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內測
葉嘉不由得佩服起自己，做的夢居然這麼真實，這麼完整，這麼有邏輯。
鄭建看見葉嘉一臉不信的表情，指着不遠出一朵似紅似黃、格外鮮艷的花說道：“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這就是遊戲裏的場景。你看那朵花，就是遊戲裏任務要收集的鳳凰血花。”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最近遊戲玩得多了，才會夢見這些，還有你。”葉嘉不以為意。
“哈哈哈……”鄭建笑聲中帶有幾分嘲弄，隨即正色道，“我可不是在開玩笑。你也許就跟我第一次來這兒想的一樣，覺得這只是個夢，可我告訴你，這是真實的。而且，既然你來到了這兒，也就意味着以後你的夢境裏，就只有這兒了。”
“什麼意思？這裏是我的夢，對不對？你說清楚點。”葉嘉被鄭建的嚴肅嚇到了。
“某種程度上，這裏是你的夢，因為你只有在睡覺后才能來到這裏。可這兒也不是你的夢，夢是虛幻的，醒來后不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但是在這裏，記住，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這兒被別人殺死，在現實世界裏，你便永遠不會醒來。”鄭建說這些話時雙眼一直盯着葉嘉，努力確認他真的聽進去了，弄明白了。
葉嘉覺得這個描述有些熟悉，似乎像是柯南劇場版《貝克街的亡靈》。葉嘉看着忽然很嚴肅正經的鄭建，心裏泛起了嘀咕：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不過……
“這一切，你是怎麼知道的？”同樣是玩家，鄭建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信息？
“因為我來到這裏好些天了，起初我也以為是我玩遊戲上癮，才會每天做這個夢。但就在前幾天，我親眼見到一個人死的前一天晚上剛好在這個世界裏被殺死。”
“誰？”
“就是在學校小賣部的張哥。”
“他不是因為心臟病突發死亡的嗎？”葉嘉記得當時他的老闆王叔，是這樣解釋的。
“人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死亡。”鄭建做出一副看透了的樣子，“如果你在這裏被殺死，說不定在現實世界裏，你的死因會是低血糖。我記得你有低血糖的。”
“低血糖致死？這幾率太低了吧。”葉嘉想起了媽媽每天嘮叨讓他吃早餐的那套說辭。
“不重要啦！大不了給你安個猝死。”鄭建沒想到葉嘉居然糾結這個問題，“關鍵是兩個世界是相通的。”
葉嘉徹底懵了。信息量過大，一時難以消化。怎麼會這樣？
鄭建看葉嘉遲遲不說話，進一步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內測。我們被選中了。”
葉嘉可不想要這種內測，“可，可為什麼要選中我啊？”葉嘉只想含淚問蒼天。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據我觀察，來這兒的人好像也是有等級限定的。你是不是剛升到120級？”
葉嘉機械點頭。
“別這樣，來都來了，就適應一下這裏，熟練一下技能。現在的你還不怕被攻擊，你有‘新手保護’，哈哈。”鄭建倒是挺樂觀的，可葉嘉心裏滿是不安。
“那……我能離開這兒嗎？”
“當然可以。你醒了，你自然就離開這。這兒，只存在於你的夢裏。”
“不……我說的是永遠離開。”葉嘉一秒都不想再與這個破遊戲接觸。
鄭建低頭不語，過了許久，才把手搭到葉嘉肩上，“我想是不行的。我試過各種辦法，但每晚還是逃不開。”
葉嘉又與鄭建聊了許久，關於遊戲，關於張哥。鄭建一直在安撫葉嘉，同時也在安撫自己。
忽然，鄭建的身影晃動到模糊。鄭建笑着對葉嘉說：“我鬧鐘響了，走了。學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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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葉嘉也被媽媽推着起床了。
葉嘉看着卧室窗外燦爛的陽光，回想起自己剛剛做的那個離奇的夢，只是笑了笑，自己居然被夢嚇出一身冷汗。早餐時，葉嘉興奮地對媽媽說起自己做了個很棒的夢，正當他要講述夢的具體內容時，卻只記得一個大概的輪廓，難以表述。
到了學校，葉嘉見到鄭建，拍了拍鄭建的背說：“嘿！我昨晚居然夢見你了。”
鄭建說他知道，他還說：“你要小心。”
葉嘉臉色突變，所以……夢裏的都是真的了？怎麼可能？這不科學啊。
昨晚鄭建和葉嘉的對話，又在葉嘉腦海里演了一遍。那句“你便永遠不會醒來”一直縈繞在腦海中。
怎麼辦？怎麼辦？葉嘉就像是收到恐嚇信一樣，一整天精神都難以集中。走錯教室，叫錯人名，下課就獃獃地坐在座位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葉嘉從來不會想到自己的生命有可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不知道算命的是否跟上了時代，能算出我會死於遊戲世界。
鄭建看出了葉嘉的異樣，放學后找到他，詢問他是否有事。
葉嘉坦承自己做不到等待死亡。他不想再回到那個詭異的世界，不想讓自己的大好青春就此毀滅，毀滅在自己的夢裏。
自昨晚后，可能是因為有着共同秘密的關係吧，葉嘉與鄭建的關係突然間變得近了。
鄭建安慰道：“正常，正常人都會擔心害怕，我之前也是。不過，這也沒你想得那麼可怕。雖然有死亡的概率，但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會沒事的。”
“但願吧！”葉嘉十分頹廢。他心裏清楚，世界哪裏會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呢？誰都不知道引發這世界混亂的源頭是什麼，但願自己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又是一個晚上，葉嘉第一次這麼害怕睡覺，害怕做夢。即使媽媽已經催了好幾次，他還是在床上維持着坐姿，不想躺下。他害怕躺下就會忍不住的想睡覺，然後進入那個隨時奪走自己生命的地方。
葉嘉拉開窗帘，打開窗，讓晚風透過不大的口子吹進來。他本想抬頭看看星星，那個令人充滿幻想的、美好的事物，卻見遼闊的天空只有兩、三顆，於是他只能望着天空發獃。他腦子裏如放電影般，將自己十幾年的記憶一一回憶。
有那麼一刻，葉嘉的眼睛已經快要閉合上，他努力揉着眼睛才能保持清醒。葉嘉知道這樣的拖延方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但這是他現在唯一的辦法。
第二天，任誰也看得出來葉嘉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好，都在詢問是不是失眠了，除了鄭建。
他直接跟葉嘉說：“躲避是沒用的，最後還是要面對它。今天晚上11點，我在雲起客棧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