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起房子
“你這畫的什麼符？”曾氏邁進門，歪着頭對着地面一陣打量。
什麼符……林環兒扶額，“阿奶，我畫的是咱新房的設計圖。”她把曾氏拉到自己身邊，用竹棍指着地上的圖解釋道，“您不是說把西廂房都給我放大缸嗎？我想了想，西廂房那麼大，放大缸有點兒浪費。”
“您看，進門是灶台，後面連着火炕。”
“咱這兒的瓦工可沒有會盤火炕的，恐怕得去縣裏找找。”曾氏猶豫道，“火炕有用嗎？盤起來應該挺貴的。”
“當然有用。”林環兒耐心向阿奶解釋，“比如說九制話梅之後需要曬制晾乾，可夏季多雨，哪怕有草棚晾曬的東西也容易被雨淋着，如果有火炕，我們就可以在火炕上慢慢烘乾了。”
“以後梅子季過去了，我們還可以烘乾一些桃干、枇杷干做花果茶賣，也能賺不少錢。”
“咱們臨着河，到了冬季家裏定會濕冷，冬天咱倆就在火炕上睡覺，這樣阿奶的腿就不會那麼疼了。”
曾氏常年勞作，一到冬天就膝蓋疼，這是**病了，一聽孫女對自己這樣上心，那火炕又跟賺錢有大聯繫，她立刻咬牙道，“等家裏活兒幹上了我就去縣城問問！”
“嗯！”林環兒點頭，她也得趁曾氏不在家，抽空去趟鎮上，那兩隻狐狸還在她空間裏放着呢。
她把棍子收回來，繼續說道，“火炕一定要大，這兩面牆都是窗，到時一開窗便有對流風，晾東西更容易干。”
“火炕屋外是備料室，可以在這裏準備食材，備料室外是儲藏室和地窖入口，儲藏室放那十個大缸，接着就是地窖。”
曾氏奇怪地看着小孫女，這都從哪兒學來的新奇詞彙，聽起來怪怪的，可孫女一說她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阿奶，”林環兒揚起臉看曾氏，“我想把地窖挖的大一點兒，行嗎？最好能一直挖到院牆。今天聽劉家的白嬸子說，有些老農把沙果儲存在放了冰的地窖里，等第二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拿出來高價賣，喏，白嬸還給了咱家兩個沙果呢。”
“可……”曾氏看着小孫女，“環兒啊，你想的很好，可咱要這麼蓋，恐怕就沒錢打傢具了。”
“傢具可以後打，動一次土可不容易，咱們先把房子框架打好，慢慢來唄，”林環兒彎起眼睛笑，“而且，等蓋完房子，咱們就可以做九制話梅了，我覺得那話梅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等賣了錢，咱再一點點添置傢具。”
“好！”曾氏一拍巴掌，下定決心，“就聽環兒的，錢可以再賺，蓋房子老太太我這輩子就剩這一次了！”
“才不會！”林環兒打斷曾氏的話，“以後我要讓阿奶住進鎮裏，住進縣裏！”
……
第二日，施工隊在王宋的帶領下一大早來下溪村曾氏家裏祭了土地爺，在一陣鞭炮聲中，林新房正式動土。
沒一會兒，來幫忙的漢子們也吃過早飯，三三兩兩的過來，這會兒田裏沒太多活計，很多人在家也吃不飽飯，還不如來幫忙乾乾活兒，得一頓飯吃，一天還有兩個銅板。
另外還有三個嬸子和曾氏關係好，受曾氏的盛情邀請來幫忙做飯，她們不好意思只在晌午過來做飯吃飯，就也一大早跟着家裏漢子來了，幫忙做一些輕一點兒的活計。
林環兒很久沒看到這麼多人了，突然間家裏多了許多人，她整個神經都綳起來，習慣性的進入警戒狀態。
這會兒偏偏有人好死不死地躲在角落，趁着林環兒拐彎的時候一把拍了下她的後背，“環兒妹妹！”
林環兒一低頭躲過那人的手，猛地轉身回望，“劉儉？劉恭哥？”
劉儉愣了一下，他是不是有點兒冒失了？看把這丫頭給嚇得。不過這丫頭怎麼反應這麼靈敏，跟練過似的。這一打岔，他撓撓頭，一下子忘了要說什麼。
還是劉恭在後面彈了劉儉一個腦瓜崩，“冒冒失失。”他看向林環兒，“我們來幫忙了，都需要做什麼？”
林環兒往地基那邊看一眼，挖地基的人已經足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奶和黎爺爺帶人去磚窯拉磚了，等會兒可否請兩位哥哥幫忙卸磚？”說完，她看了眼劉恭劉儉頎長的身段。
記得黎崢說過，這兩人是鏢局大少爺？也不知能不能幹得了農活兒。
劉家兄弟兩很爽快道，“好，那我倆去村口迎迎曾奶奶吧。”
林環兒這才在心口輕輕吁了口氣。
送完這兩人，她才有功夫把雞餵了，把灶台稍微收拾了下，免得做午飯時太亂，再走出門，她竟發現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確切的說，是記憶里熟悉的身影，穿越過來后，林環兒還未曾見過他們。
領頭的那人穿着一身補丁綴補丁的布衫，個子高瘦，看起來有些呆傻，他旁邊，一個扎着麻花辮，身材瘦小的女孩兒一邊怯怯的揪住他的衣襟，一邊牽着一個比她還矮一頭的小男孩兒。
“二伯？”林環兒忙迎上去招呼，又看了眼那兩個小孩兒，“花兒姐，林年弟弟。”她打招呼道。
“你們怎麼來了？”
“俺們來幫你們幹活！俺娘呢？”二伯林楊挺起胸膛，一副自豪的語氣。
倒是林花兒扯了扯林楊衣襟，怯怯地解釋道，“大伯說阿奶家要蓋房子，催我們過來幫忙，可以嗎？我爸很能幹的，我和年弟也都長大了，能做很多活計。”
林環兒扯了扯嘴角。
恐怕大伯讓他們幫忙幹活兒是假，把他們趕出家門省口糧順便賺錢才是真的吧。她看了眼三人，“二伯娘呢？”
“大伯娘給我娘找了個洗衣服的活計，這幾天我娘住在鎮上鋪子裏給人洗衣服。”林花兒回道。
果然，如果二伯娘在家，肯定不會讓這三人跑過來的。記憶中二伯娘為人極有分寸，既然分了家，就不會再過來佔便宜。
幫忙蓋房需要技巧和力氣的，林花兒和林年這兩人首先排除，沒有力氣也沒技巧，二伯倒是力氣大，可他在理解別人的指揮這方面有些費勁，在這種亂糟糟的蓋房現場，他能保持住不搗亂就不錯了。
可這三人真來了，又不能真的趕走，不就多三碗飯加六個銅板嗎？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