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話,叫然的人43
我和小純,是孩提時在那聖籍孤兒院裏相識的,那裏有很多失去父母的孩子,我和小純,亦是如此。
有一天,小純被人領養走了,在那之後,我也一直待在孤兒院,等待接待我的命運中人。
我和小純的過往,僅僅如此。
七歲那年,我才等到了命運中的人,是養父母領養了我。在那之後,小純她就完全消失在我的世界裏,沒有聯繫過了。
“所以說,你是那個小純嗎?”我。
“自從你轉學過來,我就認出你了,只是一直都沒有說出來”語純她離開了我的懷抱,跟我面對面的站了起來說。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我都把你完全給忘記了”我。
“初二那年我回去過聖籍孤兒院,在那裏查找過你當年的檔案,知道你被一個姓寄的人家給收養了,然後改名叫寄白。我也暗中觀察過你,看過你的照片。你那天跑去自殺,也是因為我在跟蹤你的原因”語純低沉的向我訴說她的秘密,讓我懵了起來。
就這點微妙的線條關係,剪一下就會斷掉,也不至於對我如此執着吧。
我們只是在孤兒院時,算是玩的比較好的玩伴而已,和這世界大多數的童年玩伴一樣,我當時就是扮演着那個角色。
“那你之後,過的怎麼樣了?”我。
“你真的想知道嗎?我勸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語純。
“告訴我吧,你的故事”我。
我很想了解語純她的故事,是什麼使她如此執着?,是什麼讓她產生想殉情的念頭?。
“告訴你為什麼?”語純她臉頰的淚水已經被抽干,臉上變成了一個枯井,沒有任何情緒。
“我要的是你的答案”我。
“你真是強勢呢,寄白”語純。
“無所謂了,我只希望你能告訴我”我。
和我對話的語純,表情像一塊冰冷的屍體一樣,沒有神採的杵在我眼前。這讓我無法形容她這時候的感受,只知道她肯定很痛苦,才會如此的冰冷。
“你為什麼要這麼頑固呢?寄白”語純。
“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事情”我。
“這是真的嗎?”語純。
“嗯,真的”我。
“可是,從你冷冰冰的臉頰上吐出這句話,我感受不到一點溫暖,不過,我卻很開心”語純。
一百平方的小空間裏面,雙人討論着異常沉重的話題,一塊被冰封印的屍體,捎帶着靈魂站在了我眼邃前。
她直直的像木頭人站了起來,穿着白色家庭休閑服,穿着白色的牛仔長褲,這些裝扮都是她身體上的組合。
“你真的想,了解我嗎?”語純。
我“嗯”了一下,表示我很堅定的立場。
“你真的,真的,願意傾聽我的一切嗎?”語純。
她之所以接二連三的確認我的想法,我猜測,是因為她的故事過於悲劇吧?。
難不成這個宿舍,是悲劇的人物聚集地嗎?,每一個人都有一段悲傷的往事嗎?。
“嗯”她並沒有動搖我的內心,我還是很肯定的回應了她。
眼淚從她臉頰上溢了出來,她又在我眼前哭泣了,她說:“我一直都等着你這句話,等着你,等着你,等了很久了。我就一直期待着,你說喜歡我,追我的那一天”。
她的語氣過於悲傷,我不知如何回應這樣狀態下的她,只是低沉的點了一下頭。
她繼續說:“在孤兒院的時候,我一直追逐着你,一直看着你,為什麼你當時不把我留下呢?。要是那時候你把我留下,我就不會跟那個人走了。可我幾次苦苦的哀求着你,但是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如今我的身體,早已遍體鱗傷了”。
聽她這麼說,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初她走之前希望我留下她。可我們當時都是一個孤兒,我希望有人收養她,這樣一來她就有一個家庭了,也不用再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當時我之所以拒絕她,希望她能在一個新家庭裏面,融入一個新社會,好好的讀書考大學,將來過上好的生活。
“寄白,我想讓你知道,真正的我是怎麼樣子的”她一邊說,一邊把身體上的衣服,都全部脫了下來,只留下了內衣。
脫掉衣服的那一刻,她那遍體鱗傷的身軀,也一絲不掛的展現在我瞳孔里。
她身上,全都是棍子和鞭子留下的痕迹,那一刻刻的傷痕蔓延了她的身體裏。她身體裏那些充滿悲傷故事的傷跡,都寸絲不掛的露在我眼前,向我道訴着她的痛苦。
