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啄破的指尖
“姐姐~,接下來是你了!”姜玉竹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千山暮容顏上結了一層冰霜,她冷冰冰的說道:“你只看到有人疼愛我,可知與摯愛生離死別的錐心之痛?可知割捨骨肉的泣血之痛?”
姜玉竹死死的盯着千山暮,一字字擠出了牙縫:“姐姐所受的苦,全是自己一手造成,怨不得旁人,我已經依言放了時凌雲,還請姐姐兌現諾言!”
諸葛村夫怒瞪着眼睛,嘶吼道:“有我們幾個老臣在,看你敢動公主一根手指頭!”
姜玉竹寒聲說道,“既如此,就別怪我無情了!”她臉色陰沉的招了招手,祭台下的護衛,刀已出鞘,殺氣騰騰的迅速圍攏了過來。
“誰敢對煙浮國嫡公主放肆!微臣跟他拼了!”東方韻聲色俱厲怒斥着,抽出腰中軟鞭,將千山暮護在了身後。
那些護衛也不傻,眼見朝中三大老臣都與國君對抗,便稍稍有些猶豫。
姜玉竹見狀,厲聲叫道:“為何還不動手?殺,一個不留!”
“你們一個個都瞎了狗眼。”柳秒兒看向那群躍躍欲試的宮中護衛,怒罵道:“千山暮才是明正言順王位繼承人!”
見護衛都躊躇不前,姜玉竹臉色微微變了變,放聲狂笑,譏諷道:“哈……哈哈”,姐姐出爾反爾,品性也不過如此!
千山暮挑挑眉:“方才,我只是讓你放了我兄長,何時答應過你的條件?”
“無論如何,今日,你休想活着離開!”姜玉竹恨得咬牙切齒,舉起手中利刃,瘋了一般的撲了過來。
“你是自找的!”千山暮急退兩步,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點灼目亮光自指尖驟然爆射而出,倏地化作一條銀鏈將姜玉竹死死纏住,動彈不得。
“送她去該去的地方!”千山暮寒意岑岑的說道。
姜玉竹死命掙扎着,驚恐尖叫起來:“你要將我弄到哪裏去?不,不要,不要。不……”
捆着姜玉竹的銀鏈白光爆閃,轉瞬間自眾人眼前消失不見了,空氣里似乎還殘留着姜玉竹方才求饒的一絲顫音。
千山暮心頭一松,氣力衰竭,腹部滾過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登時便軟倒在地上。
“公主!”東方韻搶過來扶起了她,急急的問道:“怎樣?你可要撐住啊!”
柳秒兒得意的笑道:“不錯,老身的法術沒有白教,公主運用的還是蠻靈活的!”
東方韻橫了她一眼,吼道:“別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快來,公主怕是,動了胎氣!”
柳秒兒聞言吃了一驚,幾步上前,蹲下身子,便搭在了千山暮的脈間,見她雙眼緊閉,氣息紊亂,唇上的血色都退盡了,胎動的令人不安。
她手指哆嗦了一下,眼中閃過慌亂,掃了祭台下手足無措的護衛一眼,爆喝道:“你們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去抬轎攆來,要快!”最後她幾乎是后吼了出來。
回蒙山已然是來不及了,“芳菲殿!”東方韻想俯身抱起千山暮,卻驚駭的觸碰到了她身下漸漸溢出的,濡濕溫熱的血。
赤水,皇宮御書房。
賢媛又重新將八寶香爐內添了香料,這香料是她特意由天禹國帶來的,香氣幽微,沁人心脾。
她抱着胳膊,靜靜地欣賞着八寶香爐,香爐上下端為五彩祥雲,中間春為牡丹,夏為荷花,秋為菊花,冬為臘梅,繞花上下是靈芝仙草。
片刻間,渺渺的香氣,由香爐飄然而出,她立在香爐前,心頭的愉悅,便如這氤氳裊裊娜娜,飄飄悠悠。
自從千山暮去了煙浮國后就杳無音訊了,她的心病便去了一大半,如今她隨侍在皇上身邊,隨意出入御書房,儼然成了炙手可熱的人,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若是再稍稍使些手段,讓皇上迷戀上自己,那皇后之位絕對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郡主?郡主?”突然有人輕推了自己一下,瑾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郡主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瑾紅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曖昧的揣測道:“不會是想皇上吧?”
“不要亂說!”賢媛警惕的左右看了看:“這是在宮裏,謹言慎行。”
“知道了!”瑾紅欠了欠身,一扭頭,看到了窗欞下,鳥籠里的那隻灰不溜秋的丑鳥,丑鳥尾巴光禿禿的,露着粉嫩的皮肉,正歪着腦袋,賊溜溜的打量着她。
她噗嗤笑出聲來:“怎麼養了這麼一隻丑鳥,好難看!”
“醜八怪,壞女人!”能上天厲聲尖叫着,自籠中上下翻飛。
“它在罵誰?”瑾紅反應過來了,奇怪的問道。
賢媛皺了皺眉頭,衝著能上天翻翻白眼,“自打本郡主到御書房那日起,這死鳥就這樣叫,死畜生!鬼精着呢!”
“它是有恃無恐,這還不簡單,看奴婢收拾它!”瑾紅冷哼一聲,走了過去,順手取下別在衣襟上的縫衣針。
“哎,別讓人看出來!”賢媛冷笑着提醒道。
“郡主放心!”瑾紅走到鳥籠前,揮起手中手中的尖針,對着能上天光光的屁股一陣亂刺,她低聲獰笑道:“叫啊,有本事再叫啊?”
能上天凄厲的哀嚎幾聲,撲棱着小翅膀拚命的四處躲閃着,無奈鳥籠空間狹小,無論怎麼躲,都會被尖銳的針尖刺到。
不消片刻,能上天光禿禿的屁股被扎滿了密集的血點,它實在怕了,一陣嗚咽哀鳴,哆哆嗦嗦將腦袋埋進翅膀下,抖成了一團。
“好了!”賢媛瞥向了門外暗淡的天際,慢悠悠制止道:“差不多就行了,回頭讓皇上看出來,事可就大了,這死鳥可是林相爺的寶貝!”
瑾紅兇狠的瞪了能上天一眼,總算是出了口惡氣,伸腳將鳥籠下飛濺的血點給抹了個乾淨。
直到夜色完全黑透,御書房中掌了宮燭,上元帝林雲墨才回來。
“皇上萬安!”賢媛急忙迎了上去,嬌媚一笑。
林雲墨嗯了一聲,也說不清什麼緣故,這一整日,他的心都惴惴難安,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金城鹽商朱墨一案,牽扯了朝中眾多官員,一時間還真理不清。
“微臣熬了點銀耳羹,此刻溫熱正好,皇上可願用些?”賢媛笑吟吟的問道。
“不必了!”林雲墨心事重重的走到窗欞下,素日裏嘰嘰喳喳直喊“負心漢”的能上天,此刻卻瑟縮成一團,嗚嗚咽咽叫的令人心酸。
“它怎麼了?”林雲墨疑惑不已。
賢媛的心猛的提了起來,她敷衍笑道:“皇上,許是,在籠中關久了,生悶氣呢!”
林雲墨不置可否,伸出手指,穿過鳥籠輕輕的摸了摸藏在翅膀下,能上天的小腦袋,又低低的問道:“小狐狸,何時歸?”
依舊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林雲墨心底幽嘆一聲,就要將手指收回,卻不想,能上天猛的探出腦袋,扭頭狠狠地啄在了林雲墨的指尖。
疼痛蔓延,林雲墨心頭一驚,急忙抽回了手指,殷紅的血,瞬間由指尖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