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與現實的混淆
風雲皇城岳陽殿中，一位少年緩緩走出，身着被血染紅的衣裳，右手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劍，雙目無神，看着周圍把他圍起來的人群，絲毫沒有後退的打算。
“李千漣！你這個惡魔！整整三天，你屠了風雲大陸千萬人，視人命如草芥，如今你居然還殺害殿下！我今日便替天行道，送你這個惡魔下地獄！”一位身着華麗服飾的大臣站在眾將士身後高聲喊道。
他的身邊還有一位閉着眼睛的老者，大臣向這位老人拱手道“還請閣下拿下此賊，為我風雲大陸除去這個禍害，此事若成，閣下便是護國大臣！這皇城中所有丹藥書籍可供閣下隨意使用，閣下距離修神境也指日可待。”
老者並沒有理會他，也沒有對他提出的條件感到任何的動搖，只是一直在嘆氣，望着少年緩緩道“李千漣，這世道便是如此，縱然你殺再多的人，你師傅你父親他們也不會回來了，如果他們看到你這副模樣，你覺得他們會很安心嗎，你從未修真，僅僅靠你的劍術卻能打敗這天下所有人，這份天賦，自古至今你是第一人，但你始終是一個人，聽老夫一句勸，放下刀槍，隨我潛心修行，定能突破這大限，早日成聖修神。”
少年望着他，又看到他旁邊的大臣正在奸笑，也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恨這個世道，他的心中已經是一片死灰，沒有了任何的感情。
“嘀嗒”李千漣剛想要說什麼，一滴水珠低落在了李千漣面前，他伸了伸手，原本的話變成了一句“下雨了”。
雨越來越大，不知是不是上蒼也在感到懺悔，雨一直沒停，甚至仔細看能感覺到這雨是紅色的，李千漣身上的紅血衣也被雨滴無情的沖刷，彷彿是想要看清他的真面目一般，慢慢的一件白色的衣裳展現了出來。
他逐漸的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右手舉起了劍，指向了老者。
“來吧”
老人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演變成了一場決戰，他知道，無論是最後誰輸了，他們兩個人誰都不會是贏家，真正的贏家操縱着一切，並且，就在他的身旁。
老者先行出手，一掌打向李千漣，途中的雨點還沒有來的及觸碰到手掌便被巨大的壓力蒸發。
就在快要觸碰到李千漣的時候，李千漣的身影變成了兩個，被打中的李千漣手掌穿了過去，另一個李千漣迅速出劍，在老者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老者有些驚訝，連忙後退，手臂上的傷也正在慢慢自愈，他沒有想到李千漣已經強到這種程度，剛才那一下他能明顯感覺到李千漣沒有用出全力，否則，這隻手已經不屬於他了，他默默念了幾句，李千漣周圍形成了無數小光點。
“破！”老者一聲令下，李千漣周圍的光點瞬間爆炸。
大臣眯着眼仔細觀看這場決戰，他讓身邊一個人靠近點，小聲在他耳邊說道“去把那個東西拿來，越快越好。”隨後那個人便連忙趕去。走後，大臣默默的說了一句“最好，是死一個。”
原本的皇城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兩個人的決鬥還一直沒有分出勝負，能感覺到老人已經非常吃力了，李千漣也喘着大氣。
就在這時，之前去拿東西的那個人連忙跑到大臣身邊說道“大人，東西拿來了。”
大臣看着盒子好一陣子，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個雲無憂還好說，倒是這個李千漣，幾十萬的雲天境被他一晚上的時間殺完了，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底牌，必須要先把他幹掉，不過，倒是要謝謝他幫我把敵對勢力殺了個乾乾淨淨，之後這風雲大陸不就是我陸先南的了嗎，哈哈哈！”
說罷，便對着李千漣打開了箱子，一個黑紅的大手瞬間抓住了李千漣，被抓住的李千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抓進了盒子裏面。
老者瞪大了眼睛，大喊道“陸先南！你個畜牲！你敢用它！那可是天雲大陸的命脈！”