那些密密麻麻的悲劇,都包裹了她結白的身軀上,把她外殼變成了一個馬蜂窩似的身體。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一直苦思冥想,可始終不得其解。還是說,錯的時辰,或者,是這個殘忍的世界?。叔叔他曾經很溫柔,他會帶我出去玩,他會給我買東西,他會幫我洗衣服,他會給我做飯,他就像真正的叔叔一樣,那麼呵護着我。但是,幸福日子過去的同時,也是悲劇故事的開始。他也終於察覺到了吧,我始終不是她的女兒,沒有血緣關係。叔叔他,打算把我當成他火災中逝世的女兒的替代品。但我,始終是另一個角色。他的女兒早已不在這世間了,守在他身邊的只是一個外人。了解到這一點的那個人,就對我產生了濃濃的恨意。在他心裏,從女兒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恨意中輪迴着。然後他不停的尋找着,尋找一個發泄他憋起來恨意的對象。然後,我就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她面無神情的說著這種事情,似乎早已看透了紅塵。
我心裏想說的話,都在她沉重充滿悲傷的話題中,都給一絲不苟的止住掉了。我不知如何回應她的悲傷,只能像被老師叫我去似罰站一樣,安靜的獃著聽她訴說她的故事。
“一開始只是普通的罵,和丟東西而已,但是叔叔還是給我道歉,又買新的東西給我,然後又變本加厲的虐待。在初一的那年生日中,他拚命的折磨着我。原本是我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在愛人溫柔的懷抱中,像只貓一樣幸福的撒嬌。而這個小小的夢想,都給他分的瓦解土崩了。那天我打扮的可漂亮呢,因為生日嘛,所以還是充滿了希望的。穿着漂亮的衣服,做她乖乖的女兒,說不定叔叔還會獎勵我什麼的?。但是,結果和我腦中想的美好完全是相反。他用鞭子抽打我,我被推到了,衣服被扯開了,我把衣服拉了回來,他又扯開了,難得穿着這麼漂亮的衣服,可是全都給.嘿嘿”語純。
她冷靜毫無情緒的訴說著這些悲傷,感覺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的傻子一樣,已經口無遮攔的了。
可她,卻冷靜的像快木頭一樣,一段一段的很仔細的說了出來,把我給惹怒了。
“別說了”我。
“我試着反抗,可是被虐的更慘”語純。
“別說了”我。
“我大聲哭喊,他反而更加高興”語純。
“別說了”我。
“只用一晚,就把我變成了嫁不出去的身體了喲。如果是寄白的話,就好像我給你的初吻一樣,你會那麼寶貴吧”語純。
《在認識我之前,就已經這樣了嗎?》。
即使我憤怒的把心中的話語,希望她能停下來訴說,而她卻變本加厲的言之。
“夠了!”我很憤怒的大斥了一下。
“寄白同學,你現在體驗到那種痛苦了吧?”語純。
我現在以僅有的能力能給他做的,就是當她心靈的醫生,幫助她走出陰影。
都是成年人了,誰沒有個過去。於我的心理來說,算是一個成年人吧。只不過她訴說出來后,只會讓人更加痛苦,例如一把利刃刮著我的心臟,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
血流不止的,憤怒也止下不了。
憤怒操控了我僅存的理智,讓我現在很想把那個混蛋給教訓一頓。
她繼續冷言冷語的,在我這個叫《寄白》的男生前訴說著,她的悲傷。
她說:“我已經一無所有了,視如珍寶的東西,或者充滿夢想的未來。我僅僅只是一個讓人發泄的人偶,或者是一個道具罷了”。
當仔細思考了之下,這一切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也已經無話可說了,只能我把理智整理好了之後,說:,“然後呢?又任何?你說你是人偶和道具。但是你卻擁有了靈魂,還有說話的權力,那就證明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然後你口中的悲傷呢?想在別人那裏得到一點同情,或者傷我的心嗎?。那你成功了,我是有一點不爽。一個角色的未來沒有好壞之分。那要看這個選擇這個角色的人,要往那一條路走。是走悲傷呢?還是幸福呢?。只要你願意的話,我願意陪你一起走。你也不想的,對吧?”。
“對啊,是世界的錯。你這麼說,我會抵抗不了的。誰叫我愛你呢,寄白”語純。
