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寄情心與明月（三）
第十四章我寄情心與明月（三）
葉明啟咧嘴笑笑，似乎很得意見她一臉驚訝的模樣。
“你怎麼會在這兒？”沈璧尋思着，他即便有再好的輕功，不知道她去往何處，也不可能追上她，除非……
葉明啟撓撓頭，猶豫地拿出綉着金鳳凰的紅色錦囊，沈璧面色一滯，奪過錦囊，錦囊里的書信有打開過的痕迹，冷冷問道：“你看過？”
葉明啟愣了愣，旋即點頭默認，那日打獵趁着她不備，原本只想逗逗她，偷了她的錦囊，覺得也不過女兒家裝香料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封家書，讀了通篇才明白沈璧要到神龍山，雖不知道來做什麼，可此行本來就兇險，他便更不能管，那夜瞧着她偷跑了，這才想起那封家書，知道她要來神龍山，便日夜兼程跑到山上等她，才不過兩日，見到她的身影，終於鬆了口氣。
沈璧卻動了殺心，她顧不得這人是何目的三番兩次阻攔，任何人膽敢動搖她家人的安危，挾制將軍府命脈要害，即便是天王老子，她也得鬥上一斗，只見她三兩步上前衝到葉明啟跟前，葉明啟一驚，好快的身法，後退半步還沒站穩，沈璧揮拳就要打他的臉，葉明啟側身不穩便一腳載進雪窟窿里，沈璧拳頭落了空，接連幾個單腿飛燕，踢得葉明啟連連後退，他怒了，接住她的腳踝不讓她動彈。
“別打了！”葉明啟吼道，“你若還有點良心，就趕緊找到食蠱獸所在，若不然我二哥有個三長兩短，全拿了你們將軍府陪葬，你我這輩子都別想安生！”說罷，他驀地鬆開手，沈璧氣得急，完全沒了章法，胡亂打了葉明啟幾拳，見他不反抗，便像泄了氣的氣球，不再糾纏。
艷陽高照，卻絲毫不覺溫暖，沈璧倚靠在一顆積滿雪的松樹下，她打開那封家書，字是母親的字，方正小楷，字體娟秀，大概是叫她別去龍神山，一路南下找到沈烈，帶着弟弟躲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安穩度日，從此隱姓埋名，這輩子都別再回家。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沈璧內心五味參雜，一路上她都未想過打開書信，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她知道母親素來不擅言語，但只要她說一句話，一個眼神，沈璧便會回頭，但此刻終究是來不及了，沈璧終於還是把自己送到了窮途末路。
夜半，沈璧與葉明啟準備進村找家驛站暫做歇息，且不說那裏的人服裝與不像大昌子民，以長衫圓領為主，以素雅為美，倒像是哪國的的服飾，衣裙同袍，女眷外衫還有霞披，看起來極為講究。
葉明啟問了一路過的莽漢，“兄台，附近有客棧、驛館什麼的？我們想住店。”
那人似乎吃醉了酒，嚷了起來：“你們這些個外鄉人，為了找寶藏，來一批死一批，不怕死不說，還特地來送死！”
葉明啟吃癟不再詢問，周遭聽他這麼一嚷，都出門看熱鬧，一聽是外鄉人，盡然有幾個大漢操着鋤頭趕過來，問：“哪裏來的人！又來探寶挖地，我告訴你們，這是我們的地界，再不離開，別怪我們不客氣！”
葉明啟連忙擺手說：“我們不是來尋寶，我們是來……”他斜眼看了一眼沈璧，沈璧不置一詞，轉身離去，看來今晚得露宿街頭了。
“他們不會讓你兩露宿的。”
兩人走到村口，尋聲回頭一看，一白髮老翁，眉須過腮，舉着葫蘆大口飲酒，拄着拐杖，他說道：“若不嫌棄敝人茅舍粗陋，便隨我來吧。”
兩人相視一看，沈璧別過臉，跟了上去，雪山冰寒難耐，出了這個村便得被凍死，他們沒有選擇，跟着老翁來到村邊的茅舍，茅舍距離村莊尚有一里路，走到時已夜半時分。
沈璧抬頭一看，星辰似海，美不勝收，她卻並無觀賞的心思，只想着地落腳，調查神龍山那隻惡龍看守的寶藏在哪兒，想必裏面藏有父親所說的秘術，還有妙興決，那又是怎樣的東西，招惹四面八方的人前來搶奪，他們還因此被牽累，差點被趕出神龍山。
老翁領他們到另一間茅舍，只一間房，一張床，沈璧和葉明啟面面相覷，問老翁還有沒有別的房間，老翁吐着酒唾沫：“有得住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隨即打了一個飽嗝，熏得兩人直捂鼻子，葉明啟送了老翁回屋，回來捏着鼻子直嘟囔：“這村子裏的人怎麼那麼愛喝酒。”
沈璧沉聲答道：“取暖。”
葉明啟明白了，雪山常年積雪，這些人喝點酒可以驅寒。突然聽到她說話，又笑道：“你又肯跟我說話了。”
沈璧不理會他，葉明啟自覺無趣，從柜子裏取了一棉墊子，鋪在地上，沈璧見狀：“你在什麼？”
“打地鋪啊，難不成還得跟你擠一張床上？”他搖頭笑笑。
“出去。”沈璧冷冷吐出二字。
“外面冰天雪地你叫我出去！”跟她相處的這些天，葉明啟自然知道沈璧的脾氣，估摸着她外冷內熱，不會把他攆出去，卻未想她如此狠心。
“那我出去。”沈璧起身就要出門，被葉明啟一把拽回，他是氣急了，握拳砸了門，這才獨自離去。
沈璧怎不知外面天寒地凍，也不屑孤男寡女引人口舌，只是不想與葉明遠有關的任何人任何事，發生任何瓜葛罷了。
清晨，葉明啟睜開眼，朦朧間見身上披了一層棉被，他瞅瞅被子，再看看房間裏靜坐的沈璧，知道她不會心狠至此，還惦記着給他加被子，昨晚在房間門口睡了一夜，若不是他素來練武身強，還不得凍成冰柱子，算這女人還有點良心。
他恬着臉跟沈璧說了會兒話，沈璧沒搭理，反問他：“老頭呢？”
未等他回話，那老翁不請自來，“老夫在此，女娃娃有何賜教？”
“我穿着男裝，你說我是女娃娃。”沈璧笑道。
“就你那點葫蘆悶着什麼葯老夫一清二楚。”老翁撫着鬍鬚得意道。
“說來聽聽。”
“你兩不是村裡人，又沒事到荒山野地，除了尋寶，還能做什麼？”
“可有好去處？”沈璧也不想繞彎子。
“那得看老夫心情，最近醉酒傷身，肚子裏都沒填什麼東西。”他捂着獨子，瞅着沈璧，葉明啟忽的反應過來，“老人家穩坐，我這就給你烹一隻叫花雞。”
老翁滿意點點頭，“還算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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