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交杯交心
喇叭嗩吶,大紅燈籠高高掛。
長安君作為質子在西京城生活了十三年,他在此處受盡冷落白眼,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長安君韓蓄只是一個小小的質子,只是別國眾多皇子之中最卑微的一個。
而他,也有今天這大紅燈籠高掛,牆頭馬上取美嬌娘的高光時刻。
今日,長安君韓蓄高興,多喝了幾口。
他的腳像踩在雲里,他的頭有點昏昏然,但是他心裏痛快。
他很期待。
他的新娘子此刻就在新房之內,新床之上靜靜坐着等待他。一張紅撲撲的臉,一顆砰砰跳的心,一室對未來的滿心期許和希望。
“夫人,你久等了!
“為夫這就來了!”
長安君帶着酒氣的手,這就積極地想挑開新娘子的喜帕。
一旁老嬤嬤制止了。她恭恭敬敬給長安君遞上一根挑子:“這新郎官不要急!用手撩喜帕,太過於急躁,不吉利的。咱得按規矩來。”
老嬤嬤這麼說著。陳釋的手裏,握着那柄短劍,她暗暗想:“很好。看樣子,今日碎了那麼幾分,接下來勝算就更大了。”
而喜帕被揭開之時,陳釋抬眼一望,只見新郎官俊眼劍眉如星羽,長相真不賴。他那眼裏還帶着一種亮光,像是笑的,也像是滿意的。
韓蓄口裏呼出的氣,帶着幾分酒意,酒味是甜的。
陳釋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自己的眼睛。酒味,好呀。
“呵呵呵!”新郎官就呵呵的笑了。韓蓄他一揮手,便讓所有的丫鬟僕婦老嬤嬤喜娘什麼的都給退屋外去。
“新郎官,別急!咱這禮數,咱這禮數還未盡呢,交杯酒、合巹酒……”
老嬤嬤碎碎叨叨的聲音,被長安君醉醉昏昏的步伐三兩下給推到了門外去。
長安君反手就把門給鎖上了。
老嬤嬤還堅強無比在外面拍了兩下門。
陳釋依然垂着眼瞼,她的指甲蓋里藏着那見血封喉的毒藥,而盛合巹酒的酒杯在兩米之外的桌子上,已經倒好了酒。
這新郎官已經走過來了,他像是大喜過望或是太過於歡快,竟是一步不穩,一個趔趄就倒過來靠在了陳大小姐的身上。
“夫人!夫人,真是天仙下凡。為夫能娶到夫人你這美貌佳人,就是為你死了,也願意。”
喝醉了說胡話呢,還是酒醉心明白?
陳釋用勁兒,要把這喝醉了的人給推開,居然還挺沉的。他願意死,最好不過。是的,今日就是他最好的歸宿。他自己作死,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明明這韓蓄都將半個身體倒在陳釋肩膀上,讓陳釋徹底感受了了一番醉酒之人的死氣沉沉。面對這身體軟的像灘泥似的長安君,但陳釋居然不驕傲。“若是他先喝了毒藥,我那時再用匕首,勝算顯然更大。”陳釋微微伸出手指。
陳釋的手指甲就要摸到韓蓄的唇上。
“夫君,你這可是喝醉了?”
假意虛情必須要有,還要很溫柔動情地說出來。
韓蓄忽然握住陳釋的這隻手,眼裏帶笑,他眼裏只有眼前這紅撲撲的新娘臉蛋:“沒錯,為夫今日高興,多喝了幾杯,但不礙事。不礙事!夫人這頭上的鳳冠,身上穿的霞帔沉重了些,為夫幫你摘了吧。”
長安君的手已經伸到了陳釋的頭頂上,要幫她取下頭上的鳳冠和釵環。
陳釋微微後退,一伸手指,止住了長安君韓蓄:“夫君且慢。”
韓蓄的手像是被觸了電。
他呆了一秒:“夫人還要如何?”
陳釋終於有機會站起來,她走到桌邊,端起了一杯酒。那時,她指甲里的毒藥就那麼恰如其分,抖入了酒杯之中。陳釋微微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杯,再給自己也端了一杯:“夫君,可是忘了這夫妻之道?新婚之夜,無合巹酒不成夫妻之說。”
“哈哈哈!是是是!為夫疏忽了。為夫這就來,這就來與夫人共飲合巹酒,合合美美、白頭到老。”韓蓄想要站起來接住陳釋遞過來的酒,可無奈酒勁已經上來,使不上勁。
陳釋已經將那杯毒酒遞到了長安郡韓蓄的手裏。
這合巹酒也俗稱交杯酒,就是夫妻二人換着方向挽個手,陳釋將手中的酒杯喂到自己嘴邊,那麼長安君也只能將他手中的酒杯喂到他自己口裏罷了。
陳釋喝酒很是豪爽,一口喝盡了自己手中的酒,手裏抬起個空杯子,還一臉燦若桃花,眼如星月,笑着看着韓蓄,說:“夫君,今日你我二人既然結為夫妻,當然不求榮華與富貴,只求和和與美美。老話說得好,交杯酒一杯交心。我嫁於長安君,做長安君的妻子,自然是與長安君夫妻同心交杯交心。本不勝酒力,夫君莫笑。”
陳釋人長的美,聲音也甜,幾番話下來,長安君韓蓄早已心花怒放,整杯酒都已經下去了。
韓蓄抬起空空的杯子,望着陳釋花嬌人俏:“夫人,願你我白頭到老,此生不負。我韓蓄能取得夫人如此美貌且才情賢良之女子,此生定不負夫人。”
韓蓄喝了酒發誓。
陳釋就端端地站在韓蓄面前。她笑着看着他,如沐春風地等着他,等着從他喉嚨里湧出了血來。
她手裏,還握着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