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將就
“咳咳，小江啊，在這過得還行吧。”
周父嘴唇蠕動，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謝謝爸關心，這裏挺好的。”
江晨微笑着點頭。
結婚之後，周老爺子很快就駕鶴西去了，他也被要求搬出周家。
而周雨靈自然不可能和他一起住到保安宿舍，於是，新婚不久，兩人便分開住了，或許也是從那時開始，兩人之間漸行漸遠。
周父和江晨不咸不淡地繼續拉了幾句家常，一旁的周母按捺不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搶過話頭。
“小江啊，我就直說了，你和雨靈不合適，今天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當初你和雨靈結婚我就反對，完全是年輕人一時頭腦發熱，結果連老爺子也跟着你們瞎攪和。現在看看，我當時說的沒錯吧？你只是個保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你給不了雨靈一個安穩的家！”
“當初嚷嚷着愛情，愛情能當飯吃？沒學歷，沒本事，你這輩子就這樣了，難道要雨靈跟着你住一輩子的保安宿舍？人啊，總要面對現實！”
周母口若懸河，將江晨貶得一文不值。然而江晨臉色依舊平淡，因為這些話他已經聽過了。甚至連周母下一句要說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倒背如流。
因為在前世，這番話讓他痛不欲生，徹夜難眠！無數個夜晚，回想起這番話，他都被扎得遍體鱗傷，卻又不得不咬牙承認。
然而此刻，他只是淡淡看着周母：“媽，您說的對。”
甚至周雨靈注意到，江晨的嘴角含着一絲微笑。
這讓她感到有些陌生。
按照她的預想，江晨不是應該難以接受現實，緊接着嚎啕大哭，隨後祈求母親收回這個想法，保證自己會更加努力？
要是江晨知道她此刻心裏的想法，一定會對她豎起大拇指，因為他前世就是如此反應。果然，周雨靈還是最了解他的人。
“雨靈，你怎麼看？”
江晨的發問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周雨靈忽然一愣，是啊，我怎麼看。離婚看起來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可為什麼心裏卻沒有一絲的開心？
“我……我覺得媽說的不錯，我們不合適。”周雨靈低下頭，撥弄着茶杯。
不合適！
還是這個模糊而萬能的理由，與記憶中分毫不差。
看着神色糾結的女兒，周父輕嘆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對江晨說道：“雨靈她媽說的沒錯，你不是雨靈的良配，都結婚多久了，連房子都沒有，只能住在保安宿舍，這不是讓雨靈守活寡？我不能看着雨靈下半輩子浪費在你身上。”
周母點頭應和道：“小江，你和雨靈不是一路人，當初你們倆結婚，完全是個錯誤，與其讓錯誤繼續耽誤你們，不如早點下決心，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雨靈，你也是這樣想的嗎？”江晨望向周雨靈的側臉，徵詢的語氣彷彿在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周雨靈的語氣似乎重新堅定了下來。
“你也對我的人生下了定論嗎？難道你覺得我沒有希望翻身？”
“沒必要繼續等了。”周雨靈的眼神理智而清醒。
“結婚兩年，你依舊窩在這裏當保安，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你怎麼翻身呢？難道靠彩票？”
江晨一頓，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周雨靈繼續說道：“我等不下去了，雖然我們之間曾經有愛情，但婚姻不只需要愛情，也需要物質基礎。我們倆的情況，註定不會有幸福的婚姻，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浪費在保安宿舍里。”
說著這些話，周雨靈的語氣越來越堅定。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她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且她已經在江晨身上浪費了兩年，甚至把婚姻都交給了他。周雨靈自忖，已經對得起那名為愛情的萌動。接下來，是時候為現實考慮了。
麵包，愛情。
“江晨，難道我追求幸福有錯嗎？”周雨靈反問。
“當然沒錯，我也沒有權力阻止你追求幸福。”江晨神色淡然。
成功利用彩票賺了三個億，這讓他明白，重生的他有着廣闊的天地，對很多事情已經想開了。
在周雨靈眼中，他確實是個無能的人，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與其苦苦糾纏，不如坦然放手，如此才不失尊嚴與風度。
至於愛情？其實周雨靈說的沒錯，愛情和婚姻是需要物質基礎的。只要他利用好重生的優勢，物質財富唾手可得。
到時候，看着功成名就的江晨，也不知道周雨靈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江晨在沉思，而周雨靈卻是莫名有些惱怒。
他怎麼能如此平靜？甚至臉上還掛着輕鬆的笑意！
難道他不準備挽留我？我在他心裏居然這般沒有地位？正常情況不應該是他苦苦哀求？
周雨靈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對着江晨冷冷道：“既然你沒有意見，走吧，我們去辦離婚手續。”
周父周母也連忙點頭站起身。
周雨靈拿起包，然而江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急。”
聽到他的呼喚，周雨靈心中竟是一松，果然之前的風輕雲淡都是裝的，他還是要求着我留下。
卻不料江晨開口道：“今天是周五，而且民政局快下班了，現在去已經來不及了，下周一去吧。”
說完，手腕一松，江晨邁步向餐廳外走去。
走到門口，江晨轉頭微笑道：“爸，媽，雨靈，容許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們。”
“周爺爺對我有恩，我也把他當成親爺爺，以後如果你們有難，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茶餐廳內此刻沒什麼人，但周父周母聽了此話，卻是陡然感到一陣羞恥和惱怒：“他什麼意思，我們家難道需要他來幫嗎？”
“這樣的廢物，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求助於他！”
“爸，媽，你們說話別這麼難聽！”
周雨靈瞪了父母一眼，心中思緒莫名，竟是鬼使神差地向茶餐廳外跑去。
“江晨，等等！”
聽到背後周雨靈的呼喚，江晨神情一怔。
在他的記憶中，兩人在聽雨閣就分別了，周雨靈從來沒有追出來過。
難道蝴蝶效應，開始發生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