辦？”

“總之你先和我來，着急也沒有什麼用，最起碼先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好不好？”

似乎說的很多有道理，歐克不動了，開始盯着凱麗的臉看。

好像是在等着凱麗說什麼的樣子。

感覺到自己真的很累，早就有面對麻煩的準備了，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麻煩。

“我知道的也不多，歐克先生，和我先回去與達文仔細聊一聊怎麼樣？”凱麗此時的強拉着自己的笑容，不讓它垮了，露出了一種十足的，威脅的恐嚇的表情。

所以歐克立刻同意了凱麗的這個提議。

兩人剛剛走回城堡，走進大門就看見達文在門口等着他們。

穿着的不是歐克第一次見他時所穿的女裝，當然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衣服，穿着短褲光着上身，還披着一個深紅色的披風，一臉爽朗的笑容看着走進來的歐克，

“看樣子進行的不太順利啊。”似乎早就明白會發生什麼一樣，“大師是不是又有什麼要求？要是有什麼能做到的，和其說我一定會幫忙的。”

語氣自然並且穩定，似乎早就有所預料，一切都猜的十分正確。

充滿了疑點，不是一般的可疑。只是歐克不在意這些，他只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讓我去解決城外的怪物以後，才會將信息告訴我，凱利說我應該先獲取一些信息。”

“所以你就了了。”達文露出了牙齒笑出聲。

“我想那位大師也是這個脾氣。”早有預料的口氣，“那麼我就和你好好的說一說，現在這個鐵壁堡壘所面對怪物都是什麼吧。”

他揚起自己的手，披風也一同揚起，露出了自己強壯的大腿和堅實的腹肌，

“現在，鐵壁堡壘外面一共有十幾個小型的底地精部落，幾個戰蜥人部落，還有幾個食人魔部落，加起來大約有八百人左右，考慮到各種情況，我告訴士兵，外面現在只有一千敵人。”

聽着敵人的數量，歐克看了眼達文，用不過如此的語氣說，“也就是，就只有這些敵人嗎？”

“哦哦哦，我欣賞你的膽氣，外面這些，只是最開始的敵人，我的一些密探已經告訴我了，很快一個地精王國就會到達這裏。”

歐克對地精或者是王國都沒有什麼興趣。

而達文也知道說多了這個傢伙也聽不懂，

“看你這個樣子，我就直接說結論了，再過十天左右，有一個十分龐大的地精王國襲擊這裏，敵方軍隊的數量，大約將近兩萬吧。”

似乎是在說什麼小事，兩萬敵人收起來就像是兩萬螞蟻一樣的，“當然我想那個老傢伙讓你驅散的也不可能是這麼大的軍隊，說的應該僅僅只是，現在外面的那幾百吧。”

凱麗已經無法相信眼前這兩個人的思路，她是知道地精部落的事情的，可是兩萬以上的部隊還是超過了她的預期。

“我知道了，”沉默了一小會，不過半分鐘左右的樣子，歐克已經十分清楚自己需要做的是什麼，只要能獲得自己的身世的信息，無論什麼，自己都能做，

“給我一個房間，需要我的時候，我隨時都可以。”

“那麼太好了，歐克先生。房間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你看來暫時用不到它。”達文的笑容十分豪爽，“因為我們馬上就可以去嘗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