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蒙古大夫
夏思語葬在公墓。
夏躍然原本想安排在夏展堂的墓地附近，然而夏展堂墓地所在的那個區已經沒有空的墓穴了。
這倒不是你有錢有勢便能騰出個空地來的。
為此，顧至上來了個頗有哲理的總結：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夏躍然原本惆悵的情緒，也被他這話沖得淡了些。
不在一處也好的，夏思語的遺願便是不想讓母親知道她死亡的事，墓地離得遠遠的，蘇晚晴來為夏展堂掃墓時，也不會發現。
夏思語入土為安時，夏躍然親手按習俗，在她墓頂上灑下了一把土，才合了蓋。
顧至上合了墓蓋，清理了墓碑，敬上香。與夏躍然兩人退後一步，並肩鞠了三躬。
他倆與夏思語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
走出公墓時，夏躍然很自然地說：“去把暖寶的墓地選一下吧。”
顧至上的腳步滯了下，從表面上看，夏躍然遠比他鎮靜，他不太能提起這件事。
“暖寶是個好孩子。”夏躍然說：“只是，沒有選對出生的時間。”她頓了頓，才說：“更加沒選對母親。”
說到這裏，夏躍然猛地低下頭，急步往停車場而去。
顧至上急追幾步，一把抓住夏躍然的手臂，不出意外的，夏躍然滿臉淚痕。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顧至上又痛又氣：“暖寶走了，我們都很傷心難過，但絕對不是你我的錯，你這樣自責，暖寶在天之靈都不能安心。”
“她是多麼愛你，你難道不清楚嗎？”
“可是我對不起她啊。”夏躍然的情緒在瞬間爆發了出來：“我那麼狠心，明明活下來了，我竟然不來找她，她該多難過。”夏躍然拚命搖着頭，拿手握拳一拳一拳重重鎚着胸口：“我對不起她，對不起我的女兒啊……”
顧至上除了緊緊抱住夏躍然，不讓她傷害自己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陰錯陽差，誰是願意的呢？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有大把的時間，卻根本料不到生命如此脆弱，不過眨眼之間，花朵般的女兒便沒有了。
便是再悔恨，也喚不回暖寶來。
暖寶的墓地，最終還是顧至上一個人選定的。而夏躍然當天哭到暈厥，一病不起。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等夏躍然身體慢慢調養到能下地的時候，已是初秋。
病好后的第一件事，夏躍然去了暖寶位於顧園的墓地。
雕滿玫瑰花的白色大理石墓碑上，刻着：“愛女，顧暖暖之墓”
夏躍然撫着墓碑上暖寶笑容甜美的照片，再次潛然淚下。
這是衣冠冢，杜成洋沒能找到暖寶的屍體。
所以墓里只有暖寶的一件外套與一雙鞋子。
夏躍然獃獃坐在暖寶墓旁，問顧至上：“你說，會不會暖寶還活着？”
雖然知道這絕無可能，她卻總是不能接受暖寶已經沒了的事實。
顧至上當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她硬掰，既然她這樣講，顧至上便順水推舟：“也許，咱們暖寶福大命大，被人救了起來，現在別人的照顧下，活得好好的呢。”
夏躍然聞言，精神一震，眼睛突然放出光來，一把抓住顧至上的手；“對啊，我怎麼一直都沒想到呢！找啊，你趕緊派人找！”
顧至上心裏苦笑，這種可能性，儘管存在的機率億分之一都達不到，他依然努力過，沿河上下，被他搜了個遍，所有的住戶，包括那天路過青水河的人，全部找過了。
沒有救起過一個孩子。
他卻不忍心告訴夏躍然實情，只點頭：“好，我一定盡全力找。”
夏躍然在暖寶的墓上坐到天都黑了，才起身回家。
到家時，卻意外看到了林程。
林程在夏思成出院后，便回了父親身邊，後來夏躍然病重，林程來看過幾次，因為怕她打擾了夏躍然，夏思成帶她來，都是當天來當天回的。
今天不是周末，照理說林程不應當有時間過來。
“程程，你怎麼來了？”夏躍然和藹地問。
誰知道她這一問，原本便嘟着嘴一臉不高興的林程，委屈地大哭起來。
夏躍然微皺了眉頭，林程就愛哭的毛病，總是改不了。
耐着心拉她坐下，問道：“怎麼了？不要哭，有什麼事告訴夏姨。”
“爹的不要我了！”林程委屈地抽着氣。
“怎麼可能呢。”夏躍然柔聲安撫她：“你是爹的最愛的寶貝了，他怎麼會不要你呢？快別亂想了。”
“不，他就是不要我了！”林程用力跺着腳：“他有弟弟了，不要我了！”
夏思成出院時，伊娜的肚子已經很顯懷了，夏思成不再堅持等孩子出來驗DNA之類的屁話，直接與伊娜辦了婚禮。
當時伊娜問他為什麼突然想通了。
夏思成回答，不管這孩子是誰的，反正我覺得你挺合適當我老婆的，綠帽子反正都戴了，也就不在乎早晚了。
把伊娜給氣得差點沒嗆死，直接甩袖回家。
夏思成也不追，果然，沒三天，伊娜自己又回來了。
對於夏思成與伊娜這對歡喜冤家，夏躍然表示根本不能以常理去理解。
反正夏思成作天作地，伊娜各種退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要在一起，倒也省了夏躍然的心，就隨便他倆鬧了。
上個月，伊娜生了，七斤八百的大胖小子，夏思成提都沒提驗DNA。
伊娜可不願意這樣子不明不白地，主動提出驗DNA，夏思成開始還不太樂意，威脅伊娜，說你如果驗出來不是我的，我可就跟你離婚了。還不如不驗，大家難得糊塗。
伊娜這麼有主見的，哪裏會聽夏思成的，堅決要驗，這不但是了夏思成的心思，也是了她的困惑，她就不信了，這孩子是打天上飛下來的？
檢驗的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孩子的確是夏思成的親骨肉，夏思成抱着大胖兒子笑得合不攏嘴的同時，也相當納悶，自己明明做了結紮，哪有可能讓伊娜懷孕。
對此，夏躍然給了專業的回答；“有二個可能，一，本來結紮術便不是100%的保障，總有漏網之魚。二、你找的大夫是個蒙古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