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有些人不值得
夏末秋至,又到了一年桂花開得最盛的時節,清芬襲人,濃香遠溢,於是晉楚染一大早就去了園子裏頭摘了好些桂花回來,歇了會子,打眼見午時陽光不錯就又領着小玉、小蓮幾個一塊兒出去在濯染閣院子裏頭曬起了桂花來,這才剛把桂花拾掇好,燕南和長天就循着香味來了,燕南笑捋着鬍鬚道:“我道何以方才去了園子裏竟沒見到一點兒桂花開,原來都是被你給摘回來了!”說著,燕南就驅身到晉楚染身邊恨恨的覷着她。
晉楚染笑:“要不是你這老頭子整日貪玩,出去不在府邸里,”說著,晉楚染又抬眸看了看長天,“好容易收個徒弟到底也不正經做事,”輕輕一笑后,晉楚染才又回眸看住燕南,“何以淪落至這廝田地?”
燕南也看一眼長天,蹙眉道:“誰說他是我徒弟了!”
長天瞟住燕南:“師父!做個人吧!”
燕南並不理長天,隨後只是拽一拽晉楚染胳膊陪笑道:“舍我老頭子點兒!”
晉楚染含笑搖了搖頭。
燕南覷住晉楚染:“你左不過就是嘴饞!我那裏還等着入葯呢!”
晉楚染笑:“難不成整個京都城只有我這安國侯府有這點子桂花?”
晉楚染曉得燕南和長天就是懶怠動!
燕南輕嘆道:“分明是近在眼前的東西,老頭子為何還要多費精力去別處尋?”
晉楚染視住燕南“切”一聲:“總是這樣。”
燕南笑了笑,隨即就回身朝長天一揮手道:“拿!”
長天聽言忙道:“是!”隨後就抬腳上前裝了一把又一把。
小玉、小蓮看了都心疼。
那可是她們一大早辛辛苦苦摘回來又洗乾淨方才曬到這裏的。
這爺倆還真是會揀現成的!
晉楚染掙眉道:“我還沒答應呢!”看樣子再不阻攔恐怕就一點兒不會剩下了!於是話一說完,晉楚染就欲過去長天那邊阻攔。
燕南一手拽住晉楚染道:“方才分明就是默認了!”
晉楚染回眸瞅住燕南:“你這老頭還真是一點兒不客氣!”
燕南笑:“跟你這丫頭騙子我還客氣什麼!安國侯府家大業大,還少這點子桂花么?”說著,燕南就瞅着晉楚染道:“你若不舍這些桂花,老頭子我明日就去園子裏摘兩朵貼梗海棠玩玩!那海棠可真好……”說著,燕南就忍不住砸吧了兩下嘴,都快流口水了!
燕南盯上安國侯府的貼梗海棠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晉楚染聽言忙道:“好好好!我舍!我舍還不行么!這桂花你老頭子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說完,晉楚染就眨一眨眼表示無奈。
隨後,長天就用袋子裝好了整整兩斤桂花才走回燕南身邊道:“妥了!”
燕南點點頭,低眸看了一眼袋子裏頭的桂花才肯心滿意足的鬆開晉楚染,長天把袋子在他面前抖了抖,裏頭的桂花也跟着翻了一翻,燕南頗為欣慰,不免側身過去打手抓起一把放在鼻尖聞了聞,咂摸了片刻才把手裏的桂花置回袋中,抬眸看住晉楚染,輕嘆一口氣問:“侯爺什麼時候回來?”
晉楚染仰面看了看天色道:“應該快了吧!”晉楚染話音未落,外頭小廝就過來說是北堂熠煜回來了,人正在前廳,晉楚染不免好笑道:“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說完,晉楚染就看着燕南笑了笑,隨後又問小廝:“侯爺既然回來了那還巴巴等在前廳做什麼?”
小廝道:“侯爺說是要姑娘過去。”
晉楚染掙眉:“要我過去?”
小廝點頭。
小蓮好奇問:“要姑娘過去做什麼?”
小廝搖頭。
燕南聽言隨即就對長天道:“把袋子裏的桂花好生收起。”
長天照做。
隨後燕南就又對晉楚染道:“你這小東西就我這老東西一起去見侯爺!”
