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練崖（四）

灰布被拉下，青石板展現在眾人面前，十幾個被朱漆描紅的大字刻在其上，最右邊是豎著寫的三個大字-纏風決，其他的字讓弟子們有些納悶，每一個字他們都認識，楊先生教過，但是這些字連在一起就出現問題了，詞句別說流暢通順，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該連在一起，弟子們看了半天都沒看明白，不由紛紛將目光投向齊教頭，齊教頭見狀笑了笑，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想想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武決時也是這種反應，

“楊老弟、前兩批弟子都是我給他們講解，我看這次就由你來吧”齊教頭對楊先生說道

“齊兄、這纏風決可是你修鍊多年的內力武決，自然也是知之甚深，我講恐怕要誤人子弟了”

“哎、這武決雖然是我的獨門武決，不過在這血練崖上這麼多年我傳授之時可是從來沒有背着你，以你原本人階中級的武者身份恐怕早已了解差不多了，再說修鍊武決開始的時候都是平常基本的東西，你就說說吧”

“好吧、那我就給弟子們講講修鍊武決的常識”楊先生猶豫了一下說道，隨後轉向眾弟子“剛才我看到你們觀看武決之時都很困惑，定然是覺得此決語句不通、晦澀難懂，這是因為你們用閱讀文章的方法觀看此決，這是不對的”說著楊先生走到青石旁邊，手指向上面的字“武決修鍊需要逐字觀想，就是先將一個字牢牢地記在心裏，想透、悟透之後，在去觀想下一個字，然後尋找這兩個字之間的聯繫，以此類推，你們看這部武決的第一層共十六字，分為四句，字與字之間、句與句之間都有聯繫，當你們將這這十六字從頭至尾完全悟透而且他們之間的聯繫也都想的通透了，此決這一層就算修鍊完成，同時你們也就達到方才齊教頭所說的丹田能夠蓄養天地元氣的武者境界了，不過做到這一步還只是武者以後修鍊的基礎，天地元氣畢竟不是你自己的東西，使用起來頗為不便，這就需要武者繼續修鍊，此時修鍊武決不只是將天地元氣引入體內，還要讓它在你的丹田和經脈之間循迴流動，與你的身體、意念契合，變成你可以隨時調動使用的力量並且可存於丹田之中，這是武者強大的基礎，我們稱之為內力，一般來說同級武者搏鬥之時內力深厚者的勝算更大些，而不同級數的武者之間的搏鬥，高級武者因為內力的原因會有很大的優勢，隨着修鍊你們的內力會越來越多，當丹田之中的內力達到極限就是修鍊下一層武決的時候了，待到下一層武決也完全悟透，你的丹田和經脈都會得到擴展以存儲更多的內力，這也意味着你已成為更高級數的武者，這個過程就是武者的晉級之路，不過我剛才說的好像很簡單，實際上成為武者這一步就是相當困難的，天賦高的需要三五年的時間，天賦差的可能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沒有練武天賦的人就算練一輩子也是枉然，而在這裏沒有天賦的人也有了一線機會，那就是秘葯，此藥效用非凡且為柳家莊獨有，這部纏風決亦是人階高級武決，也不是在外面能輕易獲取的東西，有此二者相助能夠增加你們進階武者的幾率，這是大家的福氣，大家要記住齊教頭的話，勤加修鍊、不可懈怠”

