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審美升級

掛掉電話，秦莫羽大堂里轉了一圈才回來，直到袁若淑出來找他。他問袁若淑：“座位安排好了嗎？”袁若淑點點頭，他這才回去。

秦莫羽左手邊是甄宓，右手邊是孫尚香，他坐在兩人中間，感覺渾身難受——他可一點都不敢碰這兩個人，連拿筷子夾菜都畏手畏腳的，主要是其他姑娘們都盯着他看呢。

鄭小強看出了秦莫羽的窘境，先拿起酒杯敬了秦莫羽一杯：“秦總，我聽馮總說了，阪泉公司奉行戒煙戒酒文化，不過我不是阪泉公司的，所以我喝酒，你喝茶，咱們干一杯吧。”

甄姬看向秦莫羽：“秦總為什麼不喝酒？”

黃月英：“公司規定的嘛，你看你，非要讓秦總喝酒幹什麼？喝酒對身體不好！尤其是對男人那方面不好！”

“那方面？哪方面？”小喬說道，“你說的話怎麼讓人聽不懂呢？”

“那方面唄！”孫尚香一邊說著，一邊掐了一下秦莫羽的大腿。這姑娘手勁夠大，要不是秦莫羽一直神經高度緊張，差點就喊出來了。

秦莫羽大聲打斷了姑娘們的話，對鄭小強說道：“鄭總，聽你說是有問題想探討……”

秦莫羽的潛台詞很明顯，就是有什麼問題趕緊問吧，再嘮閑嗑，我就得被這些姑娘們的口水淹死。

鄭小強說道：“秦總，我有個問題，我發現同樣是showgirl，阪泉公司的showgirl的宣傳效果要比其他公司的宣傳效果好很多——我想了很多原因，不過感覺還是沒有完全明白，所以我想請教一下，這是為什麼？”

馮啟貴忽然說道：“最根本原因，秦總重視——你可別覺得我是在拍馬屁啊，我是真的這麼想的，你看你們公司的老總，說是重視這件事吧？結果你看看你們選的那些showgirl，那質量……嘖嘖，怎麼說呢，也還行吧，可是跟我們在座的姑娘一比，那質量就是差。我告訴你，這些姑娘，都是我們親自挑的。”

鄭小強點頭：“這個我明白。我也發現了，阪泉公司挑showgirl其實也不僅僅看長相和身段，還看氣質，氣質符合人物形象。這個很重要。”

秦莫羽說道：“對，這是最根本的。”

秦莫羽喝了一口茶說道：“都說互聯網經濟其實就是眼球經濟，這個說法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咱們現在的遊戲廠商都不傻，知道找好看的showgirl站台，能給自己的公司和遊戲拉人氣。Showgirl越吸引眼球，遊戲就越吸引眼球，這個規律，十五年內是不會變的。”

“問題就是，如何定義‘好看’，”秦莫羽說道，“這個方面不是我吹，國內的遊戲廠商跟阪泉公司還差至少五年。”

“現在的遊戲公司的主流審美是什麼？就是年輕、膚白、貌美、大胸、蜂腰、長腿，找這種姑娘，穿得暴露點，站在那裏做幾個挑逗性的動作，就算完了。這個思路有問題么？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什麼？問題是最近幾年，大家都是這種審美，這就容易審美疲勞了。甚至這兩年搞出了逆反現象，就是‘審丑文化’的出現。咱們都知道芙蓉姐姐，這個人，比我們在座的任何一個姑娘都難看，但是也比咱們這些姑娘要火。原因是什麼？芙蓉姐姐本人會營銷是一個方面，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剛剛趕上了這個年代的審丑文化的興起。”

“實話說，我今天就算不用這些showgirl，也能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很簡單，找芙蓉姐姐來——她出場費又不貴的——她往那裏一站，什麼楊丞琳什麼潘瑋柏，什麼天仙MM，人氣加起來也沒有她一個人高。”

註：芙蓉姐姐，華國內地女演員、歌手、主持人，2004年，因網絡拍客將其照片上傳到水木清華、北大未名和MOP網站上，而成為網絡紅人。

馮啟貴聽秦莫羽這麼說，一拍大腿：“對啊！他媽的我怎麼沒想到呢！對了，秦總，你怎麼沒用芙蓉姐姐？咱們也沒必要費這麼大勁了啊！”

