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秘語 · 三十二
裴春楠能找到賓館,還知道具體房間號,顯然是有人故意要讓解凱難堪。解凱與戴璐偷情只有郭小飛知曉,除了他,解凱想不到第二個人。戴璐之前有過很多男人,郭小飛連屁都沒放過一個,但這次郭小飛竟然置他於死地,這口氣解凱肯定咽不下。在找尋裴春楠無果的情況下,解凱把所有怨氣都撒在了郭小飛身上。
當天夜裏,解凱揣着一把砍刀,把正在忙碌的郭小飛拽到了飯店後巷。
“你這個卑鄙的男人,自己管不住女人,竟然用這麼下三爛的手段來報復我!”
就在解凱揮起砍刀時,郭小飛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那把砍刀竟被他硬生生地奪下。
“你……”解凱無比驚訝,他從未想過,懦弱的郭小飛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說實話,你不是我的對手,戴璐那個爛女人,誰搞不是搞,你以為我會因為她報復你?”郭小飛冷哼,“戴璐除了賤,人也陰狠至極,這些年,我見她睡過無數的男人,從她第一次勾引你開始,我就猜到你會有今天的結局。”
聽郭小飛娓娓道來,解凱也逐漸冷靜下來,他問:“你為什麼會猜到今天的結局?”
“因為同樣的事情曾經不止一次上演,她這些年一直在找一個適合她的男人來替代我的位置。換句話說,這一切都是戴璐做的局。”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郭小飛嘴角帶笑:“你也是成年人,你仔細回憶一下你被捉姦的整個過程,就會知道這件事與我無關。”郭小飛說完,把砍刀掉轉了方向,“刀還給你,你要砍的人不是我。”
郭小飛走出巷子,瞬間又變成了卑躬屈膝的小二模樣。解凱愣在原地,仔細品味着郭小飛剛才的話,冷靜之後,他發現確實有幾處疑點無法解釋。首先,每次約會,都是戴璐開房,別人怎麼會知道房間號?其次,被抓現行時,裴春楠輕易就推開了房門,這也說不通。最後,被捉姦后,戴璐表現得很平靜,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解凱終於相信,這全都是戴璐一個人在搗鬼。如果換成別人,或許戴璐的如意算盤真能得逞,但是她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解凱對裴春楠的感情。
浪子回頭金不換,解凱雖然做錯了事,但是他對裴春楠絕對是用情至深,他此刻只想找到裴春楠,請求她的原諒。然而遺憾的是,長期壓抑的裴春楠已對這個世界再無眷戀,離開賓館后,裴春楠選擇在那個給她帶來諸多美好回憶的仙槐廟結束了生命。
屍體被發現時,已是第二天早上,靈堂前,解凱雙膝跪地,表情僵硬地給每一位拜祭者磕頭回禮。當時誰也沒想到,他平靜的面孔下,已有了一個“以命抵命”瘋狂念頭。
裴春楠前腳剛下葬,解凱後腳便來到了戴璐的住處,而當戴璐發現不對勁兒時,解凱的砍刀已在她的身上連捅數刀,由於失血過多,戴璐很快便不省人事,確定戴璐已經“死透”后,解凱這才收起砍刀,慌忙逃竄。對解凱來說,殺掉戴璐,僅僅是給裴春楠一個交代,而他接下來還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挖出裴春楠的屍體,趕在奈何橋前追上妻子的腳步。
然而解凱沒有料到,警察會這麼快插手這起案件,為了避免被抓,他只能躲進樹洞中等待機會,樹洞的秘密只有他知道,那裏正好成了他最佳的藏身之所。
解凱晝伏夜出,靠着墳地的供品熬過了3天,在確定不再有警察追擊的前提下,他來到了妻子的墳前,下葬時他買通了墳地的守墓人,給妻子留了個全屍,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妻子帶走。
“小南瓜,是我對不起你,我還有太多的話沒有向你解釋你就走了。今天是你的頭七,你一定要在回魂的地方等着我,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以後生生世世我都會陪着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在痛苦中掙扎的解凱並沒有料到自己會驚動四周,當他準備動手扒土時,一個人手持手電筒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藉著光亮,解凱認出了對方,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仙槐陵的守墓人高明。高明為人仗義,解凱對他印象還不錯。如果不是犯了事,他絕對不會為難對方,可特事特辦,誰讓高明撞到了槍口上。解凱躲進黑暗中,再次出現時,他的刀已經架在了高明的脖頸之上。
