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血飼劍
“以氣血蘊劍，每日默念百遍赦劍經，以靈氣溫養……”凌笑手持錦繡，哭喪着劍。
自己明明已經按照法門蘊養這飛劍半個月了啊，怎麼還是沒動靜？
每隔三天割指取血抹上劍身再擦掉都讓他覺得自己從一個傻子變成了大傻子，天知道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怎麼被摧殘成這套都信的二貨的。
不過聯想了一下自己來到這世界的種種遭遇…只要自己能早日擁有本命劍，那二就二吧！
凌笑輕咬嘴唇，想想法門後面怎麼說得來着…
“…如若不成，取心頭血澆灌之？！”他驚坐起來，又驚又怒地罵道：“開開開什麼玩笑！”
他作為一個思維正常的人，會把心頭血這種東西拿出來澆在一柄花里胡哨的劍上？
中醫道心血為心所主之血，來源於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在心氣的推動下，流注全身，發揮營養和滋潤作用，亦是神志活動的物質基礎。
哪怕不談中醫，這心頭血也是心臟中心主動脈的血液，要是沒了人可是要死翹翹的！
“不成，怎麼說都不成！”他慫了，這法門已經違背他的基本認知了，不得不慫。
嘴唇不停地打顫，凌笑目光掙扎着說道：“哪怕…哪怕不練劍了，也不行啊…沒了心血絕對會出人命的。”
他再看錦繡時，頓覺這不是什麼中品靈兵，而是一件可能會誘惑自己去做一些遠超常理之事的東西。
就如前世希臘神話中的潘多拉魔盒，自己…
可能真的會為了練劍，為了力量去打開它。
“大不了不練劍了，不練了還不行嗎…”凌笑來到這個世界后，他頭一次短暫失去了自我判斷的能力。
世界觀被一次一次的轟擊，他本以為自己已足夠堅韌，現在看來…
“呵呵。”張合慈祥地看着窺視陣法中凌笑掙扎地臉龐，緩緩重複法門的內容：
“諸法如若不成，取心頭血澆灌之！成，可鑄不破劍心，敗，不足論也。”
“你會怎麼選呢？活着…還是死亡？哎喲，對你來說這好像還真是一個問題啊。”
他饒有興緻地抿了口香茶，問身旁被臨時叫來的沈云：“你是帶他入宗的人，可曾想過他能在短時間內搭上這麼多條線？”
沈雲輕輕放下最後一頁記載凌笑入銅劍峰后所做之事的記錄，長嘆了口氣道：“弟子並未想過。”
張合笑意微斂，一個爆栗彈在沈雲額頭上，恨其不爭地罵道：“你就不能想想？”
他心若堅冰，只有面對自己這個最為憨直的弟子時才會掀起幾分波瀾。
他想過沈雲可能是很多人，可再怎麼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弟子竟是個“君子”！
吃虧啊，吃虧…
張合嘆了口氣，問道：“那你覺得，你凌師弟會不會用心頭血來澆灌那劍？”
“會！”
沈雲點點頭，確鑿道：“肯定會的！”
“哦？為何這麼肯定？”張合轉過頭，看向沈雲，眉頭微簇，結果前腳沈雲話音剛落，後腳凌笑便提劍而出，離開了帳篷。
“呵呵！不是說肯定會嗎？”張合譏笑道，一臉的慈祥中隱隱有了一絲失望之色。
“師父，弟子沒說完，依我看師弟絕對會用心頭血來鑄本命劍…”他話頭一頓，笑道：
“可凌笑這小子絕對是算無遺策，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命當兒戲。”
“所以你覺得…他是來找我了？”張合問道。
“嗯……”沈雲規規矩矩地坐好，道：“也可能是他信任之人。”
什麼意思！張合少見的變了臉，白了自己這弟子一眼，師父難道不是徒兒最該信任的人嗎？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
一盞茶過後，洞口傳來的凌笑的聲音：“師父！師父在嗎？弟子有事相求！”
“進來。”
張合嘴唇輕動，傳音入耳，凌笑聽得趕緊提劍入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欲行什麼殺師之事。
“這麼急幹嘛？”張合瞥了眼凌笑手裏的錦繡，裝作不知情地皺眉問道：“怎麼還帶着劍？”
這時沈雲傳音給他：“師父…你窺視陣法沒關。”
他老臉一紅，氣急敗壞地抽了一下沈雲的腦袋：“我不關，你就不會記得關上？害得師父我難堪很好玩嗎？”
凌笑愕然，自家師父好像只有和沈雲師兄在一塊時會短暫的擺脫一下他心死的人設，氣急敗壞地證明一下自己不是面癱，除了慈祥還會一些別的表情…
他滿頭黑線地看着那窺視陣法，其實這沒什麼，上輩子他早就習慣了被有的沒的監視一下的感覺，他也和師父一起用陣法看過錦繡和憨憨的熱鬧。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帳篷里真的出了什麼事，不是也可以有個照應嘛。