“那個叔叔呢?他怎麼了?”我。
“我初一那年第二個學期,他就已經放火自殺了,說要進行和女兒一樣的死法”語純。
作者始終是作者,他只是一個編故事的人,而主角是體驗故事的人,讀者是看故事的人。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分清楚了,才不會把這一切混亂,也不會入戲太深,導致悲劇。
“悲傷了之後又怎樣?天還是會運行,世界還是一樣轉。你喜歡的人,或者喜歡你的人,都在你身邊。所以,閉上眼睛睡一個覺,明天就會好了”我陷入思考,用很溫柔的語氣,安慰她這個心靈患者,希望她能好過一點。
我還以為我的故事,已經夠進入地獄深淵的慘了,沒想到語純比我還要可憐,女生的宿命就是如此低賤嗎?。
我希望通過這件事來反應社會,希望這個世界上那些禽獸不如的人,少做一些虧心事。我也希望我能,幫助她這個心靈殘破不堪的少女,把她內心殘破的像分散的拼圖一樣,給完美的治癒拼整好。
我不知道你看到我這個故事後,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但是我想,幫助於她這個心靈被核武器轟炸的少女,給她重新裝好一個屬於她烏托邦夢的家園。
“我騙你的,你想到哪裏去了?叔叔他只是用鞭子打我,可沒有侵辱過我,我還是處女呢。不相信的話,你睡我一下就知道啦”語純。
雖然我沒有處女情結,不過她那種模稜兩可的說話方式,會給人造成假象的。而我之所以氣憤,也是為她的不公而打抱不平。
“啊,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欲言又止的。
語純那破碎的拼圖狀態,這之後也全部拼齊了起來,並恢復了往常那鏡子的平靜,於是回到了她家的房間去。
笠日,修學旅行開始了,而昨晚充滿壓力的沉重話題,也因旅行這一節目吹的煙消雲散。
文羽,子言,跡敏,小希,都沒有參加這次的修學旅行。她們每人的理由都各執一詞的,用來錯過這次的旅行之路。可能因為劇情的需要,還是什麼的,總之她們都沒有出現在這裏。而這次旅行中,在本班級那五色繽紛的群體裏面,我只認識語純她一個人。
同班同學,於我而言,根本就是和陌生人沒有區別,甚至就是說,那就是一個陌生人。
我這具充滿悲劇的流浪貓,根本就融入不了他們這個幸福的狗群。我之所以能融入這個宿舍里,應該是因為我們宿舍里的人,都是被悲劇纏上的流浪貓吧。
2017年,10月11日,秋季的修學旅行,開幕了。
50個人的班級里,只有30個學生參加了修學旅行。
我和語純,在旅行的公交車上,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安定了下來。
內校裏面只有兩個班級,初三二班和初二一班。而今天是初三二班的旅行,初二的在學校裏面,進行他們的刻苦學習。
據說修學旅行的目的地,是一個建立在山川上的大山莊裏。
車子啟動了它的旅行后,也把這些居住在它內部的我們,帶去了一個新的世界。
我坐在靠車窗位置那,更是能把窗口外面的世界,都一一映入眼帘中。窗口外那綠樹成排的小樹,和那金色壁畫的稻田,都因公交車的快速移動,而變的瞬息萬變。
從我身體上的感官,能感應到坐在我右手邊的語純,她的呼吸和溫度,還有她的身軀,都全部傳到我的感官上。
她正安靜的閉上眼睛,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安心的做着她的小春夢。
語純初二的時候才調查的我,所以難怪她不認識小希,不然她也不會這個樣子,被小希耍的暈頭轉向的。
窗口外的場景也跟着車子的速度切換了,車子它進入了山裏面了,舞台都變成了森林的景色。
景色都瞬息萬變的交替着,從小樹到大樹,然後再到河流,如今還看到了泥巴的山牆。周圍還有一層層斷掉的岩石,都包裹着我個瞳孔前,徘徊着我腦海的思考。
車的行駛速度也越來越慢了,緩緩的,緩緩的停止了它的步伐,似乎停在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谷底旁邊。
這時,開車的男老師說:“到目的地了,大家快下車吧。前面的路崎嶇難行,要步行穿過這一條弔橋”。
我們車上一行30個人,都跟着老師的話語下了車。
踏下車后,呈現在眼前的世界是,有一條木弔橋,搭在深不見底的谷底中,連接到那一頭的世界。弔橋大概有15米的長度,從前面這幾條繩子和板子來看,很是新穎,也很紮實。
