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鐵扇
眾人能夠非常清晰的看到,就在這間不大的酒館之中,竟然里裡外外的圍了數十上百個人,不但把那十幾張桌椅都佔了個滿滿當當,就連周邊的那些土坡和幾顆小樹,也被武功高強的武林人士們佔滿。
那些商隊沒有俠客們飛檐走壁的本事,倒也是別出心裁,一個個站在馬車頂上,似乎在看着些什麼熱鬧,而那十幾張椅子上,坐着的都是一些要麼身着富態的中年人,要麼就是身形健碩、姿態冷厲的江湖人士。
只有店小二和正在泡茶的茶博士,還匆忙行走在人群間,除了看熱鬧的人之外,裏面似乎並不算特別擁擠。
至少張和雁很是輕鬆的,就帶着幾個人擠了進來,看到了裏面的場景,原來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說書先生,正坐在酒館中間,手裏拿着一卷書籍,剛拍下手中的醒木。
“襄州這個地界,說書人倒是特別難尋,咱們這兒沒什麼像樣的官服,自然除了世家大派之外,也出不了什麼官學。”宋明哲說道,“每每有說書人出現之時,卻也是這等萬人空巷的場景!”
張和雁眼中卻滿是好奇,他自然是聽說過說書人的名頭,只不過從小到大卻依然未曾見到過,除了下山次數少之外,卻也有這個地界,並不屬於那種繁華昌盛卻有平和喜樂的城鎮。
襄州這個地方,位居天下之中,四國之內,卻因剛好和四國接壤,所以形式一向算不得穩定,這種依靠繁華鬧市才能夠興起的說書項目,也就只在傳聞中聽到過。
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在這樣一處偏僻酒館之中,竟然也會有如此之多的人圍攏於此。
幾個道士紛紛在旁邊站定,也有人吆喝着茶博士去泡一兩壺茶來,雖說已經沒有桌椅,但是站着喝茶對他們來說卻也算是休息。
張和雁聽着裏面那有些嘈雜的聲音,不禁詢問那個站在他們身旁,忙前忙后的店小二,雖然這裏已經沒了桌椅,可他依舊非常穩健的端着幾壺茶,就這樣站在幾人身邊,任由別人從他手中的盤子上取走茶水。
“小二哥,往日這條路上也是這等風景嗎?”
小二搖了搖頭,給幾人也倒上兩杯茶水,“平日裏又何曾會有這樣的一副景象,不過是因為那八大門派同時逼近真武山,惹得許多江湖人士過來看熱鬧。”
張和雁手中端着杯子,這樣一個街邊落腳點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用的是瓷器,這種陶土做成的杯子,意外的有些好看,沒有那種剛剛燒制出來的粗糙,反而像是用了許多年,已經被磨得圓潤光滑。
店指了指面前那些人和商隊,“看見沒,正是因為這些武林人士的到來,才會有這麼多的行商啊!若不是前面已經被人清理過一道,綠林好漢們死的死傷的傷,卻也不敢出來劫道!”
“如此便多謝小二哥了。”幾人喝完一杯茶水,感覺自己狀態也恢復的不錯,正準備離去時,突然聽到裏面一聲脆響!
本來嘈雜的人群似乎是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人的聲音陡然間停滯,只聽裏面傳來了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老夫在這邊說書卻也有二十年,今日咱們不講這些風花雪月,不講那奇詭瑰麗的傳說,趁着還有些時間,咱們就講講最近發生的事。
六十年前在江湖中有一件奇事,說的就是天下間各大派的掌門人一起上了真武山,當時山上只有一個道士,他便是當初道門祖庭張神庭老神仙第九代傳人。”
張和雁本來準備繼續前進的腳步猛然間停滯,把頭扭了過來,豎起了一隻手掌擋,下的身旁這些想要和自己一起行走的道士。
“先聽聽他怎麼說!”張和雁說道,幾個人就這樣站在人群的角落中,聽着那位老儒生說的話語,越發的慷慨激昂。
“這麼多掌門人為何要上山?”老人似乎故意賣了個關子,聽的人也非常識趣,立刻遞上話頭。
“還不是因為他們覺得這山上的道觀名字起的太大了一點!”說書人笑着道,從自己身下的桌子中取出一個牌子,上面明晃晃的寫着兩個字。
“您是說【武當】?”喝酒的江湖俠士們也並非真的沒有見識,這真武山之上,實際上也就只有那麼一個道觀。
“正是,這座小道觀剛剛建立起來的時候還籍籍無名,並沒有多少人認識,卻在六十年前成為了所有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我聽說,為何稱之為武當,正是當年的那位道士所說的,非真武,不足以當之!”此時又有懂行的人出來說道。
畢竟最近這些事情鬧的也算是整片地區風雨飄搖,那八大門派前幾日還派人從這邊路過呢,他們也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
“非真武不足以當之?好大的口氣!這是在說天下間除了他們之外,所有的門派都不足以當啊!”
“難怪!”
“這名字是太大了一點!”
眾人嘖嘖稱奇,但是目光卻依舊瞟着說書人,眼見着此處明顯還有後續。
“三天之後,掌門人們如數下山,但對於山中發生的事情卻三箴其口,這真武山武當觀,也就成為了現在的江湖禁忌!”
說書人道,“至於這三天之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至今為止依舊無人知曉,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從此之後這些門派就銷聲匿跡,而武當也正是在當年那時,立於江湖之上!”
“切!還以為能說些什麼,江湖密辛出來呢,不過依舊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老頭,不會說不如讓我來說?”一道有些輕浮的聲音響起,不由得讓所有的圍觀人紛紛皺眉。
張和雁也隨着眾人的目光一起轉了過去,就看見一個拿着一把鐵扇的錦衣家公子,他正在那裏,身後跟着一群同樣拿着鐵扇的人。
他徑直走過人群,身後的人很輕鬆的就把密密麻麻的人群所逼退,來到了那張桌子前,將講述的老人一把推開。
“我來跟你們說,那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臉上的表情雖然肆意而張揚,可卻並不像是個粗魯無禮之輩,思慮不足之人。
他一拍醒木,就把故事接了下去:
“那老道士手法卑鄙而殘忍,動用機關和毒物,讓八位掌門全部都身受重傷,更是讓他們以自身身家性命乃至於親人血裔為誓,六十年內不得踏入真武山半步!”
他臉色逐漸變得鮮紅而瘋狂,“今日我,八門重回真武山,誓要血洗武當,那個道士極其所留下的道統,一個不留!”
他這種瘋狂的樣子也引起了眾多人的忌憚,商人們紛紛走上了自己的馬車,並不想和這種瘋子多呆,而武林人士們也把手摁到了武器上,稍不注意恐怕就會引起一場大戰。
也就只有張和雁和少數幾個人發現,他這一切都不過是表演而已,雙目之中的通紅,並沒有影響他那眼神的清明,這位少主恐怕也是一個心思縝密而殘忍之輩。
他的手掌涌一道勁風,直接抓住了那個正趴在地上,似乎有些摔背過氣的白鬍子老人,“就從你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