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稻草路

從凱撒小鎮出來后，就是稻草路了，這是一條能通向鐵壁堡壘的路。

這條路十分長，最開始是專門向鐵壁堡壘運輸糧食和牧草的，後來很多商人們發現了商機，在這條路中間建設了許許多多的驛站和服務點。

再然後以這些驛站和服務點為中心，開始有了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城鎮。

此時歐克四人組就是順着這條路慢慢前進的，只不過此時並非僅僅只有他們四人，他們是跟着一個商隊一起前進。

因為需要馬車。

這還是運氣不錯的情況，幾個人僅僅只是徒步走了三天左右，就碰上了這個大型的商隊，稍微請求，立刻就被允許同行了。

當然，只能讓他們坐在最後的馬車上，周圍還有不少傭兵，看上去雖然幫了一把，卻沒有完全的信任他們。

可憐的安娜，法師虛弱的身體完全扛不住長途跋涉。

看着已經攤在馬車上半天的安娜，歐克有了一些疑問，

“法師不是應該很厲害嗎？為什麼不用法術讓自己更輕鬆一些？”

這句話就那麼當著安娜的面問了出來。

少女的臉都被氣的發紅了，或者說不單單是生氣，她大聲的嚷嚷了起來，

“你以為，法師都是那麼容易，法術也都很方便的嗎？你這個只會使用肌肉戰鬥的傢伙，完全不知道法師是怎麼回事吧！”

歐克對法師的印象都是從競技場中得到的，那些人會釋放一些或者強大或者麻煩的法術，但是大多都不太抗打，上去兩下差不多就能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歐克這麼說，

“應該是爆發比較強力，但是持久不高的職業吧，至少我碰上的法師都是這一種。”

這更加讓安娜不爽了，“所以說你根本不知道施法者的苦啊，我每天都要很早的起床，然後記憶我魔法書上那些法術，而我的記憶是有限度的，所有人的記憶都是有限度的，所以只能記憶有限的法術！”

她開始細細的說了起來，歐克並不能全部都聽懂，只是這麼聽着。

看着一臉我什麼都不明白的歐克，要不是坐在馬車上，安娜甚至已經跳起來來，不過還是繼續解說，

“基本上大部分施法者，不單單是我！大部分施法者都是要記憶法術的，這取決於個人的智力以及各種其他腦子方面的運用。”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做了一個向上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歐克的腦袋，“你這樣智力不行的，是無法成為法師的，無論怎麼樣，永遠都不可能。”

歐克只能點了點頭，他對法術也沒有什麼嚮往，

“人的記憶力是有極限的，每天所能記住的法術有限制，現在的我只能用記憶幾個零環法術和更少的一環，還有更加少的二環法術，這還是因為我是專精塑能的法師，要不然所能做的更少。”

看着安娜氣憤並且嚴肅的樣子，歐克雖然還有點沒聽懂，但是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用一個就少一個，要是我把法術都用在趕路上，自然會輕鬆許多，但是碰到了敵人我就只能用弩箭攻擊了，所以……”

已經聽得有點頭暈的歐克看着安娜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立刻說“好的，我了解了，施法者真是麻煩，還是鍛煉好的肌肉更棒。”

這只是讓安娜冷笑，“就算是肉體用的時間長了，也會疲勞的，連續揮劍一萬次，你的肌肉也會酸痛疲勞，但是造成的效果永遠都是僅僅只有那麼多。”

她握緊了自己手，“而法術千變萬化，遠遠比你的肌肉有用的多。”

正打算繼續為歐克這個法盲科普，聽見最前面傳來了一聲大喊，

“前面攔路的是那條路上的朋友！我們是閃金商會的人，物資都是送往鐵壁堡壘的。”

暗暗立刻停下來，豎起耳朵聽着，聽見了不是那麼友好的回應，

“那不是正好，我們兄弟們早就想要軍方的物資了，沒想到這次竟然直接送上門來了，兄弟們上，我們好好看一看鐵壁堡壘的官老爺用的都是什麼東西！”

處於隊伍后見的歐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戰鬥的直覺卻還是告訴他，要有麻煩了。

沒有任何猶豫的握住了巨劍，周圍傳來了陣陣腳步聲被他聽的一清二楚，很多穿着輕便盔甲的人從路邊跳了出來，手中拿着各種各樣的武器，兇惡極了。

這就是盜賊團了，隨着稻草路逐漸的繁榮了，而漫長的稻草路無法做到嚴密的執法，盜賊團的數量也開始激增。

不過只要是敢在稻草路行走的商隊，也都是做好了準備的，這個時候就是傭兵出馬的時候了。

領頭一聲吼叫，“兄弟們一起上，讓這些荒野的砸碎看看我們血狼的厲害！”

一群人從商隊中衝出去和盜賊團的人打成了一團，歐克揮着巨劍也想衝過去一起干架，但是凱麗拉住了他。

“歐克先生，現在不是你出手的時候，保護商隊是傭兵們的責任，並且大部分傭兵和商隊都是有長期合作關係的，你要是這個時候出手，會被傭兵團認為你在搶生意。”