陸先南奸笑的看着老者“雲無憂，沒想到你已經這麼雞肋了，連個李千漣都打不過，就你這副模樣，還想達到修神境？我呸，要不是我把李千漣抓住，現在，你早就死了，以後你要是好好跟着我，說不定我哪天高興了，倒是可以讓你參閱聖書殿裏的書籍。”
雲無憂卻一點也不在意能否進去聖書殿參閱，他那滿是血絲的眼睛瞪着陸先南“風雲之脈用一次風雲大陸的氣運便會被全部吸走，你親手葬送了風雲大陸的未來！”
陸先南笑了笑“這天下都不是我的了，那還要什麼未來，不過，現在好了，李千漣這塊最大的絆腳石已經被我踢走了，現在這個天下要姓陸了，氣運這種東西，以後慢慢會有的，怎麼樣，雲無憂，要不要做我的一條忠實的家犬呢？待遇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多少人費勁一切辦法都得不到的。”
“我縱然是死，也絕不會屈從與你！我終於能明白李千漣到底為什麼會變成一個毫無感情的殺人鬼了。”
陸先南擺了擺手“那沒辦法了，只能讓您這位‘快要修神境’的大仙提前仙去了。”隨後便露出了陰險至極的奸笑。
當李千漣看到那副巨大的手掌，他就已經放棄了掙扎，或許，死亡才是對他最好的歸宿，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就與他無關了。
“好累啊”
這是李千漣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做了一個夢，李千漣慢慢睜開了眼睛，周圍是特別喜慶的紅色，屋外吵吵嚷嚷的。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千漣！千漣！快開門啊，迎親隊伍已經來了！”門外一個女聲呼喊着他。
聽到這個聲音，李千漣激動的過去開了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樸素的中年婦女。
李千漣立馬過去抱住了她，“娘！娘！”頓時，李千漣彷彿找回了些許感覺，雖然雙目還是無神，但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這位婦女便是李千漣的母親，雲雪怡。
“千漣？你怎麼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才對啊，你怎麼哭了？”雲雪怡撫摸着李千漣的臉龐說道。
“沒什麼，娘。”
“雖然你十六便成親了，可能有些稍早，但是你可是男子漢，怎麼能輕易就哭呢？你的新娘子可是咱們慕城的第一美女，甚至在風雲皇城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當初可是你爹……”
“當初是我爹冒着生命危險救了風柔兒的父親，之後兩人結為生死兄弟並且承諾我十六歲時便把他的千金許配給我，要不是我爹，別說成親，整個風雲大陸的名門世族也不會有人看上我這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了。”
風雪怡指着李千漣的鼻子笑罵道“就你多嘴，快收拾收拾啟程去接你的大美人吧，不過可不能娶了媳婦忘了娘。”
李千漣沒說什麼，臉上的表情也一直木訥着，慢慢走向迎親的隊伍，上了轎子。
風雪怡也沒有太在意，目送着李千漣離開。
轎中李千漣仔細想了想，這裏的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樣，他和風柔兒成親，三個月後百家府蒼風學院來到岳陽城招生，風柔兒參加了招生試煉，因為她的天賦，直接被選為內門弟子，一年後成為了蒼風學院二長老雲浮生的親傳弟子，後來被五皇子看中強取豪奪，得知風柔兒和李千漣已成親便暗中作梗為李千漣的父親安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之後便被問斬，而風柔兒為保自身清譽在回皇城途中自裁身亡。
就在李千漣回想的時候迎親隊伍已經到了風家。
“少爺，到了。”
李千漣走下轎子，迎面而來的是頭蓋紅紗的新娘子，周圍有幾個丫鬟攙扶着上了轎子，李千漣則換乘騎馬。
回去的路上李千漣始終面無表情，但就是這樣，也讓李千漣變得更加冷酷難以捉摸，甚至有幾位痴情女子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暗送秋波。
