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紅衣好了
“不要喊我娘親!”老太太接茶盞重重放在了桌上:“我可生養不出如此有本事的兒子!貴妃娘娘都不怕的人我想還真真找不出幾個!王爺怕也不會說出這等話來吧?”
貴祺頭上已經冒汗了。
“現下京里可能已經在流傳我們候爺府寵妾滅妻了!你真真是好大的名頭啊!”老太太不緊不慢的說著。
貴祺沒有辦法回話,只好跪了下去。
“這已經是兩日了,京里的命婦們都來了吧?好些一二品的貴婦人好像是連來了兩日了,王妃們是一早來了,晚上才走。我呢自得了消息,倒是天天到梅院去瞧瞧,陪陪王妃們。不要說貴妃娘娘,我這個老婆子的膽子一向小,王妃我也是怕得要命,更加不敢與誰到皇上面前分說了!”老太太越說越生氣。
貴祺只是叩頭,並不說一句話。
“你不說話是不是?你還是不服是不是?”老太太厲聲喝了一聲。
“娘親!如今這情形一看就是那個貴妃鬧的,如果兒子順了她的意思到那房裏去了,這候爺府以後就成了別人的了!”貴祺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說出了心裏一直想的念頭。
老太太氣得站起來,走了兩步,“啪!啪”就給了貴祺兩個耳光!
“你是聽了哪個的混話?!如果這候爺府有什麼變化,那你不在的三年隨時都可以,用得着現在嘛?!那我們回來后紅丫頭還會容你胡鬧到現在?!”老太太氣得渾身哆嗦。
貴祺一時無話可對,卻又不相信老太太的話,就跪在地上不再言語。
“你個混帳東西!你不怕貴妃是不是?我問你,這些命婦們都是自己來的嗎?啊?!是不是夫婦同來的?我來問你,如果這麼多的枕頭風吹起,還都是說得一個人的不是,你怕是不怕?!”老太太又拿起放在床邊的拐杖打了下去:“說啊,你怕是不怕?!我打死你這個混帳!”
貴祺聽了老太太這幾句話,一細想一身的冷汗啊:“孩兒知錯了!孩兒知錯了!”
老太太坐在床上看着貴祺不再說話。
貴祺過了一會兒說:“那以後豈不是惹不得她了嗎?”
老太太氣得一頓拐杖:“你惹她做什麼?!你要休了她不成?你做得了主嗎?紅丫頭可是當朝的一品誥命!你休她一休試試看皇上會不會發落你?!這紅衣雖然我並不是如何看好她,但是她這些年來沒有爬到你頭上去,以後也不會!只要你別鬧得太過了!還有那個香兒不是什麼好人,你離她遠點!”
貴祺聽了一愣:“娘親?”
老太太氣得直瞪眼:“我是你娘親,我會害你嗎?你就聽為娘的這句吧!”
貴祺從老太太處出來,心裏甚里難受。他當然不會聽老太太的話了,在他心裏紅衣就是在逼他就範,香姨娘就是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貼心人!他如何能聽進老太太的勸告?只是老太太所說的枕頭風卻讓他有些害怕,如果真那樣了,他這官也做到頭了!這紅衣居然拿他的前途威脅他!
香姨娘氣得一個勁咬牙:“這賤人!這賤人!”她在氣惱紅衣居然有如此多的命婦來探望,她更氣惱的是她知道就算她成為了平妻,更甚者成為了正妻都不可能有紅衣如今的風光!一半都不會有!她永遠比不過紅衣的!這種想法讓她發狂。
桃花杏花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香姨娘又轉了一圈,恨恨的想到:你就算得了這風光如何?我要讓老爺從此後絕不再理你!我看你怎麼風光下去!
香姨娘即使心中發著狠,但是她依然氣得要命。她沒有辦法能破壞!她也去趁機去過梅院,那些命婦們正眼都不瞧她,更不要說理會她了!
貴祺這時進了屋,香姨娘強扮了笑臉迎了上去:“老爺回來了,老太太處沒有什麼事兒吧?”
貴祺氣沖沖的坐下道:“還不是為了那人罵了我一通!已經讓我丟盡了臉面了,還在母親面前進了話!真真是一點沒有把我放在眼裏!”貴祺這兩日已經以那人來代替紅衣的名字了。
香姨娘一聽,忙又加一把火:“老爺還是快去梅院看看吧,要不明兒老太太又該罵你了。”
貴祺氣的抓過一個杯子就摜到了地上:“去看她?!老爺我丟得人還不夠嗎?!”
香姨娘裝作嚇到了避到了一旁,貴祺又過了好一陣子才平了心火。
“擺飯吧,我今兒一天都沒有用過飯呢。”
“啊?快,快!桃花,快去傳飯!”香姨娘連聲催促着,又轉回了頭故意問:“老爺不是陪過府的客人用飯嗎?怎麼什麼也沒有吃呢?”
貴祺氣哼哼的道:“哪能吃得下?三句話不離那人如何如何的。”
香姨娘嘆道:“真沒有想到太太居然如此不把老爺放在眼裏!不過一直容她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貴祺也皺眉道:“是不能再讓她繼續胡鬧下去了。”
安兒看了這兩日來的情形,心中對紅衣的那一點不滿立即煙消雲散了:這可不是她能恨得起的人!
