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可惜那個人不是他
來到崖山時，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濕了整個路面。
兩人下車后，一陣濕涼沁面，很是舒適。
望着高高的山脈，楚辭輕拍女孩兒的臂胕。“走吧”
倆人一起朝山腳走去。在踏上第一階台階時，女孩兒腳下一滑，手下意識的拽住了男人的衣袖。楚辭順手抓緊了女孩兒的手腕。
“小心點兒。”楚辭看着女孩兒穿着的馬丁短靴，後跟足有三四厘米。
“你的鞋子滑，拉着我走。”說完伸出手掌。
“我會注意的。”女孩兒話落後自顧踏了一步，開始爬山。
楚辭知道她會這樣，無奈從旁邊的枯樹上折下根樹枝，緊跑兩步跟上。“芷柔，嘿，芷柔，你拉着樹枝。”
說完將樹枝的一頭塞到她掌心，自己拉着另一頭向前走去。
女孩兒乖乖的拽着木條，安靜的跟隨其後，楚辭回頭望着總與他保持三階台階女孩淺笑不語。居高之下，楚辭能清楚的看到女孩兒的睫毛如雨蝶扇動。
“他們說睫毛長的女孩兒開朗活潑脾氣大，為什麼你什麼時候也溫順的像只小貓咪。”
楚辭停下步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鼻子上的一滴水珠亮的晃眼。
女孩兒抬頭看着楚辭的臉，她不擅長與人交流，抿嘴后，又慢慢鼓起臉腮，最後輕輕呼出一口氣，挑了挑眉。“我小的時候脾氣大。”
“哈哈。”楚辭看着女孩兒這一臉的表情，可愛的不像話，他甚至能想像到小的時候，她發脾氣時讓人抓狂的模樣。不覺中，握木棍的手，朝後挪了挪。
“你看”遠處薄霧纏繞，若隱若現的小橋流水將自然中的神清氣爽發揮到極致。
“這就是自然的東西。真實而又讓人舒適。”
芷柔上前兩個台階與男人持平。楚辭閉眼呼吸着這清新的空氣，雨後，尤其是冬雪后的第一場細雨，空氣格外的沁爽。
“半封閉的設計必須有大自然的元素。人的生活最終還會回歸自然。你說呢？”楚辭望向女孩兒。
她微微仰面，閉眼，每次的深呼吸似乎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有太多的痛楚需要釋放，她有太多的情緒無處安放，一切只因她太內斂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走了。”楚辭望着遠方，緩緩開口。
“她很漂亮，很溫柔，但她的溫柔從來沒有給過我，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不是她所生。”
女孩兒，睜開眼睛，抬眼看着旁邊的男人。雙手扶住了旁邊的欄杆。
“我很小就離開家了，住在寄宿學校。剛上學那會兒，最期盼的就是每個星期的雙休日，最想見的就是我她。那會兒每到休息的時候，同學的爸爸媽媽都會一起過來接他們，而我，永遠是自己坐車回去。每次回去，母親都在修剪她的鬱金香花，見到我時，只是淡淡一笑，繼續擺弄她的花藝。其實，那時候，我想過去抱抱她，像其他孩子那樣，來個許久未見的擁抱，但，我不能。”
“呵~她或許不愛我，但我愛她，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來。”
女孩兒靜靜的聽着，風吹亂了她的發，吹遠了他們的思緒。
男人目光比遠處的迷霧更加的幽遠。女孩兒從他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比回憶更為深刻的情懷，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不為人知的傷痛。
“直到有一天，那天後，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哪怕她那淡淡的一笑，我也再也感受不到了。她自殺了。”
哼~呵呵。楚辭搖着頭，冷哼着。儘是無奈。
“她給予我生命，可是，她的生命中沒有我。”男人額前的留海遮住了迷懵的雙眼，落寞不堪。
“她最後的話，她告訴我，要開心的活下去。”楚辭轉身看向身邊的女人。他看着她的目光，閃爍着，她能讀懂他的情懷。
“我的母親沒有勇氣活下去，沒能快樂的活着，但她卻告訴我要快樂。”楚辭雙手握住女孩兒的肩膀。“芷柔，既然活着，為什麼要不快樂呢？”
女孩兒看着他，他此刻有着與自己同樣憂鬱的眼神，和平常的他判若兩人。
楚辭指間傳來的陣陣涼意，促使他鬆開她。隨即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
女孩兒依舊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架態，在想退後的那一刻，楚辭雙手握緊的大衣的領口，向前拉向自己，女孩兒隨着男人力的方向挪了兩步。
楚辭俯身靠近女孩兒，你的生命中會出現一個人，讓你覺得生活的美好。就如同，從前的我，不信愛情，直到，直到…男人頓了頓，手邊的力道又多了幾分。
此刻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輕輕的拂過他的臉頰。她依舊泰然自若，而他已經亂了陣腳。
“直到一個女孩兒的出現，讓我相信了愛情的美好。”楚辭突然直起身子，快速幫女孩兒整理了一下披在她身上的大衣。轉過身去。
他此刻多麼想告訴她，他喜歡她，不不不，他愛她，但他不能。此刻，愛或許會將她推的更遠。
“那個人是誰？”女孩兒看着男人的背影怔怔的說。她想走出去，她現在過的好累，好累，她本有一個鮮艷的生活，如同她院中的花一般靈動，直到他離開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似乎已然沒了色彩，只剩灰白。
楚辭回頭看着她，眼中一片傷痕，如同那日醉酒時的神情。淚如雨下，她看着他，如同溺水中急需要解救的難者。她需要拯救，需要一雙手將她拉出這讓人窒息的孤獨與痛苦。
淚肆意留下，原來清醒的疼痛，比酒後的痛楚更讓人難過。
此刻，女孩兒不再矜持，在這山水之間，在這天地之間，她的痛，任意宣洩，只求萬物包容，接納，讓她有勇氣繼續而行。
楚辭近眼看着她已顫抖的身體，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緊緊抱着。“那個能讓我不再這麼難過的人是誰？沒有他，真的好難熬。”女孩兒肆意哭着，不再矜持，不再扭捏，不再顧慮，此刻她只想讓滿心悲痛宣洩，全部流出。她太弱，痛太沉，她承受不下…
哭吧，一切都會好的。
此刻，他的擁抱，她沒有躲閃。但楚辭知道，那個人，那個將她推向地獄的人不是他，那個可以照亮她生命的人亦然不是他…起碼，此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