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阿奶，我發了一筆橫財
“黎叔！”一見到黎源，黎崢便在魏何的背上招手。
他扭身讓魏何把他放下來，勾着傷腳一跳一跳地朝黎源跑去。
林環兒眯着眼看他假裝天真的表情，撇了撇嘴，就知道你會裝。
“黎叔，我和環兒妹妹上山摘青梅崴了腳，多虧這位魏大人把我送回來！”他扯了扯黎源衣袖，仰着臉道。
黎源低頭看了眼少爺的表情，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接過於九手中的兩筐青梅，“多謝兩位大人，少爺和環兒給兩位大人添麻煩了。請大人定要來家裏坐坐，喝杯茶水。”
林環兒配合道，“阿奶，咱家還有點兒鹵梅給大人端來喝吧。”
“哦哦，好！”對林環兒偷跑上山，曾氏心裏還壓着股火氣，只是此時兩位軍爺在這裏她不好發作。
魏何似看出曾氏的想法，忙笑着道，“我們石大人特意叮囑過，這倆孩子一心想着為家裏減輕負擔，爬高山摘青梅，兩位可千萬別太過苛責，傷了孩子的心。”
“石大人？”曾氏頓住腳步，不自覺的看了黎源一眼。
“上次廟會他還買過你們的鹵梅水，記得嗎？你們的鹵梅水可真是清涼解渴。”魏何一笑起來，那張娃娃臉就顯得格外和氣，完全沒有軍爺的架子。
“記得記得，”曾氏有些緊張的搓手，“他還多給了我們六文錢呢！那、那我更要用鹵梅水好好款待軍爺們。”
曾氏憨厚的話讓魏何和於九忍不住又笑起來，既然是熟識的老鄉，他們便放心跟着黎源去到他家裏。
“你們不是一家？”魏何見曾氏走的方向不對，隨口問道。
“不是。”黎源回道，“我和少爺是從蜀中逃難過來的，環兒和她祖母是下溪村人。”
“蜀中啊，”魏何感嘆道，“說起來蜀王叛亂也有兩年余了吧，就你倆逃出來？”
“是，小老兒到下溪村也有兩年了。我家是三個人，隔壁還有個劉家，是四個人逃過來，來這裏后我家老爺和劉家老爺相約入了軍營，這才不在家。”
“好，好男兒必安定社稷，收復失地！”魏何贊道。
黎源還想再開口，黎崢在底下拽了拽他的衣角。他知道黎崢這是提醒他，第一次見面最好不要問太多關於老爺的事，以免顯得太過功利。他舌頭一轉，嘆口氣，“是啊，老爺全部牽挂都在蜀中，他是得願回去了，只苦得我們日日為他擔心。”
魏何雖看起來和善，口卻是很嚴的，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老漢不用太過擔心。”
黎源開了門把魏何迎進家裏，這會兒曾氏也把沖好的鹵梅水端過來。
魏何一口喝下，“那些文人雅士就愛喝些寡淡無味的茶，我是不愛喝，軍中又不能喝酒，還是這鹵梅水好，又有味道又解渴。這位大嬸，你家要是還有存貨，多送點兒到觀音閣，點明是淮安軍石大人要的，我們出來給你結錢。”
“我們剛收完青梅，下一批鹵梅水要初一廟會才能出來了，屆時讓黎崢和環兒一同送去。”黎源再給魏何倒一杯茶，“聽聞有人極不愛喝寡淡的白水，必須要水有些味道才能下咽，難不成魏大人是這種人？”
魏何擺擺手，“別叫我什麼魏大人，普通兵士而已。你說的這人是有，可不是我，我家石大人才是這樣。哈哈，恐怕少有人知，他那麼冷酷的性格，居然第一愛喝糖水，酒都要排第二位。”
“那他喝這鹵梅水可是喝對了。”黎源笑着應和。
黎源見識廣，又情商高，有他作陪，加上兩個孩子在一邊插科打諢，幾人聊得很是開心，黎源本意是留兩位軍爺在家裏吃飯，只他們說有軍令在身，必須在天黑前趕回去，黎源給兩人包了些蜜餞，又給裝了滿滿兩水囊鹵梅水，這才送他們走。
目送兩位軍爺離開以後，黎源和曾氏的表情才漸漸收斂起來，看向兩個孩子，“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崢，你怎麼還翻牆走了？若不是你留了紙條，我都差點去報官！”
林環兒拉拉曾氏衣袖，“阿奶，我們回家說話。”
等她和曾氏都回了家，林環兒才鬆了口氣。不知為何，看到黎源她就有些害怕，總覺得在他面前撒謊很容易就被看穿，相比起來，阿奶就好騙多了。
林環兒深吸一口氣，今天，她要對阿奶撒第一個謊了。黎崢說過，真實不一定都是對的，謊言也不一定都是錯的，只要不違背心中的底線，撒謊只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
所以……
她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小包銀子和一張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紙，“阿奶，你看，我在山上撿到的。”
曾氏接過那張紙，只見那張紙上疊滿了水痕和一些鐵鏽色的東西，也不知是受了潮，還是誰的血，紙上用炭筆凌亂的寫着幾個字。她有些猶豫，“阿奶不識字啊，不然我拿給老黎……”
林環兒忙打斷她，“阿奶，黎崢已經幫我看過了。”
“這紙還有銀子，我們是在後山一個山洞裏撿到的，那個山洞裏還有一具骸骨。”
“紙上說，這人受仇家追殺，躲在山洞裏，如果不幸死了，希望有好心人將他埋掉，他包袱里的銀子都歸好心人所有。”
“您看，這是“吾”字，這是“被人追殺”，這是……”林環兒拿着紙條，一個字一個字給曾氏讀。
紙條當然是黎崢偽造的，故事也是黎崢給編的。
黎崢編了好多個版本，林環兒一條條挑選，最後覺得這個版本最好，才讓黎崢繼續偽造紙條。
“阿奶，我說咱家要蓋房子，黎崢就把錢都給我了。所以你不要去找黎爺爺。我怕黎爺爺會因為這事，對咱家有想法。”林環兒繼續道。
“可你……”曾氏皺起眉頭，“咱們和黎家非親非故，你不該讓黎崢這麼讓着你。聽話，這錢本就是橫財，更不該貪心，明天你把這錢送一半給黎崢，跟人家說清楚了。”
憑什麼呀！那麼多野豬野狼豺狗都是我打的呢！林環兒心裏腹誹着，嘟起嘴，“可我們也會幫助黎崢呀，就像他要接近石大人，我們不也幫他提供鹵青梅嗎？”
“鹵梅水那方子，本來就是人家教咱的啊。”老太太的思維可謂是十分清晰了。
“那這也不是橫財啊！”林環兒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