安兒就把心思全轉到了寶兒雙兒和香姨娘的身上了。
布兒幾個這兩日忙壞了,不過心情也不太好:因為命婦們都來了兩日了,這老爺連面都沒有露一下。
紅衣倒是沒有想什麼,她應酬着這些命婦們就累得要死了,每天晚上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一醒就是天大亮了。她的臉色反倒一日比一日好看起來了。
范姨太太一看候爺府里來了如此多的達官貴人,一連兩日都不曾到老太太處了。明月只是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來,明秀則興奮的很——這候爺府居然會有這麼多的高官貴爵來訪!明瀚倒是貪了兩日的清閑了——這兩日貴祺忙着應酬過府的客人沒有功夫教他了。
這樣的忙碌又過了二日,終於清閑了下來——紅衣的臉色已經紅潤了起來,真得好了,所以也就不用探病了。
紅衣清晨到了老太太處請安:“讓老太太掛心,也勞累了老太太,實在是媳婦兒的罪過!”
老太太忙讓雲娘扶起了紅衣坐在了椅子上:“身體剛見起色就來請什麼安呢?身子要緊,趕緊給我好好將養幾日是正經!這幾日還是不要過來了!”
紅衣笑道:“多謝老太太關心!只是媳婦日日悶在房裏也是煩燥,不如到老太太、姨娘處走走來的好。請老太太只管放心就是。”
老太太仔細瞧了瞧紅衣的面色,又對雲娘說:“你替我仔細瞧瞧紅丫頭的氣色,我老眼昏花的怕看不清楚。”
雲娘笑道:“回老太太的話,剛剛奴婢就瞧過了,太太的氣色不錯,除了身子弱些外,一切都好了呢。”
老太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紅丫頭不要忘了給宮裏的貴妃娘娘送個信兒,讓娘娘也好放心。”
紅衣答應着:“老太太想得周全呢,我倒是一丁點沒有想起呢。”
老太太笑了:“什麼周全不周全的,只是年紀大了整日無事,想來想去的不過你和祺還有兩個孩子的事兒罷了,那還有什麼遺漏的?”
紅衣笑道:“老太太前兒沒聽老王妃說嘛,她說老太太看上去如同她的姐姐呢。”
老太太與老王妃是相熟的了——因為貴祺受傷的事兒,她在老王妃的別院住了一陣子呢。
於是老太太笑道:“莫要聽老王妃的說笑,她一向是如此。她才三十多歲的年齡,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幾歲呢。”一邊說一邊樂得合不上嘴。
娘倆說笑了一陣后,紅衣站起對老太太說:“我病了多日,還累得姨娘掛心,每日都送些吃食與我,我今兒好了想去給姨娘請個安。”
老太太一聽自是沒有什麼不允的,還囑咐道:“眼見時辰也不早了,一會兒同你姨娘一起過來用飯。”
紅衣答應着出去了。
范姨太太正在屋裏和兩位姑娘閑話呢,看到紅衣進來忙下了床緊走了幾步抓住了紅衣的手:“我的兒,你怎麼這時候就出了屋了呢?正該好好將養的時候!快快上chuang。明秀、明月快扶了你嫂子上chuang。”
紅衣忙謝過了,才說道:“讓姨娘掛心了。今兒已經大好了,所以來給姨娘請個安,也謝過姨娘的賜飯之恩。”
范姨太太嗔道:“什麼恩不恩的?!只要你好了,姨娘心裏就踏實了!快別站着了,上chuang坐下。明秀把那個墊子也拿過來給你嫂子鋪上。這大病初癒千萬莫要涼到了。”
紅衣笑道:“哪有那麼嬌慣?還是要謝謝姨太太的憐惜!”說著坐了下來,看到針線籃中的活計,拿起來看了看道:“這是妹妹們的手藝吧?真真是鮮活的可愛呢。”
明秀明月連忙道:“哪有,胡亂作些耍子罷了。嫂嫂不要見笑。”
范姨娘笑道:“莫要誇她們,一誇明兒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呢。”
紅衣看了看明秀又看了看明月道:“兩位妹妹都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哪會像姨娘說的。”
她們幾個說笑了一陣子后,范姨娘就要吩咐丫頭們準備飯,紅衣連忙攔了道:“我來時,老太太囑了,要姨娘和妹妹們一起過去用飯呢。那邊已經都備下了,我們還是過去吧。”
范姨太太道:“在姨娘處用頓飯怎麼了?!我們就是不過去了,今兒姨娘作主要留你在這兒用飯,我這就打發人去告訴你們老太太。”
紅衣上前扶着范姨太太的胳膊笑道:“姨娘也要明白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呢:我們多吃了老太太一口,不是省了姨娘的一口?”
屋裏的人鬨笑着出屋奔老太太處去了。
紅衣中午睡了一會兒,起來重新梳洗過,又換了一件素凈的衣服,在頭上戴了一朵淡藍的花兒。
布兒拿着鏡子在紅衣身後道:“看太太現在這樣兒,真真有了一分畫中仙子的味兒呢。”
紗兒三個就起鬨道:“哪是一分,分明就是一整個兒的仙子嘛!”
紅衣笑嗔她們:“貧嘴。快隨我走吧。一會兒英兒雁兒就該回來了,要在這之前趕回來呢。”
布兒放下鏡子:“太太這是要去哪兒?早上不是去了老太太與姨太太處了嗎?”
紅衣平淡的說了一句:“去外書房看看老爺啊。”
布兒四個都愣住了:老爺不來看生病了的太太,這太太現在卻要去瞧老爺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布兒連忙道:“緞兒留下吧,萬一少爺姑娘回來了屋裏沒人不行。我們快跟上。”急急奔了出去。
今兒發晚了,親們對不起。汗顏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