但我想,踏過去的時候,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戲劇性的問題吧?。
語純她並沒有帶什麼行李,只用了一個小袋子裝衣服,我則是背着一個小背包,還有拎着一袋小零食。
老師這時候拿着喇叭,指着弔橋的那一邊說:“過了這一條弔橋,那一邊就是我們要去的熊貓山莊啦,大家加把勁吧”。
這弔橋從上往下看,彷彿是一個墜下地獄的深淵,深不可測的讓人恐懼。之後,我從旁邊撿了一塊小石頭,往這谷底下扔了下去。
下面並沒有回應我的石頭,而是一點聲音都木有,石塊彷彿被這谷底吞掉了一樣,沒有發出掉落的聲音。
站在我旁邊的語純說:“寄白,等一下真的要過去那邊嗎?可是我感覺會掉下去一樣,下面都深不見底”。
她害怕緊張的樣子,緊的像繩子把我們綁在了一起一樣,靠在了我的旁邊,向我道出她的情緒。
“沒事的,等一下你跟我走在一起,抓住我的手。這樣跟我同步而行,就可以了”我也只能這樣安撫她的不安。
而語純的狀態也恢復的一如既往了,她之所以穿着長到膝蓋的白色襪子,是因為要遮住傷口的原因吧?。
周圍同學們的神情,男生們的表情則是異常冷靜,而女生們裏面則是分成了兩派,夾在了安靜和不安之間。總之,人群之前有人心惶惶的,也有安然自若的。畢竟,人與人之間的個性,都是多體面的。
反正我不怕,並不是因為我膽大,而是因為死與我而言,不正是如我所願嗎?。
作為一個想自殺的廢人,只要和死的事情,都沒有能讓我恐懼的。現在能讓我恐懼的,怕死了之後,沒有人幫助語純走出她的陰影世界裏,這才是我最恐懼的事。
簡直就是一把利刃,指着我眼睛上的恐懼,它隨時要戳過來,奪走了我的光明,把我變成了一個瞎子。
旁邊的語純說:“我不怕,因為能和寄白死在一起,不就代表我們之間殉情了嗎?”。
“你啊,別說的那麼大聲,不怕同學們聽到嗎?”我。
“嘿嘿,因為沒有人站在我們旁邊,我才這麼和你說的啊。不過,下次我會注意的”語純。
腳部下泥巴的山路,周圍只有被泥巴堆積起來的牆壁,還有幾朵幾根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周遭沒有樹木,而同學們旁邊只有一顆大樹,屹立在此,顯得格外的顯眼。
失去太陽的陰濁天氣里,把這個荒涼無煙的大山,變的像恐怖故事裏的舞台一樣,那麼的瘮人。
山上還傳來不知名鳥兒叫聲,慘合了這陰涼穿透皮孔的陰風,彷彿好像是歷鬼的嚎叫一樣,讓人心有餘悸。
老師這時候拿着喇叭說:“大家覺得害怕的就跑在後面,先看那些不害怕的同學出發。那些覺得自己能行的,先走在前面,給後面的那些同學做一個示範。那麼,大家出發”。
隨後,有幾名男同學向著弔橋出發,踏上了這個連接另一個世界的弔橋,正通往那邊而去。
我對旁邊的語純說:“我們也出發吧”。
“嗯”語純。
我和語純從這邊涯邊轉到橋頭邊,從這裏往下去看,簡直就深不見谷底,彷彿要把整個人都吞下去一樣。
第一步踏在了木弔橋上,感覺整個人好像都浮了起來,身體不受控制一樣,失去了平衡。
前方有三名男同學走在了我們前面,我和語純尾隨而去。
我右手拎着小袋零食抓住了一旁的撫手,左手抓住那邊的撫手,背着裝衣服的背包,以這樣的模式保持整體的平衡,慢慢的前進。
語純則是把袋子搭在肩膀上,右手抓住撫手,左手抓住了我的衣尾處,以這樣的方式前進。
對於連死亡的恐懼早已不恐懼的我,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踩在了平地上,那麼的安逸。
手中傳來粗繩的觸碰感,還有木板下快要斷掉的感覺,給出那種讓人像要踩空的假象。
踱着這一條弔橋的路程,我心中並沒有任何感覺,反而像水一樣清寧,無色無味。當走完全程時,感覺就好像小鳥飛翔那麼的輕鬆。
我們到了另一端,姚望着那一端的同學們,正在辛苦的挑戰着眼前這一條弔橋。而這一切,正是他們的冒險。
而天,也越來越陰濁了。
之後,所有的同學都踏進了弔橋里,正通往這一端世界的旅行,努力奮鬥着。
可當他們跑到一半,進到弔橋中心的時候,在這一刻蔓延起了白色的濃霧,包圍了整個弔橋中,使人看不清那邊的狀況。
這濃濃的迷霧泛出了死氣,讓人感覺,就好像有人準備要被死神帶走一樣,代表着有人會死。
不久,弔橋傳來了一陣尖叫聲,叫的撕心裂肺的那種,震驚了我的耳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