“什麼?”
晉楚染還未弄明白燕南的意思就被燕南一把拽走了。
不過片刻,燕南就拽着晉楚染一道來了前廳,北堂熠煜正坐在前廳裏頭一面悠然喝茶,一面百無聊賴的等着晉楚染,一時抬眸見燕南和晉楚染已然進來了,忙就迫不及待的起了身來,興沖沖的從燕南手裏一把抓過晉楚染的手道:“走!”
晉楚染卻不解:“去哪兒?”
北堂熠煜笑道:“帶你去個好地方!”說完,北堂熠煜就欲要抬腳,卻被燕南及時制止住:“侯爺難道看不見老頭子還在這裏?”
北堂熠煜含笑拍了拍燕南的肩道:“先生多擔待,今日就不能把小染留給先生了。”說完,北堂熠煜還是抬腳要走,長天剛好從外頭抱着一袋子桂花悶頭跑進來,一時沒剎住就跟北堂熠煜撞了個滿懷,北堂熠煜瞅他一眼:“冒冒失失的!”
長天氣喘吁吁:“我還沒說你呢!”
北堂熠煜盯住長天:“你現在了不得了!連我都敢頂撞了!”
長天神色無辜的瞟北堂熠煜一眼。
燕南隨即就回身過來豎目盯住北堂熠煜道:“不準欺負我家長天!”
北堂熠煜無奈:“好好好!”
好一會兒過去,晉楚染這才稍稍咂摸出點兒味道來,不禁蹙眉問燕南:“莫不是有事?”
燕南覷晉楚染一眼:“算是小丫頭騙子還機靈!”
北堂熠煜聽言眉宇一抖,就也不免沉下心來,打消了出去府邸的念頭,轉身過來看住燕南:“發生什麼了?”說著,他就側眸看了看晉楚染。
晉楚染卻也是無解。
搖了搖頭。
燕南還未說什麼前就先環顧了一下四周。
北堂熠煜會意,隨即就摒退了周圍靜侍着的小廝丫鬟。
燕南這才深吸一口氣道:“這府邸里……”他看一眼北堂熠煜搖了搖頭:“恐將不安生。”
北堂熠煜不解:“先生此話怎講?”
燕南低眸看了看長天懷裏的桂花道:“這裏頭有毒。”
晉楚染大睜雙眸道:“什麼?!這不可能!”
這桂花是她還有濯染閣里的小丫鬟們早上親手在園子裏頭採摘的。
並且從採摘到晾曬都完全沒有假手他人過。
晉楚染想了想。
除非濯染閣里有眼線!
但到底是誰呢?
燕南輕嘆:“是鴆。”
晉楚染蹙眉:“又是鴆!”
燕南點頭:“若非方才老頭子去搶桂花也發現不了其中端倪。”
北堂熠煜想都沒想就道:“是皇上!”
“皇上?!”
晉楚染倒抽一口涼氣。
長天也問:“為什麼?皇上怎麼會?”長天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燕南卻點頭道:“侯爺說得沒錯,若非皇上,不會是鴆,”燕南嘆息,“這天下奇毒太多了,只有皇室才最喜用鴆毒人。”
長天問:“為什麼?”
燕南看了看長天:“因為物以稀為貴,皇室面子不能丟。”
長天還是不大明白。
北堂熠煜輕笑了笑卻並不言語。
軒轅澤粼終究還是出手了。
北堂熠煜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軒轅澤粼會用這樣陰毒的方法來置安國侯府於死地,且竟就連晉楚染都不顧了。
這天下權勢就真的有這麼大的誘惑力嗎?
北堂熠煜不禁冷笑。
隨後,燕南又低眸嘆道:“終究是勇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說完,燕南就側眸視一眼長天。
長天不乏苦笑。
這感覺他倒是明白幾分的。
晉楚染聰慧,當然也明白。
於是晉楚染湊近北堂熠煜身邊抬手悄然握住了北堂熠煜的手,面上莞爾道:“有些人不值得。”
北堂熠煜聽言也笑。
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