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正嚴明
威武聲中,四個潑皮抱着頭跪成一排,秦楓站在一側,面對潑皮,側對公堂。
知縣大人魏大有,待衙役收聲。抓起驚堂木,啪!喝道:“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秦楓轉身,抱拳鞠躬行禮:“縣尊在上,學生本縣生員,秦楓。今日被這五名潑皮欺辱,請大人為學生做主。”
魏大有上下端詳一下秦楓,道:“既是本縣生員,何故如此穿戴?來啊,先給秀才賜座。坐下回話。”
一衙役搬來椅子,放在秦楓身邊,秦楓施禮坐下,道:“縣尊在上,學生當時正與學生的學生賈頌,鍛煉身體。踢球,哦,蹴鞠。長衫不便,所以臨時這身裝扮。”
魏大有愣一下,復又點頭:“原來如此,朝廷生員,當先正衣冠,再正其身。你這是在蹴鞠,可另當別論。”
還沒開審案子,先幫秀才洗脫禮儀不雅之罪名。秦楓誠心實意站起來行禮道:“學生謹記教誨。”
魏大有擺擺手:“既是蹴鞠,為何你腿上,鮮血淋漓?”
秦楓換上一臉悲憤:“大人,學生正在蹴鞠,忽聞得布行吵鬧。學生本着勸導之心,去布行調解。哪知還未說話,這潑皮就一把扯下學生腰間玉佩!這玉佩,是賈頌送給學生的拜師禮,是他一片心意,學生自然要奪回。這幾名潑皮就一起和學生扭打,所以學生腿上,被他們打得血肉模糊!”
魏大有腮幫子一抖:“他們五個,打你一個?”
秦楓點頭:“正是。只是學生,學孔孟道,讀聖賢書,一顆紅心忠於朝廷。加上學生體格健壯,才,沒怎麼吃虧。”
魏大有點點頭,看起來,是沒吃虧。不過,一顆紅心忠於朝廷,這話,耳生得很,出自哪裏?想不到,不想了。
啪!驚堂木一拍,跪着的潑皮身體一震,魏大有又厲聲喝道:“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南昌縣,黃亮”
“南昌縣,張二麻”
“南昌縣,張棟”
“南昌縣,劉勇,躺着昏迷的,也是南昌縣,陳松。”
魏大有喝道:“剛才秀才所言,爾等可有異議?”
黃亮就是最先在櫃枱說話,第一個被打暈的潑皮。此時他臉上,鼻子歪的,滿嘴血污,說話嘴裏還有點漏風。只是這幾人裏面,就他嘴巴利索。當即哭喊道:“大人,冤枉啊,是他主動要把玉佩給我的。是他先打我們五個的!”
場外百姓哄地一聲喧鬧起來,還有人發出噓聲。
魏大有一拍驚堂木,啪!“大膽!休要胡言亂語,秀才平白無故給你們玉佩?秀才平白無故一個人打你們五個?”
潑皮分得清輕重,也知道,知縣大人和衙役,都曉得自己這幫人混什麼吃的。
當下不敢接知縣的話,老老實實交代道:“大人啊,是我等利欲熏心,去布行耍無賴,想討要點銀子花。哪知這秀才出來,說是把玉佩給我。我伸手剛扯下,他就出手打我們,我們真沒有,搶玉佩,打秀才啊。”
魏大有微微一思忖,這恐怕,就是真相。這敲詐勒索,比白晝搶盜,毆打秀才的罪名,輕多了。
秦楓笑道:“大人,這潑皮的話,前半可能是真,他們確實是來敲詐銀子的。後來我出去,是想勸其離開。但這潑皮,見我腰間玉佩,說是上貢個玉佩也行。他動手扯下我玉佩,我只當是搶,所以出手奪回。這躺着的陳松,居然提起木椅砸我頭,大人,若不是學生躲得快,差一點就被他砸死了。”
魏大有點點頭:“出手如此狠毒,當真可惡!”
