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田北光小傳(十六)
這頭捕快們一調查,得到的信息和田北光完全不對!要是一個人兩個人和田北光的供詞有區別,這現在能調查的人裏面,除了那個不知道具體位置的僱主以外,現在所有信息都和田北光說的不符!於是這群捕快一合計,來吧!先審審田北光再說吧!從他嘴裏一定能審出些什麼。
於是這頭捕快收隊,其中一個算是裏面的“頭”吧!吩咐其他捕快該幹嘛幹嘛,自己去稟報知府老爺,回到老爺的大堂後院,繞過一個小花園,走到老爺所在的屋子門口,輕聲的在門外說了句:“回事!”
大戶人家都講究這個,不能說下人像老爺稟報什麼,二話不說推門就進,那還有沒有規矩了!何況這是知府衙門!所以這頭下人來了在門外來句“回事”,若是老爺在屋裏聽到了,就會回答。若是說沒有聽到,外面這位會繼續大一些的聲音說“回事”,總共說三次,一次比一次大,若是說老爺都沒有回復,那就可能是老爺睡覺或者不方便回答你。那下人自然知趣的離開,等過一段時間再去回報事情。
今天這捕快頭還算幸運,老爺沒睡覺,在屋裏聽到了。因為一般的時候,老爺也不出去,天天逗鳥練字,也沒什麼意思,只好天天在屋子裏睡覺消磨時間,一般的回事的時候,老爺都在睡覺,而今天老爺心情好,正在回味田北光之前說的“書”。
“怎麼了?這麼快就辦完了?問出來什麼了嗎?”老爺直接就在屋裏和這捕快頭對上話了,反正也是大夏天,要不然碼頭不能那麼多租船雇船的,所以窗戶是開着的。同時屋裏的是老爺,屋外的是下人!沒有說這頭屋外下人說一句話,屋裏老爺親自開門迎接的道理。
這頭天津知府一問,這位捕快頭趕忙一貓腰身子稍微的向前傾斜一點,然後用稍微比正常說話聲大一點的聲音回復道:“老爺,我們該查的都查了,該問的都問了,感覺這事有蹊蹺!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於是這捕快頭將之前調查的人,他們所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回稟了老爺!然後又將田北光之前在公堂之上說的話又和其他人的供詞一對,發現兩者說出的話出入較大,因此下人們不能決斷,只好詢問知府,如何決斷。
天津知府這頭一聽,也“嘬牙花子”(犯愁的意思),因為之前田北光“一推六二五”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這失蹤的鏢隊了!因為不管是租船,還是說找船主,都是手底下鏢員乾的,自己一概不知!
要說審案,不上刑,就靠問也審不出來什麼啊!可是若是上刑,田北光壓根也沒罪啊!這案子有點僵住了啊!這天津知府雖然喜形於色,但並不是沒腦子,思來想去,還得找這鏢隊的僱主來!因為全程和田北光接觸,並且還能聯繫到的人,就只有這個僱主了!
於是老爺這頭吩咐這捕快頭:“麻煩你跑一趟,這田北光不是關着呢嗎?你去問問這僱主家的具體位置,然後跑趟腿去這僱主這,問問這田北光是那天交的貨,又是什麼時辰,但不管這僱主說什麼,你得把他帶過來,就說天津知府傳令便是,你一會讓師爺給你寫份公文,免得人家不信。”
這頭老爺吩咐下去,捕快頭領命下去,這老爺思來想去,感覺此事不止說鏢隊失蹤這麼簡單,於是又招呼下人,將田北光和畫師找來,來老爺我的屋子就行。
因為田北光終究不是犯人,甚至連嫌犯都不是,而且又是第一個報官的,自然老爺對他並沒有多防備,能將其叫到內室,也算是和愛戴田北光了。
這頭吩咐下人去帶人,不一會的功夫,畫師和田北光都被帶到,因為這是知府衙門,不是說“暈老爺”的破敗小縣令,有專門的畫師每日在衙門候着。因為管的地方越大,人自然也就越多,像天津這人來人往的碼頭,最容易出現違法事件,例如偷錢的,搶包的,什麼樣的人都有,若是有人報官被搶了,被偷了,但是看見犯人的相貌了。那麼若是被搶之人過來報案,老爺也審完了,這頭老爺會吩咐報案人跟着畫師,去之前關押田北光那個小屋中,兩個面對面,報案人這頭描述犯人的長相,另一頭,畫師一邊描畫這犯人的相貌。但不是說一張紙就能畫好的,需要畫好幾張紙。這頭畫好了,然後都拿給報案人審閱,經過報案人多次的鑒別,確定最符合犯人相貌那張,那這張就算是通緝令!然後畫師會問報案人,需不需要自己加賞金!