令解凱欣慰的是,高明對他言聽計從,他本着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態度,放了高明一馬。風波平息后,解凱靠着一根皮帶,把裴春楠的屍體背進了樹洞。為了防止有人進入,解凱揮刀砍掉了洞口附近的所有藤蔓。做完這一切,他把裴春楠的屍體摟在懷中,多日壓抑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他親吻着裴春楠已經腐敗的臉頰,極度悲傷中,他似乎在洞內看到了一個虛幻的人影,那個影子不停地重複一句話:“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解凱下意識地向人影抓去,他呼喊着:“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返程用的藤蔓已被砍斷,解凱這次下定了必死的決心,為了在黃泉路上追上裴春楠,他用盡全力把刀刺入了心臟,生命的盡頭,他抖動着嘴唇擠出了三個字:“等……着……我……”
案發後,戴璐在ICU昏迷了近一個月,她的丈夫郭小飛以治病為由,變賣了所有家產,錢一到手,郭小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若不是戴璐父母賣房賣地給她續命,她估計早就去了閻羅殿。事情發展到最後,誰也想不到,捲走幾百萬的郭小飛才是這場“局中局”的真正贏家。
“戴璐傷害案”被轄區刑警隊列為重大刑事案件,這些年,抓捕解凱的行動一直都未停歇。每逢佳節倍思親,很多在逃的嫌疑人,逢年過節總會想方設法和家裏取得聯繫;所以每到節日,辦案民警唐旭都會把解凱的關係網重新調查一遍。
但遺憾的是,這個案子唐旭調查了7年,始終沒有任何進展。唐旭覺得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解凱隱姓埋名,要麼就是解凱的關係網還有疏漏。作為一名優秀的偵查員,自然不會先考慮第一種“假命題”,如何擴大調查範圍,這才是唐旭最關心的實際問題。
既然從解凱身上找不到答案,唐旭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開始從裴春楠身上下手,經調查,裴春楠的家庭關係簡單到了極致,除了逝去的奶奶,她多年沒跟任何親友有過往來。可當查到裴春楠的工作地時,一名叫竇哲的男子引起了唐旭的注意。
裴春楠曾就業於嶗山街造紙廠,該廠因國家政策,於5年前停止生產,員工的檔案被集體存放在人社局的檔案中心,唐旭仔細翻閱了關於裴春楠的所有材料,經當年的人事科長回憶,裴春楠是自願將工作崗位讓給竇哲的。
要知道那時候紙廠工人的薪水比國家公務員還高,若不是關係親近,裴春楠怎麼可能會將鐵飯碗拱手相讓?
為了搞清楚其中的緣由,唐旭按照地址找到了竇哲的住處,接待他們的是戶主竇廣成。
“竇哲是你什麼人?”唐旭表明身份后,問了第一個問題。
竇廣成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當知道來的是兩名警察后,他嚇得雙腿哆嗦:“警官,是不是我兒子犯了什麼事?”
唐旭微微一笑:“沒有,我們來就是想找他了解點兒情況,沒有別的事。”
竇廣成“哦”了一聲,接着回答:“竇哲是我兒子,他現在在外地給人開車。”
唐旭點了點頭:“竇大哥,那我再問你一件事,你們家有沒有一個親戚叫裴春楠?”
“裴春楠?”
“對,有30多歲,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長發。”
“楠楠怎麼了?”竇廣成亂了陣腳。
“楠楠?這麼說你認識裴春楠?”
“警官,實不相瞞,我是她的親生父親。”
“那竇哲是……”
“竇哲是她的親弟弟。”
“那你們的姓氏?”
“我們家裏太窮,楠楠出生時,她娘生了重病,我們實在養不起,就送給了別人,後來她娘身體好了一些,我們才要了竇哲。”
“原來是這樣……”唐旭沉思片刻,“裴春楠把工作讓給竇哲的事,你們知不知道?”
“知道一點兒,至於來龍去脈,你們還要去問竇哲。”
“行,麻煩給我一個聯繫方式,我們有些事還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