歐克不明白為什麼會被那麼想，但是夥伴說的話應該也不會害自己，就壓下了衝出去的衝動。

有點悶悶不樂的收回了巨劍，到那時依舊握住劍柄，這兩天趕路的運動強度也不算低，卻總感覺少點什麼，總想找個人干一架。

現在有這樣的機會但是卻不能上，這讓歐克不是很開心。

有了隊友就是麻煩，老爹曾經說過，自己腦子不是很好使，要多聽一聽隊友的，對自己有好處。

所以只能無聊的忍住，看着一群人不怎麼激烈的混戰。

不知道是什麼名字的盜賊團，人十分多，雖然大都是武藝一般的傢伙，裝備只能說是還能用的程度，大部分都穿着簡陋的皮甲拿着方便的武器，同時沒有什麼施法者。

而血狼傭兵團人數雖然不佔優勢，但大都裝備着精鋼武器和盔甲，還有幾個施法者在後面施展法術。

武藝精湛的人，也不少，這個傭兵團的首領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作為一團之長的他沖在最前面，一手拿着輕盾，一手拿着長劍，攻防有序，沒有任何一個盜賊是他的對手。

雙方進行戰鬥的第一輪，不知名的盜賊團就被壓制了，沒有超過五分鐘，就徹底的被擊潰，紛紛逃命。

實力相差懸殊。

歐克看的有點不太明白，“這樣的戰鬥力為什麼還要過來打劫？一看就知道打不過吧？”

凱麗小聲說明了一下，“其實盜賊團的人並不需要贏，只要活着就好，他們可以打劫那些弱小的商隊生存，可只要想做大，就必須來打劫大商隊。”

歐克的眼睛中，全都是小問號，凱麗進一步解釋，

“打劫大商隊，只要盜賊團的首還活着，就能招募到更厲害的傢伙替自己賣命，而那些普通盜匪，也有晉陞到更大型盜賊團的資本，只是因為他們在戰鬥中活下來了。”

“不過要是死了不是就什麼都沒了嗎？”

凱麗露出了無奈的笑，“真的怕死的話，誰還來做盜賊？他們本來也什麼都沒有了。”

歐克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從來沒有離開過凱撒小鎮，生活中只有決鬥場和鍛煉的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對手。

有強有弱，但是那些弱的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弱嗎？就算是有一兩個，可是不可能都不知道吧？

雖然相比戰場是有生命保證的，競技場死人卻也是常事。

想到了這裏，似乎明白了盜賊為什麼要攻擊這裏了。

戰鬥之後，血狼們表示十分輕鬆，不需要休息，唯一幾個受傷的人和了點治療藥水，又生龍活虎了。

繼續向前行進了幾個小時，商隊來到了一處驛站，補充食物和水，這裏還有各種娛樂設施緩解疲勞。

“璀璨之花”的三個姑娘與歐克打了個招呼，要一起去洗個澡，而歐克一個人無聊的坐在一個車子上面，展開着自己的旗幟輕輕的撫摸着。

這個旗子不會變髒，也不會被破壞，火燒還是用酸液浸泡都不會損害這個旗子一分一毫，老爹也曾經找過人來對旗子進行鑒定，但是沒有任何頭緒。

這是唯一能找到自己身世的線索，歐克知道，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自己的親人，無論如何，他都想看一看自己的生父和生母。

每當摸到這個旗子，歐克都會陷入少有的愣神，這個時候，他往往會想很多事情。

現在這裏並非只有他一個人。

“你這個東西，似乎很不錯啊。”

這個聲音將歐克從沉思中喚醒，他微微抬起頭，看見了一個英俊並且充滿精神的人。

是傭兵們的領袖。

似乎沒有和他說話的必要，歐克小心將自己的旗子捲起來，收好。

但是這個傭兵隊長顯然被提起了興趣，他喜歡和不喜歡說話的人聊天。

“我叫文森特，是個戰士，交個朋友怎麼樣？”

歐克皺眉，自己從來沒有和這個文森特說過話，怎麼忽然說要和自己交朋友？

外面朋友這麼好交的嗎？

猛然想起了老爹的話，

“你的這個旗子可不是什麼凡物，被識貨的看見了，一定會想要從你手中拿走吧，你可要小心了。”

沒錯，這個傢伙一定是看上了自己的這個旗子，剛剛說話的時候，也是在誇這面旗子的吧。

整個氣氛立刻有點緊張了起來。

歐克握住了巨劍的劍柄。

文森特看着歐克的行動完全不理解，怎麼忽然之間是要打一場的節奏？

“我懂了，看你的身材，應該是蠻人部落的人吧，我知道你們那裏的習俗，只有戰鬥力強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文森特強行找了一個解釋，“我也正好想看看你的實力，來吧，附近有個小操練場，我們比劃一下，要是我贏了，咱倆就是好朋友了。”

