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始之終有時
“老覃,你說瑤兒在外面都快五年了,這麼久咋還不回封信來啊?”
楊柳村這個地方不僅窮,還沒有一丁點兒發展前景,這是村幹部的原話。
年前本來國家要修公路,改善經濟,地方官員要求每人出五千塊錢,稱“經濟改善費”,結果可想而知並不理想。
窮的人眼光淺,也不是說笑的,況且人都吃不飽飯,哪裏來的余錢去搞這些泥的,水泥的,可以走就行了嘛!就算有,它拿去買幾條豬兒喂到過年賣那也是很好的。
“改善?改善哪裏?經濟是什麼東西?看不見摸不着,銀錢白白打水漂,不划算!不划算!”
最後,勸了半年,也只有接近鎮上的村子以及鎮上的街道鋪了一層水泥。楊柳村距離鎮上太遠,通訊公司嫌棄這個鎮子太破,只在鎮子旁的山上立了塔,村頭阿三家的電視都只有早上可以模模糊糊的看,電話根本打不出去。
“寫信寄到哪裏?你自己閨女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裏需要你來操心的?”覃函板一邊折菜一邊和老伴笑嘻嘻的說話。“我讓外面的兄弟盯着呢!沒什麼大問題!”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一下為什麼楊柳村的村民不願意交那五千塊錢的事兒了,除了沒錢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外出闖蕩了二十幾年的有經驗還有錢又很兇的覃函板說了,在華國,建村裏的路完全就是國家補貼居多,要交錢都算少的了!
好吧!你見識多你說了算,於是一傳十,十傳百,這周圍的人都說:楊柳村那位霸王說了,建路不給那麼多錢!那個狗官讓我們給這麼多錢,呸!我們都吃不飽飯了,還來剝削,呸!。
於是,一月里總有一位官被揍,偏生還查不出什麼,問百姓,百姓是幫理又幫親,任你給多少錢都不好使。搞得眾官人心惶惶,生怕遇上一個膽大的,當場撕票。
“最近你可別讓這些小夥子干那事了啊!昨兒,我瞧着那些官出入都加了兩名保鏢,估計家裏頭還有,保不齊什麼時候被抓着了!那就糟了!”紀梵希探出頭來對着折菜的老伴說道。
“好好好!待會兒你說,你說好吧?”覃函板咧開嘴笑了笑“把這個菜也炒了吧!多切點肉,反正也不差錢。”
紀梵希接過籃子,瞪了他一眼。
“阿三啊!最近可別去揍人了!”紀梵希夾了一塊紅燒肉給對面的十六七歲的小年輕。
“為何?”那小年輕就着紅燒肉刨了口飯煞是不解地說。
“你叔說了,那些傢伙雇了好些人,全是亡命之徒,你去可不是羊入虎口嘛?”紀梵希正了正神色,趁阿三扒飯時盯着老伴努了努嘴。
“亡不亡命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兇惡之人,手上一定沾了血的,你阿姨也為了你好,聽她的准沒錯!”
阿三和旁邊的五大三粗的阿壯兄弟對望一眼,挑了下眉,略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咱真要答應板叔啊?”阿壯和阿三在覃函板家吃過午飯沿着長滿野草的田壩慢悠悠的散步。
“當然要答應了!”
“但是揍人也挺好玩的,那些狗官也着實該揍啊?現下就只有那覃什麼華的我們還沒揍了!”阿壯揉着手指遺憾地小聲唧唧的說:“我以前遠遠的看着他耍威風忽悠我們交錢,神氣的不行!當時我就想把他手摺了!哎!現在應該沒有機會了吧?”
“誰告訴你沒機會了啊?”阿三轉過頭盯着他看,兩隻眼睛亮極了。
“你不是說要聽板叔的話嗎?”
“是啊!明晚過後就聽。”
然後兩人對望一眼,嘿嘿嘿的笑起來,挽着手蹦向遠方。
“那兩個不是省心的貨。”覃函板坐在板凳上挑着種黃豆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啊?什麼?”躺在藤椅上看書的紀氏模模糊糊的聽見老覃在說話,便放下書來看着他。
“阿三和阿壯明晚會去綁架覃飛華(鎮長),年輕人,氣血旺盛,還不知死活!”
“你怎麼知道?”
