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璟妃回宮
馬車一路顛簸，上官禹和蘇宛兩人呆在狹小的空間裏，皆一言不發。
上官禹按耐住狂喜的心情，狠狠掐上自己大腿內側的肉，直到一陣劇痛席捲而來，才勉強相信這不是夢境。
“宛宛。”上官禹靠過去，一臉蕩漾，“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跑了一段路，蘇宛滿頭大汗，望着外面變成如螞蟻般細小的村落，扭頭對上官禹沒好氣地說：“我尋思着我也沒說不跟你回去吧？”
“那我昨日問你，你沒回我。”
“你莫名其妙拿了一個錦盒過來說了一大通，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想到自己昨天那一番深情款款的話，上官禹不由紅了臉，跟個小媳婦似得笑了笑。
“那你今天……怎麼不早點過來啊。”
說到這裏蘇宛就來氣，一掌拍在上官禹頭上，“你還好意思說，你不知道我起得晚嗎？那麼早出發趕着投胎啊！”
上官禹吃痛地摸摸自己的頭，反而咧開嘴笑了，身子幾乎要貼在蘇宛身上，也不願意去管從前如何，只要現在人在他身邊，他就知足了。
“宛宛，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蘇宛冷哼道：“是不是很感動，我警告你，你別哭啊，你要是哭我立馬下車。”
她太清楚上官禹的尿性，動不動就愛掉眼淚，她又最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
上官禹嗤笑一聲，眼眶含淚，但為了不讓媳婦再跑掉，硬是沒讓它流下。
他想了想，不確定地問：“宛宛，你想好了沒？真的要和我回宮？”
蘇宛最討厭磨嘰了，“你不會想趕我走吧？”
上官禹忙道：“當然不是，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要是跟我回去，你可能就難得出一趟宮了，宮裏有那麼多女人，那麼多規矩，你不可能和在外面一樣自由，你能接受嗎？”
過了很久，蘇宛都沒有回答，上官禹還以為她後悔了，捏着她肩膀扳過來看着她，說：“你後悔了也無用，別想着再離開我了。”
蘇宛無奈地說：“那你還問我。”
她沉吟片刻，又說：“既然決定跟你回宮，後果我都想清楚了，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我想我錯過了很多，給自己留下了很多遺憾，這些遺憾或許永遠也無法彌補，所以我只是不想再錯過，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至少以後回憶起來，不給自己留任何遺憾。”
蘇宛對上官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笑道：“何況還有你，你說過，我想要的都會給我，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現在我對你的感情只有三分，應該會漲的，對吧？”
上官禹重重點頭，堅定地說：“會，而且會超過你的預期。”
瞧見他的傻樣，蘇宛粲然一笑，望向了窗外，上官禹愛死了這害羞的小模樣，握住她的手婆娑，眼中全是她一人。
“對了，你走了，楊大娘怎麼辦？我叫劉清風把大娘接走讓人照顧，她去縣令府了嗎？”
蘇宛無奈地聳肩，“她不願意走，也不想我留下來，她有街坊四鄰照料，劉清風也會多照顧她一些，衣食住行都無需操心，至於其他的，我們也只能幫到她這兒了。”
她頓了頓，不知在思考什麼，剛要說話，就被上官禹打斷。
上官禹嘆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太對勁，想來他們應當早知道我的身份，多年蟄伏，才等來這一天，便急不可耐，無意害死了人，不過這都是命，倒也不能全怪他們，總歸讓惡人有了惡報，逝者得以安息。”
“你們倒是聰明，就我一個人被耍得團團轉。”
蘇宛抱怨道，撇過頭望着車窗外懷疑人生。
上官禹一把將她攬過來，哄道：“你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不願意相信，我開始也不願相信，但是又不得不接受，在我治理下的國家出了這種事，叫人投訴無門，人家下了盤大棋等我入局，我也沒有法子，有些事呢，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來得好。”
從前都沒覺得，上官禹這個狗皇帝竟然還會安慰人，口中的道理說得頭頭是道，彷彿他才是那個最通透的人。
“你說，你以前這些花言巧語，都用在多少女人身上了？”
上官禹平時思路敏捷，這時候腦子短路，竟然真的扳指頭一個個數。
