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千尋 第十一章 殊途
鳳棲峰，斷翎嶺，峭壁下，茅草木屋。
易凡一覺醒來，渾身酸痛，骨架像要散掉。
彭林進來時端着一套道袍和幾本經德經，和蕭普之類的，多少夢了些塵土，顯然是有年頭的古物了。
易凡起身脫下昨日磨得破爛的衣物，換上道袍，接過彭林帶來的了聲謝。
“師兄，這就去給師傅請安吧……”易凡道。
彭林搖頭道“師傅一早便出去了……”指了指幾本古“這幾本書，新些的都是我上山時，閣主托弟子送來的，剩下的都是師傅房裏的古物……”
“多謝師兄了……”易凡隨手翻開一本，這書已舊的泛黃，上面用金線綉“斷翎”。
“山中無甲子，修道最要耐得住寂寞，你年紀小，開始時還好，只怕後來會有些倦怠，練練蕭培養心性極為重要”彭琳說道。
“師兄放心。”易凡答道，並未把這話放在心上。
卻聽彭林清了清咽喉道：“其實體質強弱，天資高低並不打緊，最重要的是……”
易凡莫名的，覺得此時的彭琳身上竟蒙上了一層獨特的神采，放下了手中的書凝神聽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道心’”彭林深一口氣說出了這兩個字。
“何謂‘道心’”易凡問道。
彭林一笑“便是求道向善之心，這道對每個人而言都不同，就是那些不懂仙術的凡人百姓，若是能孕育出一顆道心，便也算得道了……”
“師兄的意思是，人人都可以得道，只要一心求道，途徑是可以拋去不看的……”易凡道。
“其實，想得道談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這時便要羨慕那些凡人中的得道之士了，他們不修道法，自無逆天之行，無需經歷天劫，便能長存於世。”
“師兄，我們修道究竟為何？”易凡心中疑惑。
彭林答道“羽化登仙之說，大多是無知的輿論，真正的意義是為追求與天共生，不死不滅……”
易凡又道“我們凡人肉軀憑什麼與天抗橫……”
“道自在心中，天下間的門派，有御劍的，有煉體的，傳說在極南之地還有養蠱得道的，我們鳴簫閣如今的弟子雖大多修習御劍之術，但培養內在修為時靠的卻是一柄蕭而已……”彭琳說道。
待易凡領悟片刻，彭林又道“你身上的經脈與常人不同，或是說…有所缺陷，但凡人尚可得道，只要本這顆執著的心，總有機會達到天人合一的一天。”
“謹記師兄教誨”易凡明白，彭林其實是代師傳教。
“這些書，有的你可能用得上，常日裏多看看……不懂的便到我房裏找我，咱們一同研習……”彭林一笑。
“師兄過謙了……”易凡道。
“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來，你若悶了，便四處走走。”彭林說完，便走出房去。
易凡又拿起方才那本書，忽聽門外遙遙響人聲傳來，竟是子狐道人的聲音，淡淡的只有四個字“殊途同歸……”
等到易凡追出門外哪還有子狐身影，易凡望見峭壁上昨日留下的驚心血痕，像是下了什麼決定，靈氣淡薄的山風中，少年衣袂飄揚。
和彭林一道用過餐，易凡靜下心，讀起幾本苦澀古書，想按照鳴簫閣御氣的法門，嘗試引靈氣在體內運行，並未像覺葉當初度真氣給自己那般容易。每當不過半個小周天，到了右臂，靈氣便驟然崩散不知所蹤，又強行嘗試幾次，整個肩膀便如炙燒一般，撕裂難忍，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才停下。
翻了翻蕭普，拈起紫晶試了試，雖然不大動聽，卻容易許多，便修習起來，一曲鳴盡，身體輕鬆許多，不禁感慨着蕭曲的妙用無方。
忽然想起自己在藏蕭峰，從師傅那學來的的曲子，邊尋思邊吹了起來，簫音傳出木屋，山壁下的土壤彷彿也有所感受，生機萌，走獸生靈俱寂，聆聽着天籟般的蕭音。
緩緩的，易凡閉上了眼，沉浸在蕭兒帶來的奇妙感覺中，眼前陷入一團黑幕之中，音律像是一道道波紋為死水帶來色彩，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不斷跳躍着，唯獨缺少的是一絲生機，就在這時。
“啪！”打破沉寂，一顆水滴悄然落下，它是？
在死水中，它的身體劃出一道軌跡，偶爾騰起身子，揮舞着肉翅，在空中停留片刻，它並不優雅，身形還帶着幾分醜陋，但此刻卻顯得說不出的可愛，也為易凡帶來一番感動，一絲喜悅。
“你是誰？”易凡的心聲輕輕問道。
“嘶嘶……”像是一種響應。
易凡自嘲一笑，“這小東西是我幻想出來的吧。”
“嘶嘶……”他抗議似地，騰起身來，一對小肉翅竭力的揮着。
難道，易凡試着問道“你是紫晶中的孕育的小蛇吧？”
它似乎也在思考，細長的身子顫了顫，小小的腦袋先是點了點，又搖了搖。
易凡一喜，心想這小東西果非凡凡物，竟然能聽懂音律，還和自己心性相連，自己要與晶兒分開，身邊有這小東西相伴修鍊，也是老天的恩賜了吧。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易凡問道。
“嘶嘶……”小傢伙應道。
“我叫你小黑吧……”易凡道。
小黑再次騰起，不滿的叫了幾聲，又落回水中，算是默認。
這一曲，不知吹了有多久，易凡醒來時桌子上有彭林端來的飯菜，易凡打開窗，天色已經漸晚，夕陽染紅了天空，峭壁之上子狐隻身端坐，像是休息，又像是在思考。
“您是在等我吧……”望着那有些孤單的身影，易凡付道。
狼吞虎咽下桌上的飯菜，易凡系好紫晶蕭，向峭壁走去。
子狐道人仿若無見，兀自感受石壁上滾燙的溫度，“滋滋”聲中，散的熱浪對他來說大概是一種享受吧。
易凡口中念着“殊途同歸四個字……”
一步步攀爬起來……
“老三，看着吧，這帶着你的身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