“直覺……你瞪着我做甚?男人的直覺可比女人的例假還准。”老覃似是生氣一般把選好的黃豆“啪”的一下扔進筲箕裏面,又瞪回去。
“……”紀氏看着老覃好一陣無語“不要去阻止他們,也該讓他們知道蠻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讓他們吃點苦頭就行了,還得把人撈出才行,不然李阿嬸該擔心的。”
“這我還是知道的。”
兩人打好商量,就又各忙各的去了。
良久……“這筐黃豆我去拿給李阿嬸了,你看着點家裏。”
大約過了十分鐘,埋在書里的紀氏才應了一聲。
第二天下午五點左右。
“三哥,為啥我們這麼早就來鎮上?”
“說你笨你還喘!”阿三低吼了一句。剛好路過的曾經是阿三的語文老師頓了一下,表示沒聽到,捂着臉甩着兩條腿走了。
阿三把阿壯拉到角落裏,低着聲音說:“那狗鎮長平日裏是不是雷打不動的傍晚散步消食?”
“是啊?”
“對呀!那晚上只他一人,是不是好揍得多?”
“對哦!”
“阿海應該在路上了,我們得先加快步子,追上他。”
“好!”
……
一條幽靜的大路上,月光照映着,樹影婆娑,一會兒,走過兩道身影,只是前面的那道走得有點踉蹌,又時不時回頭探探,像是後面那道像似惡鬼一般。
只見前面那道身影剛走過一根路燈,突然,一旁小道上躥出來兩個人,嚇得那道身影尖叫一聲,退坐在地上,一直往後挪。後方的那道影子連忙跑上來,從荷包里掏出一根細麻繩,作勢要去捆住那人的手,剛碰上,那人便陰笑一聲,大喊“救命啊!”
前面撲過去要掄起拳頭揍人的人大笑“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來救……”話還沒說完,突然,從旁邊草叢裏躥出來十個大漢,立馬把人一個個制服,再捆起來。
“狗娘養的!”中間那人爬起來,說著便呸了一口。“關起來,明兒個,先打一頓,再送到警察局去!”
三人掙扎一番,發現對方的人不僅多,力氣還使的巧,根本逃不出去。
“阿三哥,怎麼辦?進了警察局就再也洗不清了!而且,我媽還等着我回家吃晚飯呢!”阿三三人被反手捆着,背對背扔在豬圈旁。
天高皇帝遠,警察,在一個小山村裡是十分神聖的正義存在,相當於古時的衙門。只要你被警察抓了,就代表你窮凶極惡,比殺過人的人還噁心。
“要不?我們撞牆,反正流了血還不信他不讓看大夫,只要有鬆綁的機會,就一定要逃。”阿三沉默了一會兒,自認為相出一個絕無僅有的好辦法。阿壯和阿海一臉黑線,阿三見沒人說話,又沉默了。
午夜,狗叫聲響起,由遠及近。
三人正是年輕,又忙了一晚上,雖然沒有得手,但力氣是使了的,乏的很。於是,呼嚕打得震天響,驚得豬圈裏的豬都醒了好幾回,又引得院子裏的狗狂吠不止。
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翻過木柵欄,來到了被綁的三人面前,看了一眼睡得不是一般的香的人,似乎又可憐的望了望豬圈裏的豬,才翻身進了屋裏。
豬:……
辦完了事兒,給三人解了綁,又一個一個喚醒。
“板叔?你也被抓了?”阿壯表示很不解,覃函板並沒有跟他們一起來啊?
“板叔是來救你們的,走吧!”
……
豎日,清晨
“先生!那三人跑了!”
“不……不必管了!”覃飛華顫抖地拿着桌上看到的子彈沉默了。他反覆觀看過,甚至還專門找資料確認去了,這是伯-萊-塔92F型手槍最常用9mm***子彈,別問他為什麼知道。他是犯了事才被重新派發到這個地方的,大場面見過不少,自然有時間惡補過這個,因為怕死,所以任何一把槍的槍身,以及子彈尺寸重量他都知道。
伯-萊-塔92型手槍,意大利伯-萊-塔公司1972年陸續推出的一款系列手槍,主要裝備意大利軍隊和警察,是近距離殺傷型武器。它包括有***、92F-C式、92SB式、92SB-C式、92FS式、92S式、92SB-CM式等型號,但***、92S式已停止生產。
這是一顆新彈,沒有射出過,但是彈身有很新鮮的摩擦,應該才從槍里取出。
華國禁止民眾擁有槍支熱武器,而且,進口槍支不多,甚至只在高層流傳。他不明白,這裏怎麼會有這種武器,這只是個小村鎮,即便有,也只會是打獵的長槍,圓形的鐵彈,根本就是靠彈簧伸縮打出,連**都沒有。
但他明白,這裏有個超級大佬,昨晚他都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過,當然,還有那三人的問題。不過,他,似乎,不能再只按他自己的利益和喜好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