蘇宛嘴角抽搐，男人果然是大豬蹄子。
“哎呀，你別數了，不想聽。”
上官禹還算有點覺悟，連忙補救：“不過從今往後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你相信我。”
蘇宛哼唧兩聲，沒有說話，揚起了小拳頭錘在他胸口，反被他抓住。
“宛宛連打人都那麼好看。”
“油嘴滑舌！”蘇宛嗔罵一句，偏過頭不說話了。
馬車行程慢，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大概半月的時間才抵達京城，皇上回京的消息早早傳回了宮裏，盼星星盼月亮，宮裏的人聽說了都紛紛準備迎駕。
沒有皇上在的日子，賢妃感覺空氣都是新鮮的，皇上一來，她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不情不願地張羅迎駕的事宜。
除了賢妃時常擺着一張臭臉，其他妃嬪皆是歡天喜地，當天早早起床梳妝打扮，恨不得穿上這輩子都沒有穿上過的華美衣裙，勢必要給皇上留下深刻的印象，一舉獲寵。
申時，日頭沒有那麼強烈，眾妃領着一大群宮女太監守在天華門，個個花枝招展，就跟御花園剛盛開的花朵一樣群芳鬥豔，擺出她們最優雅的姿態及笑容，倒是賢妃還是和平時一樣的常服，並沒有刻意多施脂粉。
看到賢妃來了，大家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賢妃走向最前面，發現前面已經站着了一個人。
“如嬪妹妹可真是佔了個好位置。”賢妃皮笑肉不笑地說。
如嬪愣了一下，忙後退一步，微微側身道：“賢妃娘娘恕罪，臣妾思念皇上心切，無意冒犯娘娘。”
人群中傳來一聲嘲諷：“不過是多得了幾天皇上的另眼相待，便如此不懂規矩，也不看看那位置是她能站的嗎！”
“就是就是。”
賢妃懶得和她計較，但還是多刺了她幾句：“妹妹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兩月未見皇上，一定想念得緊，本宮能夠理解，你還是站到前頭去吧，好讓你早點見到皇上。”
如嬪面露忿色，頷首道：“臣妾惶恐，還是娘娘站前頭吧。”
“哼，小人得志。”
如嬪覺得難堪，緊緊拽着手帕，低頭不語。
不多時，一輛馬車緩緩駛進天華門，李文坐在馬車外，幾個太監在前面引路，馬車裏面坐的是誰，毋庸置疑。
馬車停下，李文從車上跳下來，上官禹掀開車帘子，踩在做肉墊的太監背上，緩緩走下來。
大家能感受到，皇上比離宮之前還要意氣風發，一看就是在宮外過得舒適了。
由賢妃領頭，眾人盈盈下拜，“臣妾等恭迎皇上回宮。”
上官禹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平身”，隨後車簾被拉起，上官禹伸手從馬車上抱下一個嬌小的人兒。
蘇宛活這麼大把年紀，從來沒有被人當著這麼多人面公主抱過，頭羞憤地窩在上官禹懷裏不肯起來。
大家只當這是皇上微服私訪帶來的民女，個個恨得牙痒痒，蓄力準備諫言，決不能讓這個民女入宮分她們的寵。
賢妃見怪不怪，玩味地問：“皇上，這位姑娘是......”
事到如今，蘇宛也不好躲着，尷尬地抬頭，笑着喚道：“賢妃姐姐，好久不見。”
賢妃驚訝地捂住嘴巴，“你......你怎麼......”
如嬪眸色一暗，又驚又恐，一時間想好的那些慰問之語皆忘了個乾乾淨淨。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皇上雖未吩咐人發喪，甚至說璟淑儀只是去行宮養傷，但皇上的表現和在碧霄宮發現的焦屍，都在告訴他們，璟淑儀確實是死在那場大火裏頭了。
然而現在人活生生站在她們面前，這要不是青天白日，她們還以為見鬼了呢。
當然，就算是在白日裏，她們也是見了鬼的表情，白白浪費了今日格外嬌艷的妝容。
上官禹沒想跟她們寒暄，只丟下一句：“大家辛苦了，朕先帶璟妃回養心殿，你們散了，回寢宮去吧。”
可憐這些嬌滴滴的美人，不知在裝扮上花費了多少心思，結果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人群中誰突然說了一句：“璟淑儀什麼時候又成璟妃了？”
賢妃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她輕咳一聲，面對眾人，說：“自然就是剛才，皇上都走了，咱們就回宮吧。”
說完她看了看一旁臉色慘白的如嬪，嗤笑道：“哎呀，如嬪這是怎麼了，不歡迎璟妃回宮？”
“啊，不會啊，怎麼會，我可想姐姐了。”
賢妃笑了笑，說：“那就好，妹妹要是不舒服就回去找太醫看看吧，璟妃回宮那是大喜的事，你可別找晦氣。”
說完，賢妃揚長而去，如嬪壓下心中的嫉恨，緩緩答：“是，謝娘娘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