歐克現在正好渾身發癢，就算是對方不懷好意，只要自己贏了，應該也沒啥。

絕對的實力能打敗一切陰謀。

他從來都不會考慮自己會輸。

直接點頭。

文森特也笑了，帶着歐克向操練場過去。

在這個無名的驛站中，各種設施都是齊全的。

有操練場，也有浴室。

浴室自然也是分男女的，只不過長途跋涉，女性總是比較少，而“璀璨之花”三個人正好是今天唯一的一組人。

此時在浴室的三個女孩子，正好也聊起了歐克。

提起話題的是瑩草。

起因也僅僅只是一句話，

“歐克那個傢伙，真是厲害啊。”

安娜一聽歐克就來氣，一邊向自己身上潑水，一邊說：“也就是在小地方的競技場厲害一些，要是碰上了那種全能或者敏捷型，估計就完蛋了。”

瑩草遙遙頭，純黑的頭髮在白色的蒸汽輕輕搖擺，若隱若現，像是神明的侍女一樣，

“我感覺沒有那麼簡單的，我在凱撒小鎮上曾經打聽過歐克的事情，他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賽事一共打了百場，並且全勝。”

這足以讓人吃驚了，雖然比不上戰場廝殺，可是競技場內可是能夠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的，針對也方便。

能在這種情況下百戰而勝，大部分人都是做不到的。

不過安娜就算是震驚，也不會說歐克的好話的，哼了一聲，“也就是個莽夫而已，要是在首都的競技場，估計最多挺一兩輪，那裏的勇士和他可不是一個檔次的。”

凱麗知道安娜的脾氣，只能笑着搖了搖頭，“就算是在首都的競技場，歐克一個人的話，至少也能進八強吧。”

“就算是力氣大，戰鬥力高，可真的太容易被針對了，我現在雖然還比較弱，可是想要對付歐克的話，只要事先準備好，就不是什麼難事。”

安娜現在依舊將自己的失敗歸為戰鬥經驗不足，

這一點，凱麗也很清楚，甚至贊同安娜說的“歐克的確優點和缺點都十分明顯，可以針對缺點的話。”

低頭想了想，“瑩草你要是小心謹慎的和歐克打，能有幾分勝算。”

話題說到了這裏，兩人再次看向了瑩草。

“我打不過他的，就算是小心謹慎應對，我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個人不僅僅是力量強，我是正經的武人，很清楚的知道，那個傢伙的恐怖之處。”

伸出自己的手，瑩草現在還記得交鋒之時自己的感受，

“力量強大，十分強大，能夠隨機應變，我完全沒有找到任何能夠攻擊的破綻，只能硬攻。”

浴池中短暫安靜了，

“不可能了，他的攻擊只是力量大而已，沒有劍聖先生那種靈巧漂亮的感覺，並且十分的笨重，瑩草你要是認真起來，慢慢消耗，那個笨蛋就算是想要傷到你都很難吧。”

安娜絕對會不會認同的，要是認同了，他就真的無法戰勝歐克了，她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

凱麗到是認為安娜的確低估了歐克，可同樣也不認為瑩草高估了他，“瑩草，我知道你是因為失敗所以有點不自信，但是要說你完全不是歐克先生的對手，是不是將自己看的太低了吶？”

搖頭，瑩草重重的嘆了一大口氣，“我清楚的很，凱麗小姐，您和公主殿下都是施法職業，可能不清楚，但是那天在競技場的時候，我就十分了解了。”

似乎是回到了幾天前，自己和歐克戰鬥的那個瞬間，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決定好了持久戰，可是那種氣勢和壓迫感，無法找到任何破綻的姿勢，強迫性的讓她和歐克正面對敵。

只有那樣才有勝利的機會，

那種壓力是她永遠無法突破的屏障，只要那種壓力還在，自己就不是歐克的對手。

但是與安娜還有凱麗說不清楚的。

此時歐克也已經和文森特走進了操練場。

的確很小，看上去僅僅只能讓五十個人在這裏訓練，訓練的器材到是很齊，周圍擺着武器架，上面有各種木質武器，還有一些簡單的木質防具。

“我們就用木質品戰鬥吧，我可是有點害怕你的那把巨劍的，它實在是太大了，萬一你沒有收好力氣，我可能就要一下子沒命了。”

文森特是笑着這麼說的，完全沒有任何緊張感。

歐克不知道對方究竟怎麼想的，掃視了一眼武器架，從上面抓了一把和自己的武器差不多大的巨劍，輕輕掂量了一下，過輕的手感讓他有點不適。

文森特則是選擇了自己常用的劍盾。

相互站好位置，沒有什麼人主持，歐克習慣性的將旗子插在地面上，拿起木質的巨劍隨意揮舞了兩下，這兩下，就已經適應了武器的性能。

下一刻，晚風吹拂而過，黃昏色的旗幟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