當然，流言蜚語也有不少，不過那都是些由嫉妒形成的人性氣體罷了。
“唉，你說風柔兒這麼漂亮的人兒怎麼就嫁給這個廢物了呢？你看他那個拽樣，我都比他強。”
“也不能說人家是廢物吧，多少也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鍊者吧，不過也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
“要不是他爹，唉，我也想有這樣的爹。”
“你以為所有人的爹都是神醫啊，他爹之前可是陛下的御用太醫，整個大陸都難有匹敵之人啊，特別是針灸術法，那可真是出神入化。”
“切，那又怎麼樣，學醫不就是救人的嗎，還御用太醫，我呸，拿了那麼多太玄幣，得有幾百了吧，也沒見給我們這些窮人勻點，要不是有我們，他醫誰啊。”
“羨慕嫉妒了吧，有本事你當著面說啊。”
“……”
回到李家，兩個人便走進了堂屋，李千漣的父母早已等着他來了，雲雪怡一臉慈祥，李千漣的父親李濟也是一臉祥容。
隨着儐相的一聲“一拜天地”李千漣和風柔兒便已經成為了正式的夫妻。
“二拜高堂”二人回過身向兩位長輩微微鞠躬。
“夫妻對拜”二人面面相覷，雖然這不是李千漣第一次成婚，但這可是風柔兒的終身大事。
“送入洞房！”
“恭喜二位賀喜二位！早生貴子啊，哈哈哈。”
洞房中李千漣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風柔兒則靜靜的坐在床邊。
“把蓋頭摘了吧，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沒什麼好拘謹的。”
風柔兒慢慢的把紅蓋頭摘了下來。
映入眼帘的這副容顏即便是說這風雲大陸第一紅顏也不為過，雲想衣裳花想容，這不正是眼前所描繪的嗎。
雖然這紅蓋頭是需要新郎親手摘下來，但是兩個人都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不是自願娶，她不是自願嫁。
“你我雖有夫妻之名，但絕對不會有夫妻之實，雖然很榮幸我的‘夫君’不是見色眼開之人但是我還是不願意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你沒有實力沒有權利只會些針灸戲法，我不想把我的後半生交給你這樣的人。”縱然風柔兒把李千漣說了個體無完膚，但是這紅顏的聲音還是真的聽不膩，前生的李千漣和風柔兒也不過相處了幾個月，風柔兒說過的話即便用手指數都有些多餘了。
“針灸——戲法嗎。”李千漣出生時他父親便希望未來的李千漣能夠成為比他還要強大的神醫，成為一個真正的懸壺濟世的神醫，教他人體的所有穴位，教他則么使用針灸，教他身為醫者的職業道德，無論善惡，但凡有樣便醫治。可他萬萬想不到，李千漣最終成為了差點將風雲大陸屠戮殆盡的魔神。
“早點睡吧，其他人應該都在迎賓了，明天還要去請安，既然你的話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結髮也就不需要了。”李千漣抱着一張被子找到一個角落鋪下，躺在上面睡著了。
風柔兒也一句話沒說，她總覺得李千漣有些捉摸不透，從他的眼睛裏能感覺到他彷彿是經歷了無數生死，人生的所有大起大落般，還有些疲倦，但是，他才十六，自己也是十六，但卻彷彿完全是兩個年齡段的人。
李千漣心中的疑惑不比風柔兒小，前一秒他還在風雲皇城與雲無憂決戰，下一秒就回到了自己初婚的那一天，究竟哪邊是現實哪邊是夢境他是在說想不通，他轉過身體望着風柔兒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和風柔兒關係不大，雖然小時候一起玩過那麼幾次，但是或許都已經忘了。風柔兒和她父親的命是李千漣的父親救回來的，風柔兒對於嫁給他也毫無怨言。
縱然以她的容貌，即使是在名門貴族也是被踏破門檻的那種，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李千漣這種人，但是她還是來和李千漣完婚了，沒有悔婚沒有逃婚。
李千漣默默的站了起來，他做出了一個選擇。
“這個夢，該醒了，我這個渾身血腥味的惡魔身上可不配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