就是說什麼意思呢?無非就是一句老話概括“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要是不加,那麼就是按照知府衙門的規矩,基礎賞金,一般都是一兩銀子以下那種額度,很低,自然也很少有人去費神的尋找線索,然後去舉報!但若是加,那麼這錢就是需要報案人自己掏錢掏銀子了!例如這報案人有錢,我出五百兩銀子抓賊!那麼好!在縣衙基礎賞金之上,再加上報案人掏出來的賞金,疊加在一起,就是這次賞金!這個一般會由報案人先拿出賞金,交給衙門的人保管,若是有人抓住了賊人,這錢就交付給這“勇夫”,若是沒有,過了一個月以上吧!這報案人就可以將賞金領回了,當然懸賞單也會撕下來。
其實先交付押金的原因主要就是怕最後抓到了賊人,但是報案人出不起賞金,或者報案人找不到了!至於說報案人有錢不拿賞金的?這麼大的膽子!還敢欺騙朝廷?到時候和那賊人關到一起反省!
問完加不加懸賞,這頭畫師會負責這張懸賞單,用開水調一點面,做成“漿糊”,也叫“糊糊”,調的不幹不濕,粘性很大!現在可能用的少了,但是在古代,和現在平房門外,貼的對聯春聯,一般都用這種東西作為粘合劑,約等於辦公室裏面的膠水!這頭將漿糊塗在懸賞單的背面,不能太多!太多漿糊裏面的水就“陰·濕·了”正面的畫像,但是塗的太少又粘的不結實,所以需要適度!再然後就將這有了粘性的懸賞單,貼到公堂之外的告示板上!
知府門外一般都會有這麼一塊告示板,四四方方一塊木板,然後刷上黑漆!然後大多數都是釘在公堂外面的牆上,然後在正上方歇着釘一塊木板,用來防雨,這樣的告示板髒了,壞了,也由於釘在牆上,輕易的不更換。也有的是用一個木架支着的一塊告示板,然後每天早上從縣衙拿出了來,晚上再拿回去,由於是木架支着的,所以一旦告示板壞了,可以將釘子拔下來,再找一塊新的告示板釘上去即可。
但是說了這麼多關於懸賞的,可惜在古代吧,都是毛筆描畫,這就沒有說西方的素描畫的像,只能說拿着毛筆隨便勾勒幾筆,能出現一個人臉就可以了。而且畫師在縣衙就是一個“肥缺”,一般都是這縣衙知府家裏的親人,去做這個,因為輕易的沒什麼事,一個月也畫不上幾張畫,卻能月月領朝廷的俸祿,自然是大大的肥缺!所以就導致大部分的衙門畫師,在畫畫方面參差不齊。這也導致了即便是畫完了一張人像,然後貼到了外面去,能抓住犯人的幾率也很低。
這頭天津知府叫來了田北光和本府的畫師,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感覺這案子裏面有蹊蹺,這二十多人的鏢隊可能不是簡簡單單的“失蹤”二字可以解決的了!因為不說別的,既然是找船租船,田北光作為趟子手,都已經吩咐鏢員找自己所熟知的兩位船主,那就說這兩位船主是信得過的人,可是這頭鏢員特意的避開兩位船主,而又特意去找不跟船的船主,其中必然是有什麼事情!所以這頭天津知府特意吩咐田北光過來,一邊問問田北光有什麼細節沒有說出來,以便老爺判案,同時,也讓畫師在旁邊詢問,把之前去雇船的鏢員相貌畫出來,到時候貼到外面公示欄裏面懸賞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知情人,在這鏢隊來到此處后,發現什麼端倪,或者不正常的事情。
因為自己這屋子裏正好有筆墨,不大一會田北光和畫師一來,老爺先讓田北光將雇船的鏢員相貌形容一下,然後由旁邊的畫師去畫!這頭田北光通通通一說,什麼甲字臉,面黃無須,臉上有疤,將這鏢員的整體相貌形容了一通。然後一低頭看畫師————一筆沒畫!
“......。”
這頭天津知府也奇怪,於是也問畫師:“你咋沒畫呢?”
畫師臉色一苦,聲音哀求道:“老爺,我們都是用次紙,畫好畫錯,用幾張我們都不心疼!但是老爺您的書房裏都是上好的宣紙,這要是畫錯了,多畫了幾張......。”
畫師這頭會未說完,天津知府眼睛都瞪圓了:“老爺我能罰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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