秦莫羽說道：“審丑文化是對咱們目前千篇一律的審美文化的一種諷刺，如果我用她，那也是對咱們阪泉公司的一種諷刺。以後人家一提起《三國謀》，第一印象就是芙蓉姐姐，誰還會想到今天的這些個環肥燕瘦的姑娘們？《三國謀》火是火了，可是長期看來，公司形象也就毀了。”

“說回咱們的審美，”秦莫羽說道，“咱們的審美，必須經歷幾次徹底的升級，才算是成熟。”

“第一次升級，這是我我自己瞎總結的，是由模糊化走向標籤化，或者簡單來說，叫打造人設。”

秦莫羽說道：“工業社會，有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帶來現代化的同時，也固定了我們每個人的身份，換句話說，叫限制了我們的可能性。”

“其實我有時候在想，為什麼虛擬社交這麼火爆？為什麼QQ秀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花幾十塊錢買個皮膚，真的值得嗎？後來我漸漸想通了，那些人買的不是一個皮膚，而是在買一種身份體驗，馬化騰本人，昨天我們都見了，平時沉默寡言的一個人，可是他的QQ秀形象卻是一個牛仔。為什麼？他那麼成功的人，也希望有一種身份體驗。”

“走在街上，所有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打扮，都是普通人。但是誰的心裏面沒住着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呢？於是我們去玩遊戲，起初發現遊戲裏的人和現實里不一樣，這令我們興奮，可是久而久之，玩家們發現，這些遊戲裏的人雖然都是俊男美女，可是也都千篇一律。那遊戲對玩家的吸引力自然就下降了。”

“所以我們要走一條路，什麼路呢？就是將cosplay文化和遊戲文化結合的道路。”

“cosplay是什麼？它到底哪裏吸引人？”秦莫羽忽然向現場提問，“哪個姑娘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現場的姑娘們面面相覷。

小櫻扮演的貂蟬舉手：“cosplay就是，CostumePlay，角色扮演，至於哪裏吸引人……我也不知道了。”

秦莫羽點點頭：“不錯，我再問個問題——RPG是什麼？它到底哪裏吸引人？”

鄭小強笑着，像一個小學生一樣舉手：“RPG，Role-playinggame，角色扮演類遊戲。”

“現在你們明白了？”秦莫羽說道，“RPG和cosplay，都指向了一個東西，就是角色扮演。只要是人，就一定喜歡角色扮演，只不過有的人通過想像，有的人通過看小說，有的人玩角色扮演遊戲，有的人玩cosplay。從本質上講，cosplay和遊戲是想通的。它們的存在，給了玩家們另一種人生體驗。”

“說得好，”鄭小強拍起來巴掌，“秦總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貴公司的showgirl跟其他公司的showgirl根本的不同在於，貴公司的showgirl的本質不是宣傳，而是在角色扮演。”

“對，”秦莫羽說道，“只要接受了這種角色扮演，便算是接受了遊戲的文化背景，這才是最高級的宣傳。我看了許多公司的線下宣傳，水平實在是太爛了，這種硬宣傳，搞得效果還不如不搞。”

“受教受教，”鄭小強點頭道，“那秦總，您說的‘審美的第二次升級’，是什麼呢？”

“這也是我瞎總結的，你聽了不要笑話我——第二次升級，是去性特徵的升級，或者說，中性化的升級，當然，有的人理解中性化，其實就是男性女性化，女性男性化。女性中性化的最典型的例子，你知道的，去年的超級女聲冠軍，李宇春；男性女性化的典型例子，是來自灣灣省的組合，蘇打綠。”

“我不同意，”馮啟貴說道，“我覺得這不叫審美的升級，這叫審美的倒退。他媽的女性便爺們兒了我可以接受，但是男的便娘炮了，誰他媽受得了，我看着就噁心。”

“不管怎麼說吧，這是一種審美的潮流，”秦莫羽說道，“我們分析這些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把主觀情感帶入進去。”

“在給這幾個模特設計造型的時候，我就跟我們公司的造型師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強烈建議給一些女性添加一些男性符號，除了孫尚香、黃月英這種比較傳統的中性化的例子，還有左慈這種手持拂塵、身穿道袍的形象，這也是我極力要求的。當時造型師還說這個道袍實在是太過寬大了，不適合她穿，而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左慈這個形象，不露不透，把自己裹得很嚴實，但是她獲得的關注，並不比別人少。”

“厲害厲害，”鄭小強又不自覺地拍起了巴掌，“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套服裝，居然融進去了秦總這麼多思考，怪不得馮總說您是營銷鬼才……我今天算是學到了——敢問您所說的‘審美的第三次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