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法填補的窟窿
“兒子，回來了嗎？”
廉價手機里，傳來母親沙啞且無力的聲音。
“媽，我昨天就已經從德國回來了，戰隊被淘汰了，我過幾天就能回家看您了，老爸他的病好些了嗎？”
電話那頭沉寂了幾許久，模糊之間，葉澤聽到了母親的啜泣聲。
“你爸他的病…怕是治不好了，你打來的那些錢，只夠第一階段的治療。”
半年前，葉澤父親被查出肝癌晚期，葉澤這三年打職業所賺的錢，也讓他們一家的生活有了些改善，自從父親住院以後，母親的電話就像是一個無法填補的窟窿，即使用自己的生命去填補，都無濟於事。
他省吃儉用，就是為了給父親治病。
“醫生說你爸爸他只有最後半年的時間了，如果能籌到錢，繼續接受治療，還有康復的可能性，但是……”
“媽，你別擔心，錢的問題我會解決。”
葉澤眼中閃爍着淚花，他孤獨的站在冷風中，望着高架橋下奔騰而去的江水，全身就像是落入了江水中，冰冷徹骨。
“媽，我會儘快回去，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把錢的事情解決！”
掛斷電話，葉澤拖着行李箱來到了一家網咖。
這兩年，因為LPL連奪兩屆S賽冠軍，也徹底點燃了玩家們心中的熱血，網咖中清一色的都是在召喚師峽谷奮戰的年輕人。
葉澤找了個位置坐下，開機。
他的左手邊有一位漂亮小姐姐，正盯着黑白屏幕啃着手裏的蘋果，操作的英雄是皮城女警凱特琳。
葉澤剛坐下，瞄了一眼她的黑白屏幕。
二十五分鐘，2-8-1的戰績，補兵80個。
妥妥的青銅水準。
“小哥哥，我看着你很眼熟啊。”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葉澤道：“也許吧。”
美女小姐姐從隨身帶着的粉紅包包里拿出了一張應援牌，上面還有着LPL頂級ADC選手Melody的簽名。
“你是旋律！”
小姐姐的聲音顯得無比激動！
“我不是，你看錯了。”
“我不會認錯！這上面還有你的照片！”
應援牌上，穿着YL戰隊隊服的葉澤面對鏡頭比V字，臉上的笑容燦爛，但是現在，顯得有幾分頹廢的葉澤，雙目黯淡，臉上更是除了被開除的悲傷沒有其他情緒。
“沒想到我在這裏都能遇見鼎鼎大名的旋律，能和我拍張照片嗎？”
葉澤轉過頭，有些哽咽道：“和我拍照，你不會覺得丟臉嗎？”
“S9世界賽的失利又不全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可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的失誤。”
“再說了，最後的冠軍不也是我們LPL拿到的嗎？”
S9世界總決賽冠軍由LPL三號種子DX戰隊收入囊中。
電腦開機，葉澤熟練的登入賬號，“冠軍雖是LPL的，但喜歡YL的粉絲們覺得，這個冠軍應該是我們的，因為我的失誤導致了戰隊小組賽淘汰，YL戰隊現在成為了萬千網友討伐的對象，這全是因為我。”
“勝敗乃兵家常事，輸贏在職業賽場上很正常啊，不要這麼傷心嘛，開心一點，我叫依依。”
“葉澤。”
“我知道你！你是我偶像，看了你的視頻，我才想去練習AD，但一直都玩不好。”
依依忘記了自己的排位賽還在進行中，湊到葉澤身邊，“你這是要開始rank了嗎？”
依依發現葉澤的遊戲頁面都是韓文！
“打幾局，免得手生。”
明天要去見Killer戰隊的分析師，如果通過面試，應該要進行第二輪的試訓，這幾天因為小組賽失利的事情葉澤都沒有打遊戲，怕明天手生，影響發揮，今晚上才會來網咖找找感覺。
“那你為什麼不在基地里打，這裏的延遲很高誒。”
真正的高手，就算頂着幾百的網絡延遲，也能憑藉一己之力打穿對手。
一局王者段位排位賽，葉澤拿到自己熟悉的AD位置，僅用三十分鐘就拿下了比賽。
“好厲害。”
依依看得兩眼冒桃花。
“偶像，你能不能帶我打兩局？”
“可是你…”
葉澤指了指依依的電腦屏幕。
剛剛那一局比賽結束之後，依依又匹配了一局，然後就一直在觀摩葉澤打韓服…
“掛機了！”
“啊……”
“都是你害的，你要負責。”
葉澤摸了摸鼻子，“可我沒有青銅號，帶不了你。”
“誰說我是青銅？”
依依點開個人主頁，榮耀黃金！
葉澤嘴角抽動，下一秒依依展顏微笑，“我的AD只有青銅水準，但是我輔助很厲害的，要試試嗎？”
“好啊。”
難得遇上一個這麼理智的粉絲，這一晚上的時間還長着呢，帶她打兩局也不是什麼大事。
“艾歐尼亞嗎？”
“嗯。”
職業選手日常的訓練和平時rank都在韓服，國服他們也有賬號，但不常用，葉澤的國服賬號段位也是榮耀黃金。
登錄遊戲，遊戲首頁，一條條醒目的視頻標題吸引了葉澤的目光。
“S9LPL的希望，因為這個男人而破碎！”
“萬人血書，跪求YL戰隊開除旋律！”
“葬送比賽優勢的選手，有何資格稱得上是LPL頂級AD選手？”
“驕兵必敗！2018年MSI決賽MVP選手旋律首次出征世界賽，敗北！”
“S9世界賽驚現演員！”
“LPL一號種子YL戰隊AD選手Melody下飯操作top10。”
葉澤的遊戲賬號，還有許多玩家發送的聊天信息。
“辣雞，你怎麼還不退役！”
“YL戰隊的蛀蟲，趕緊滾吧！”
“廢物AD！”
那放在鼠標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葉澤的臉，瞬間蒼白一片。
“這些人也太不講道理了吧，官方怎麼也不處理一下！就任由這些網友攻擊職業選手嗎！”
依依道。
葉澤盯着光芒閃爍的屏幕，心情似乎沒有被這些謾罵聲而影響，笑着對依依說道：“別管他們，我們開始吧。”
晚上正是遊戲高峰，剛一進遊戲，禁用英雄環節，就有人認出了葉澤的遊戲賬號。
“匹配到那個廢物AD，這局涼了。”
“四樓能輔助嗎？我晉級賽，不想輸。”
四樓，正是葉澤。
黃金段位玩家，竟然讓一位職業選手去打輔助？這是莫大的諷刺。
依依雙腿蜷縮在椅子上，看着這些文字，“他們怎麼能這樣啊！難道就因為一次失誤，就要全網黑你嗎？”
“職業聯賽，菜是原罪，不怪他們，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