誰知今天師父這行為…難不成和沈雲師兄坐一塊會降低智商？
張合略微沉吟了億下，被敲的滿頭是包的沈雲一聲也不敢吱，似乎…都在等他開口。
行吧，凌笑一狠心，開口道：“還請師父刺我心口一劍！”
看着張合在那掏自己的劍，凌笑氣笑了，忙道：“別，師父別，用我這把！”
“哦…”張合接過錦繡，彈了彈劍峰，嘆道：“嗬，中品靈兵，不錯。”
沈雲都沒顧自己眼眶的烏青，抬頭看去，中、中品靈兵？
自己最開始的本命劍也僅是一柄不入品的靈兵而已，若不是一名長老大限將至，主動放棄了自己的本命劍，他還混不上這套下品靈兵的淬炎劍陣。
現在看着師父手中的飛劍，沈雲眼中滿是羨慕，哪怕只有一柄劍，那也是貨真價實的中品靈兵啊！
早知道，自己那一套劍陣雖為下品，可那是組合后的品階，單拎出來也都是十幾把不入品飛劍而已。師弟竟能得這般品階的靈兵認同，厲害！
“你都想好了？”張合抬眼問道。
凌笑勉強一笑，支吾道：“我不敢下手，所以只能拜託師父了。”他沖沈雲拱了拱手：“還要勞煩師兄幫我護法。”
沈雲微微一笑，點頭應下。
張合瞧見如此，有些納悶：“你這小子不是一向惜命的很嗎？怎麼會答應用這九死一生的方法來鑄本命劍呢？”
“弟子沒有靈根，修行本就慢與常人，不可再無本命劍傍身！”凌笑面露難色，沉聲道：“本就是一半一半的概率，弟子願意一試。”
更何況，天劍宗規定弟子所佩靈兵，如果在一個月後都沒有修成本命劍…那就視為資質有限，靈兵會被強行收回。
從上次就這一柄劍飛下來的狀況看，自己以後再去可能沒戲了，所以要抓好機會。
自己若是連一個心頭血都不敢取，那還談什麼縱橫異界？細想想，取心頭血不科學，那大眼珠子就科學了？御劍飛行就符合常理了？
身在異界，用普通人的常識去衡量是非，那不是自討苦吃嘛。
他緩緩閉眼，盤坐了下來。
張合點了點頭，取出了各式各樣的靈藥，每取出一樣沈雲都暗暗心驚，之前自己給凌笑那紫葉散在這些靈藥面前那就是跌打損傷的膏藥。
凌師弟，在師父心裏分量這麼重的嗎？他莫名感覺到一絲失落。
彈出一大堆木頭瓶塞，以便隨時取用，張合深吸一口氣，提劍便刺！
“哎哎哎！”凌笑微眯地眼睛瞧見這劍被刺出，只感覺全身動彈不得，身上似乎有無形的力量將他生生鎖在原處！
“噗！”圓潤的劍尖沒遇到什麼阻礙，一刺即入，凌笑只感覺那冰涼一入便離，快得讓他慘叫都只叫了一半！
“額啊！！”他面如死灰，心太冷…心太冷！
丹藥被神魂抓起，一股腦地灌進凌笑嘴裏，閃着熒光的藥粉被飛度覆在凌笑的胸口上，
張合不停地用神魂掐揉凌笑全身，靈力爆涌為他輸送藥力！
事實證明，錦繡很快，張合也很快！
前腳劍離體，後腳葯覆上，只隔一瞬卻決生死！覆蓋在傷口的藥粉被瞬間染紅，鮮血止不住的狂涌而出！
那些藥粉明顯不是凡品，正以一種絕快的速度浸潤傷口，去粘合最重要的心臟上的那一個小小的口子！
人的心臟被刺了一劍，在凌笑的認知中是活不了的，可今天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心臟被刺出一個口子，再到傷口癒合…
太快了，快到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快到他都還沒有因為撕心裂肺的巨痛而大叫出聲！
腦子意識到了這一點，剛要通知嗓子發聲嚎叫就被張合直接掐住嘴巴！
正當緊急關頭，胸口的傷口在藥力裏應外合之下並未完全癒合，他現在叫很可能會撕開傷口。
屆時心頭血流盡，凌笑哪怕真的大難不死也算是廢了。
凌笑眼裏滿是淚水，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的心臟不但被一柄劍刺了進去，還要在裏面來回穿插！
疼！疼！疼！
透心涼！這可真是透心涼了！凌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大眼珠子哦意識無聲的降臨在張合洞中，看了看暈過去的凌笑，鬆了口氣。
這年頭，想再找一個先天滿神魂的人族，可是太難了，這個最好別報廢了，不然…
“噗！”凌笑的傷口突然呲出一絲血線，嚇得陣心處的大眼珠子本人爆出一句妖族髒話！
“怎麼回事…何時…達到…言出法隨的…境界了？”它納悶歸納悶，但也只得想辦法。
意識撥弄了一下凌笑胸口的陣眼，儲存着天劍宗護宗大陣半成靈氣的劍型陣眼無聲的護在凌笑胸口處，血立刻就不流了。
“虧啊…虧死了。”它懊悔地慢慢說道。“不過還好看了眼…不然…他死定了。”
張合洞內，滿頭大汗的張合坐回蒲團，笑了，這笑容一點也不慈祥，卻有種奸計得逞的味道…
“小子，你這回賺了啊，都賺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