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滄海長風
“你,想好了嗎?”張和雁再問,他明顯發現在自己說出價格之後,那個書生已經有些退縮了,算一次命交出去身上一成的財產,在他看來怎麼都不太合適。
而刀客明顯只是單純的感興趣,他實際上本來就沒有想要算命的想法,所以反而是看得最開的那人,他連刀都取了下來,僅僅是拿着自己的酒葫蘆,有一口沒一口的灌着酒。
“我身上剛好100兩,這是十兩銀子。”她取出了兩枚銀錠,遞給張和雁,“不知道若我身上的財富多過這百兩,又如何?”
“身份過貴者不算,”張和雁言語之間依舊非常的淡然,“請坐!”
他坐在船頭,而蒙面女則坐在他對面,其他的人都在船艙中,船夫在船尾,她這才緩緩的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頗為清麗絕艷的面容。
張和雁微微一驚,他的養氣功夫非常好,並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就影響到自身的狀態,他重新打開了簽盒,放在蒙面女面前。
“說出你的名字,你可從中取一隻簽,或者我幫你搖一隻。”
“閆靜。”蒙面女說道,她皮膚很白,從斗篷中伸出的手也顯得極度白皙,但是這卻不是張和雁關注的重點。
他看着對方,做最後的提示,“你要知道,人一生只可取這簽一次,在取簽之前,你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不後悔,來吧!”閆靜說道,白皙的面孔上此刻竟然也有一絲的緊張。
“好!”張和雁蓋上了蓋子,輕輕搖了搖簽盒,一支簽就這樣悄悄地滑出了簽盒,反向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取吧,沒有反悔的機會了。”張和雁重新把盒子放在他們面前的地面上,那盒子上一個窄窄的出口中,出現了一支白玉般的簽。
同樣白皙的手取走了那支簽,張和雁繼續說道,“你可以選擇給我看,也可以選擇自己留着,給我看,我會替你解簽,自己留着那便留着。”
“解吧,簽文為,【滄海長風】。”她遞迴簽文,這如同白玉一般的簽子則落入簽盒中,張和雁反手在簽盒底下一抽,抽出一張如同是絲帛一般的紙張。
“這個簽啊……”張和雁此刻都感覺有些驚訝,這些簽文雖然不分上下,也不分吉凶,但是卻有高貴與否的分別,這並不能夠決定抽籤者的身份,但是越尊貴的簽文卻代表着抽籤者一生之中所經歷的坎坷也就越多。
他。驚訝於這個女人第1天竟然就抽到了這個看起來,不說對方的身份,至少在某些未來中,這個女人應該也發揮了一些作用才對。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閆靜有些驚訝地讀出了這簽文上的詩,這首詩的質量出乎意料的好的恐怖。
“這句詩沒有寫完吧?”她抬頭問道,“如此優美傲絕的一首詩,我竟沒有聽過?不知我可否有幸聽到前文?”
張和雁笑着說道,“此乃一位前輩所做,你們不知道也是自然,前一句為【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好詩!好詩!”那個書生忽然開口道,“短短十四句,八十二個字,便寫出了一幅氣勢恢宏的格局,便是在當世的七言歌行之中,也可列為三甲!”
他突然對着張和雁長稽,“小道長,不知您可否介紹我與這位前輩認識?小生是襄州白玉府吳清縣人士,家父為大周國知府,若能讓我與這位前輩相識,必有重謝!”
張和雁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這位前輩本就不在這世界上,我又從何處去替你尋得?”
“哎……”書生搖了搖頭,“可嘆可氣呀,如此才華竟被隱沒於風聲竹林之中,山高物遠之所,不得為天下所知,真是天下士林的憾事!”
但是他還是非常有禮節的一拱手,“不過還是在此謝過了,能早於許多同僚知曉這一首詩,在小生看來足以引為一件樂事,小生顧笙,不知小道長貴姓?”
他禮節做的很足,張和雁當然不好違背禮數,連忙也站起身來拱手,“姓張,法名和雁。”
“張和雁……”書生口中念叨了兩句,從袖中取出一張名帖,“張道長一看便是飽讀詩書之人,若是有幸來到大周東臨府,小生必掃榻相迎!”
他說完便扭身回去了,口中卻還依舊念叨着之前聽到的那首詩,對於地上的簽文,卻並沒有多看兩分,似乎對於他來說,這種能夠傳世的詩句,比起那神神道道的簽文重要得多。
閆靜此時已經帶上了自己的面紗,在斗篷的遮掩下,面目全部都隱藏在黑暗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風采。
但是張和雁也不會關注這些,“關於這道簽文實際上還有幾句話,你想聽嗎?”
“聽了如何?不聽如何?”閆靜問道,她此時已經陷入了詩句的意境中,一時間甚至都不太敢自己做決斷。
張和雁笑着說道,“簽已抽完,聽不聽都由你,照我師傅的說法,若我講給你聽,我們倆就真正結緣了,若是不講給你聽,此事便到此為止,我們的緣分,也就由此而終!”
“這便是所謂的因果嗎?”閆靜問道,她眼神逐漸變得輕靈而淡然,似乎終於從之前的卦象中走了出來,即便這卦似乎說的很對,但是她可不是一個輕易信命的人。
“佛門講因果,道門講承負,我承下了你結的緣,也就要背負你的善惡,”張和雁神色溫和,“閆姑娘,你可想好?”
閆靜狠狠的點了點頭,她不是一個想要輕易放棄的人,面前的小道士身上明顯充斥着各色迷霧,如果這個時候不抓住的話也太傻了一點。
“小道士,請說,這緣我願意結下。”
張和雁搖了搖頭,“要是師父知道我下山第一卦,就承下這麼大的一個緣,怕不是我日子不會好過!”
“但是誰叫你是我第1個客人呢?相逢即是有緣,咱們道門也講機緣!”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簽文,盒子已經收好,白玉般的簽也早就已經被收了回去,他所看的卻是寫在自己手心的簽文。
那是一行淡淡的金字,“地劫入命,身世多桀,卻福禍難言,若能持之以恆,則有滄海萬劫般果!”
張和雁說道,“哎!想不到今日又犯了一錯,即便是只能掏出十兩的人,也未必就不是貴不可言,女俠可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