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史迪威奉召回國
史迪威立即向正在第二次魁北克會議上的馬歇爾報告,彙報中國戰區情況,他認為中國各戰區戰況很糟糕,這是蔣介石指揮無能所致,如果繼續讓蔣介石指揮軍隊,後果將不堪設想。
馬歇爾在驚愕之餘,立即接通了羅斯福辦公室的電話。馬歇爾在向總統彙報中國戰區情況的同時,表述了陸軍部的意見:史迪威已升為上將,他可以作為中國戰區的司令,指揮中國軍隊,以阻止中國戰區的潰敗。
羅斯福聽以這個消息后,也十分震驚。滇緬印戰場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盟軍勝利已經在望,只要中、美、英三國協力配合作戰,日軍很快就會在太平洋地區及東南亞地區掛起白旗。他絕不容許破壞盟軍計劃。
總統當即同意馬歇爾的意見。這位大總統過於激動,連外交禮節都顧不上,忙於9月18日直接給蔣介石發電報:
“為了防止日本人達到他們在中國的目的,當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增援怒江那裏的中國部隊,並要他們發動攻勢,同時立即授予史迪威將軍指揮你全部軍隊的權力,並不加限制。我現在要求你採取的行動將有利於我們作出決定,即保證並增加對華援助......如果再我拖延下去,你們和我們為挽救中國所作出的一切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得知這個消息,史迪威的狂喜之情溢於言表,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花生米投槍擊中了這個小人物的太陽穴,並且穿透了他。真乾淨利索,他除了臉色發青,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睛一眨不眨。”
史迪威是職業軍人,對看不慣的事情直言不諱,不喜歡官僚主義的繁文縟節和裝腔作勢;而蔣介石則正好相反,他愛慕虛榮,注重含蓄,強調上下尊卑,有着極強的“身份意識”。於是,史迪威與蔣介石的矛盾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赴華工作不久,史迪威就視蔣介石為“一個無知、專橫、頑固不化的人”,在朋友中輕蔑地稱蔣為“花生米”(意即笨蛋、小人物)。同時他還看不慣國民黨政府的腐敗和獨裁,說國民黨政府的獨裁和德國納粹的獨裁一樣,都是“強盜行徑”。當然,蔣介石也很討厭這個美國人。
除了性格差異之外,兩人的工作目標也根本不同。史迪威關心軍事問題,要對“美國對中國政府援助的效力”負責,同時要提高中國軍隊的戰鬥力,以促進抗日戰爭的勝利。他認為,國民黨軍隊處在令人絕望的狀態,因此建議裁軍一半,並撤掉不稱職的軍官,同時由美國來訓練和裝備首批30個師,最後達到100個精銳師的規模。他還建議改變軍事物資運輸只依賴駝峰航線的狀況,認為只有開闢一條經緬甸的陸上運輸線,才能保障軍事物資的充足,以打敗日軍。
但在蔣介石看來,史迪威的建議十分討厭。因為改編軍隊將打破中國政治力量的平衡,不利於蔣介石和國民黨政府的“統治”。如果按照史迪威的主張去做,軍權很有可能落入蔣介石的政敵—李宗仁和白崇禧之手。另外,到了抗戰相持階段,國民黨政府一直消極抗日,因為蔣介石認為,盟國參戰後,中國戰勝日本是肯定的,但國民黨與共產黨的角逐尚屬未定之局,所以他的首要任務是保存軍事實力和加強自己的權力。
史迪威和蔣介石的合作很不愉快,改編軍隊的計劃被擱淺,國民黨軍隊的戰鬥力也沒能得到有效提高。1944年,豫湘桂戰役爆發,國民黨軍隊一潰千里,徹底暴露了軍事上的無能和腐敗,同時也暴露了國民黨政府消極避戰的思想。此時,史迪威認為“治療中國頑症的藥方就在於除掉蔣介石”,他甚至以詛咒來表達對蔣介石的不滿。
當然這時候的蔣介石反覆解讀這篇電文,他感到十足的火藥味,一個核心,美國總統這是要讓他交出兵權。
蔣介石倚重美國,為的是美援助的物資,更是要借美國支持來鞏固他的統治。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要讓他交出兵權。他是絕不對不可能讓史迪威這個親共分子來控制自己的軍隊。為了牢牢掌握手中的軍權,蔣介石橫下心來,不惜損傷與美國的關係,也要與羅斯福一爭,必須讓美國召回史迪威。
在複雜的政治鬥爭中蔣介石是一位老手,他立即給羅斯福回電,在給總統的備忘錄中他怒不可遏地指責史迪威,說史迪威沒有和他“合作的意願”,希望總統考慮另派合作者。對於交出兵權事,他明確地表明,這是國家主權大事:“予同羅斯福總統對於中國有竭誠援助之德,故平日對羅斯福總統之主張無不尊重,但此次之事涉及立國主義、國家主義及人格,不能遷就,否剛從使盟國作戰勝利而我國已失,雖勝猶敗。”
話講的很明了,蔣介石不可能交出兵權。
從兩國戰後利益考慮,解決此次危機應該還有捷徑。
中美高層相互指責,龍陵久攻不下成為焦點。蔣介石為了推卸他指揮上的失誤,將宋希濂作為替罪羊,同時要求羅斯福召回史迪威。
羅斯福在戰後中美利益與任用史迪威二者之前進行權衡,最後,他也拋出了史迪威。
9月22日宋希濂交出了兵權。
10月19日羅斯福也正式致電蔣介石決定召回史迪威,派出赫爾利來到中國。
10月21日史迪威向重慶中國戰區司令蔣介石卸任,經昆明、保山、印度返回美國。
這位雄心勃勃,為中國軍隊的整頓和裝備作出貢獻,並在中緬印戰場創建功績的美國將軍,在這場政治鬥爭中,無奈地黯然地退出了他付出大量心血的反法西斯中國戰區戰場。作為中國戰區參謀長的史迪威尚且如此,更何況僅為蔣介石一個馬前卒的宋希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