那潑皮黃亮哭喪着臉:“秀才老爺,我們有眼無珠冒犯了你,可我們先不知道你是秀才老爺啊!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黃亮想得明白,玉佩的事,只有他和秦楓明白,這事兒扯不清。但是按照常理,按照邏輯,按照人們的心理,大家只會相信秦楓,不會相信他。與其爭辯,不如求秦楓放過。
秦楓冷笑一聲:“如何處罰你們,那得縣尊大人決定。”
還未審結,就已定案!
魏大有側頭問道:“秦秀才,那玉佩呢?”
“回大人,玉佩已經打碎,學生用布包着帶來了,大人請看。”秦楓掏出一團布,幾下揭開,一小堆,碎玉,有些都成渣了。
魏大有又問:“這玉佩,可知價值幾何?除了玉佩,可有其他損失?”
秦楓回道:“回大人,學生的學生賈頌聲稱,這玉佩值二十兩。除了玉佩,還有一張木椅,一張木幾被打爛。”
黃亮又一聲哀嚎:“秀才老爺,方才不是說15兩買的么?!”
秦楓側頭喝道:“買回來幾年!不增值啊?!”黃亮一愣。
衙門外的賈頌,聽得腮幫子一抽一抽。先生兩句話,玉佩價錢就坐實了!高!
玉的價值,本來就難以斷定。何況,都碎了,怎麼鑒別?給先生送個20兩的玉佩,實在平常,大戶人家,還嫌少了,一般都送不出手。
魏大有卻抓起驚堂木,啪地一拍!喝道:“本官未問話!爾等休得發言!書吏,方才他二人對答,不予記錄!”
言畢,又狠狠地瞪一眼秦楓:方才你說人家上來就扯玉佩,那怎會與人家說起買成15兩?蠢東西!
秦楓被瞪得一愣,立時明白過來,心裏咯噔一下。
魏大有看一眼跪着的潑皮,沉聲道:“此事緣由,因爾等上門生事惹起。玉佩也確實,被黃亮扯下,雙方生出誤會,因此大打出手。本縣宣判,秦楓無罪。黃亮,張二麻......等五人,上門滋事,毆打秀才,破壞財物!證據確鑿!念爾等不知秀才身份,也未計劃搶盜。故此輕判:賠付秦秀才玉佩20兩,椅子木幾5兩,湯藥費5兩。合計30兩。另付訴訟費5兩。每人杖責一百!因有傷情,可十五日後,施刑!人犯暫時收監,家屬付清罰銀,可領人回家醫治。”
啪!驚堂木一拍,魏大有喝道:“簽字畫押!不服判決者,可再提訴告!”
兩名衙役,從書吏手裏接過供詞,判詞,分別送到雙方面前。
幾名潑皮不住叩頭,沒有被徒刑,他們也暗暗慶幸。當即認罪服判,幾人就被帶下去簽字畫押。昏迷的那位,衙役也另有主張。
這就等着家屬籌錢取人,大家都有傷,特別是斷手的那位,肯定不能在獄中過夜。
堂上一衙役雙手托着判詞,秦楓提筆,唰唰兩筆簽名完成。再對着堂上彎腰施禮道:“大人明察秋毫,公正嚴明,學生深感欽佩。”
魏大有似笑非笑道:“你很好啊!回去加緊時間溫習功課,明年,等你鄉試中舉,也為本縣揚名!”
秦楓心裏暗嘆,口裏道:“學生儘力而為,希望可以不負大人厚望。”
魏大有猶豫一下,盯着秦楓道:“凡事,用心想法,總有成功之道!”
秦楓一愣,心想:科舉啊!資質不行,學問不夠,考不起就考不起。怎麼叫,用心想法,總有成功之道?作弊?我呸,搞不好要殺頭呢!我還是覺得,納捐靠譜。
“退堂!”魏大有負手而去,劉師爺意味深長地看了秦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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