隨着楊先生講話結束齊教頭開始講解武決，弟子們修鍊武決的日子開始了，每天的訓練生活也和之前有了一些變化，楊先生的授課變為三天一次，其餘時間都是弟子們修鍊的時間，晚飯之後，弟子們被安排做雜活，丁十七的任務就是給楊先生打掃房舍、漿洗衣物，每次他進入楊先生的房舍兩人也不說話，他進屋行禮然後開始打掃，楊先生則沖他點頭笑笑，隨後自顧自看書或者練字。雖然大多數時候兩人沒什麼交流，但是丁十七已經漸漸習慣了楊先生的笑容，心中的芥蒂也慢慢變少了，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發現這位先生確實和齊教頭他們有所不同，終於在一次打掃完房舍后，他試探着向楊先生提出一個修鍊上問題，楊先生細緻的做了回答，並且告訴他以後有問題可以隨時問他，有了這個突破口兩人的關係逐漸親近起來，弟子們有修鍊上的問題都是問齊教頭，見紅儀式之後，弟子之間還是嚴禁說話的，但是一旦他們的修鍊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找齊教頭不需要經過護衛，這是齊教頭定的新規矩，不僅如此，齊教頭回答弟子提出的問題時展現出以前從沒有過的耐心，讓弟子們減少了些對他的畏懼，人的天性是趨強避弱，齊教頭健壯的身體和迫人的氣勢和楊先生這個已成廢人的前武者形成鮮明的對比，所以弟子們雖然大多對楊先生有好感，但是牽扯到修鍊他們還是傾向於齊教頭，再說纏風決是齊教頭修鍊的武決，他的講解肯定要比楊先生強得多，只有丁十七沒有這樣，他幾乎沒有問過齊教頭，剛上崖時那倆具被鞭打至死的男童屍體、被迫殺人的那個夜晚他從未遺忘，所以他對齊教頭一向是敬而遠之，除非被點到回答問題，他和齊教頭幾乎沒什麼交談，看看身邊的夥伴，他們曾經遭遇的痛苦和悲傷已經讓修鍊武決的新奇、興奮，對成為武者的嚮往沖淡了。

四年過去了，訓練場中的弟子分成了兩部分，三十餘名弟子盤坐在青石板前，靠後一些是十三名弟子，他們已經是…武者了，楊先生看着弟子們尤其是那十三名武者，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霾“這次弟子們的修鍊速度比前兩批要快了許多，才剛剛四年居然有十三人突破，這人數比以前增加了近八成，看來秘葯的藥量加重了，他們的壽元又會縮短一截，恐怕連四旬都活不到，唉”楊先生心裏嘆口氣，雖然知道這些但是自己又能做什麼呢，就算他告訴這些弟子秘葯的真相，對他們的處境也沒有任何幫助，秘葯還是要喝的，畢竟喝了還能活下去，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丁十七的身上，他和其他未突破的弟子一樣，盤坐在地、雙手撫膝、雙眼微閉，腦海中觀想着武決，看着丁十七、楊先生的心裏變得輕鬆了一些，這四年兩人雖然

交流不多還都是關於修鍊的，但是兩人的關係還是在慢慢的拉近“這是個有意思的小傢伙”楊先生心裏想着，通過觀察他發現丁十七的戒備心很重，這一點從見紅儀式當晚兩人的對話可以看出來，過去這麼久了的時間了，他覺得丁十七還是沒有完全的信任他，這在丁十七這個年紀的孩子中很少見，同樣少見的就是丁十七好像習慣孤獨，互不交流的規定似乎對他影響不大，血練崖上的人都是孤獨的，弟子們、護衛們、齊教頭和他都是，互不交流是規定也變成了慣例，護衛之間，齊教頭和他即使不用遵循規定也幾乎沒什麼閑聊交流，但是他們的孤獨是被迫養成然後成為習慣，丁十七不同，他給楊先生的感覺好像天生習慣孤獨“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會有這種性格呢？希望他能突破成為武者，這樣也許他能幫自己完成那個心愿”這樣想着，楊先生準備看下其他弟子，誰知就在他要移開目光的時候，丁十七發生了變化，盤坐在地的身體微微顫抖，呼吸變得更加悠長，微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了，出奇的明亮，在他身邊的弟子感到一股無形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正在青石板旁坐着喝茶的齊教頭站了起來“哈哈..好，又有一名弟子進階武者了，大家都稍安勿躁，不要打攪他，讓他自己結束修鍊”一刻鐘后，丁十七的異狀消失，身體和眼睛都恢復到平常的樣子，氣勢收斂，站起來走到齊教頭面前抱拳行禮沒有說話，齊教頭面帶笑容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現在你已經是武者了，記住、不可懈怠，一年之後你們會相繼修鍊輕功武決、刀決、還有飛刀武決，到時可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修鍊內力武決了，所以現在去和他們一起修鍊吧”齊教頭指了指遠處的那群弟子，丁十七行禮之後走了過去，再次盤膝坐下，擺出修鍊的姿勢但是沒有觀想武決，而是回想着剛才進階武者時的感覺，進階時外在有什麼變化他不知道，這隻有旁觀的人看得見，而內在的感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那種感覺真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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