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人易久
“轟轟……呼嘩……”
朦朧中，丁尋被轟隆的雷鳴和呼呼的風聲驚醒。
他吃力地睜開眼，一片瓢潑大雨傾倒在他的臉上，使他的眼睛迅速合攏。
背上很沉重，似乎捆綁着什麼，他吃力地坐起才知道那是背着一大捆柴。
他想起來了，自己下山來撿柴，快到洞口時踩空了又掉落下來，好在背上有這捆柴，落地後起了緩衝作用，使自己的身軀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他不知道剛才自己掉落在地昏迷了多久，姚瑤在山洞裏恐怕已經等得害怕了吧？
他忍着疼痛掙扎着站起來，又繼續朝山上攀登。
終於到了山洞口，洞裏一片漆黑，除了還能聞到燒草的焦味之外，裏面靜寂無聲。
丁尋猛地一驚，把背上的柴卸下，顧不得脫去被雨水泡濕后變的沉重的蓑衣，彎腰在洞中邊摸索邊喊：“姚瑤……”
“姚瑤！”
“唔……”
角落裏有個輕微又模糊的聲音，聽起來像在抽泣，又像是剛睡醒的嬰兒在嚶嚀。
“是姚瑤嗎？”他在石凳上摸着，空無一人。
“……丁尋？”
姚瑤細碎的聲音傳來，等聽到丁尋回答“是的”之後，她“哇”的大聲哭了出來。
丁尋循着她的聲音走過去，小心地在她面前停下。
“姚瑤，你怎麼在這兒？”他記得這個位置是山洞的最裏面，很低矮，只有半人高。
“丁尋……嗚……我害怕……”
姚瑤邊哭邊從裏面鑽出來。
“你站着別動，我找找打火機！”他怕她不小心碰傷。
“不用找了，在我這兒。”
“啪”的一聲，洞裏亮了起來，姚瑤雙手緊緊地握着小小的打火機，臉色在火焰的輝映下也難掩蒼白和懼色。
“姚瑤，別害怕，我在這兒。”他小心地朝她招手，伸手過去接打火機。
姚瑤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進丁尋懷裏，臉緊貼在他的肩頭，纖瘦的身子微微顫抖。
打火機滅了，燃太久已有些發燙，丁尋把火焰不小心傷到姚瑤，任它湮滅。
他一隻手抓着打火機垂在身側，一隻手舉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心疼地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
“姚瑤，來，咱們先坐過去，我去把柴燒起來。”
“那些草已經燒光了，我怕黑……嗚……”
原來這就是她害怕得鑽進那個矮洞裏面的原因，丁尋不由得深深地自責起來。
“真對不起！我應該快些回來的。”
“你去哪兒了，嗚……”
“我去山下撿柴去了，這些乾草燒不了多久。”
“……”
姚瑤止住哭泣的聲音，在他再次打開打火機時，她已快步走到石凳旁坐下，臉上還帶着淚痕，但神情又恢復了以往的生人勿近模式。
丁尋有些想不通，女孩子為啥如此變得快，前一秒還是個哭泣的小女孩，后一秒就又是一位高冷的公主。
“你的衣服破了？”她突然喊出來。
丁尋這才發現自己的右側被撕裂了，他靦腆地笑了笑：“沒關係，是被樹枝劃破了。”
“可你……手臂在流血……”
“……”他這才感覺到了右臂火辣辣地疼。
“石頭刮到的，嘿嘿……”
“不對，你是不是摔倒了？”
姚瑤站起來，蹲在他身旁，一雙柔軟的手在他右臂上輕撫：“看，破了這麼多，這不是摔的？你以為我傻？”
“很疼吧？”
她坐回石凳上翻着自己的包，丁尋把那捆柴拆開，找了幾根捆在中間沒有濕透的樹枝來，用打火機連接燒了好幾回才點着。
慢慢的，一簇篝火生成了。
姚瑤放下她的包，拿着一小卷紗布和一瓶紅藥水過來：“我幫你包紮一下。”
“不不，不用，破點皮肉不礙事。”
“不許拒絕，不消毒包紮起來，這麼熱的天傷口會發炎的。”
“沒事……小時候摔跤都是常事。”
見丁尋還在推辭，姚瑤冷着臉，不由分說拽過他的胳膊，用棉簽蘸了藥水在傷口上來回塗抹了兩圈。
再用紗布熟練地把傷口裹上，這才鬆了口氣。
“行了，這樣就不怕傷口潰瘍了。”
丁尋雖然覺得她這麼做有些多此一舉，但是心中卻是暖暖的。
母親因為傻，對他雖好，卻不懂得細心呵護他，更從來沒有這麼暖心地疼過他，母親自己都需要人哄。
這算是除了父親和二叔、二嬸之外，第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
見她對自己這樣，他內心更加愧疚起來。
之前要不是自己那麼不小心，也不至於都快到山洞了還摔下山去，就不會害姚瑤一個人孤零零在洞中等候。
“你衣服全濕透了？”火越來越大，洞中更亮了許多，姚瑤這才發現他全身上下還在滴水。
“沒事，在火堆旁坐一會兒就會幹。”
“不可以，這樣濕氣可就會進你體內去了，你得脫下衣服來擰乾水份再架在火上烘乾！”
姚瑤心一急，想都沒想快速說了出來。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話多，臉一紅，尷尬地找了個理由：“我姨說的，她是中醫。”
“謝謝！”
聽得她這麼說了，丁尋反倒覺得自己這麼粗枝大葉的會讓她瞧不起。
可是……這要在洞中把衣服褲子黑脫下來，而且是當著她的面，這太令他為難了。
姚瑤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在石凳上轉了個圈：“我背對着火，你趕快把衣服褲子都脫下擰乾，拿根柴禾挑到火上去烤乾吧。”
見她這樣，丁尋要是拒絕就辜負了人家的好意了。
他利索地照辦，足足擰了幾斤水出來，擰乾了水份後用一根木棍穿過衣服，把褲子也搭在上面，用手舉着架在火上烘烤。
“丁尋，你們山村裡肯定有不少故事吧？能給我講個故事嗎？”
“故事？可是我……故事說得不好，不吸引人。”
“怕什麼，你的衣服沒這麼快烘乾，咱倆乾等着會感覺度時如年，倒不如講講故事讓時間過得快些。”
丁尋不禁佩服起她的聰明來。
山裏有句俗話，叫做：等人易久。
講着故事等候，不僅不會感覺等待的時間太漫長，還能使倆人之間的氣氛也沒這麼尷尬。
“那行，那我想想講啥故事好……”
“我就講一個，多年前在碎石山發生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