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去
“我被人欺負了。”
陽佟童彤嘆了口氣：“你每次都是這句開場白，能不能換點兒新鮮的，我總為你擦屁股，你也不能一直拉稀吧。”
“屎還有不一樣的么？”陽佟憶雪認真地想了想，覺得應該沒有什麼不同，除非吃金針菇。
“這是重點么？你到底惹了什麼禍事，如實地說完整，不然要我怎麼幫你。”
陽佟憶雪被大姐把情緒拉回來，這才大致講了最近學校發生的事情，並且着重點了王基博的名字。
陽佟童彤疑惑道：“所以你們總共去了賓館三次，每次都是聊天？”
對於大姐那副看傻子的眼神非常不滿，陽佟憶雪道：“也不全是聊天。”
陽佟童彤鬆了口氣。
“還打牌來着。”
陽佟童彤瞪眼。
“說好了輸了的脫……一件衣服。”
陽佟童彤鬆了口氣。
“他……就沒贏過。”
陽佟童彤：“沒了？”
“沒了。”
“我爆米花都準備好了，你就讓我聽這個？”
“大姐！”
“說吧，你想怎麼解決？”
“那人太討厭了，又讓人噁心，我以後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行吧，交給我，但是家裏最近都在問你的婚事。每次回家裏，三姨和四姨都追着我問你的事，我看你最多還能逍遙兩年。”
“兩年也是年啊，”陽佟憶雪愁眉苦臉，“你先把這個事情搞定，我現在不想聽到婚事這兩個字。”
“搞定沒問題，但是你月底前必須回家裏一趟。”
陽佟憶雪撅着嘴巴瞪着大姐，但是沒十秒鐘就敗下陣來，她知道自己這個大姐的脾氣，認定的事情，SpaceX的火箭也拉不回來。
“好吧，我保證月底前一定回去一次。”陽佟憶雪感覺這筆交易不太划算。回去家裏就要面對父母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人的逼婚，陽佟家現在急於得到雄性下一代，和別的家族結親的願望非常強烈。老大不聽話，老三還有點小，所以家裏催婚的重點就落在了老二陽佟憶雪身上。可惜陽佟憶雪不喜歡家裏的生活，也不喜歡紙醉金迷的豪門生活，更加不想去面對一個未知的婆婆和未知的父家其他人。只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一拖再拖。
陽佟憶雪暗自憂傷的這兩個小時裏，大姐陽佟童彤已經通過家族黑客，找到通信局的關係，拿到了王基博的位置坐標。
“你慢慢玩吧，我走了。”
身後的保鏢立刻把轎子抬過來，然後飛奔出了貴賓室。
王基博正一臉無辜地翻着網友們的評論，從中學習一些人類社會的知識。他覺得想了解人類這種生物，可以在圖書館找到很翔實的資料和各種文獻。可是想了解人類的本性，最快的方法還是從他們的社交上入手。每次想到這裏他就特別感謝創造出社交軟件的那些人，為研究人類提供了一個超級開放的視角。人類喜歡帶着各種各樣的面具行走在陽光下，就像是每天按時地扮演自己。根據不同的情景，瞬間換上對應的面具。從顫音軟件上他看到很多有意思的小視頻，絕大多數都來自於人類的創作，可是創作來源於生活。這些作品就像是一個目錄，為王基博提供着最大的便利。他一邊翻看一邊總結，有時候還拿着筆像個小學生一樣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地寫上自己的心得。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王基博剛剛總結了二十一條。
門外又是學生會的，只不過不是同一個人。周永嘉可以用自己的職權和掌握的帳密，刪除微博上的帖子，但是影響不是帖子一刪除就會跟着消失的。這兩種東西的聯動經常是反向的————你說的越多越沒人關注，你一刪帖，馬上就有大批陰謀論患者出現，層層剝皮，免費幫網友分析這個刪帖的動作背後，有着怎樣骯髒、齷齪、黑暗、血腥、令人作嘔的PY交易存在。
所以周永嘉需要王基博自己站出來澄清一下，和學校配合著把影響壓下去，讓蓉師有機會從這個臭不可聞的泥潭中把自己拔出來，洗乾淨，然後抖抖身上的羽毛繼續做一個渾身散發著知識氣息的小天鵝。
但是王基博的動作太快，他最新的帖子像是在刪帖事件上澆的一桶98號汽油。都不用他自己點火，這桶汽油就被網絡上的星星之火撩撥地爆燃起來，幾乎把蓉師的聲譽燒成灰燼。別說不知道內情的網友，就連蓉師的學生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學校，人們更習慣於顛覆權威，尤其學生。你說這個學校多麼多麼的好，他們不信。你說這個學校的教授多麼禽獸、學術交易多麼盛行、女學生經常受到性騷擾，他們特別愛信。
特別愛立刻相信。
所以周永嘉甚至不敢自己來找王基博，生怕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去，配一個“教務主任刪帖后立即趕往王XX宿舍與之密謀”。這要是什麼好事還行，這種爛糟糟的污垢，打死周永嘉都不敢往自己身上抹。當然了，如果真的被打死了被人抹在他身上，則另當別論。
這個學生會的學生對王基博的態度還挺恭敬，似乎真的認為王基博和學校的高層領導有什麼苟且，覺得自己能不得罪這個人還是不要得罪這個人的好。這年頭沒有人怕好人，正氣凜然都是放屁，壞才是王道。做好人可能老婆被人猥褻了也不能出手阻止，阻止就可能故意傷害，阻止就可能要賠償二十萬。所以大多數普通人，奉行的是“明哲保身”這樣的宇宙規律，不求快很准，務求苟得穩。
“王……”學生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直呼名字，“基博，教務主任請你去一趟教務處。”
“找我去教務處幹嘛？”
“那就不知道了，你現在跟我過去吧。”
“不去。”
學生傻在原地，第一次碰到拒絕校領導要求拒絕得如此乾脆爽快的，讓他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王基博說的其實是“好的”而不是“不好”，所以他再次確認了一下：“你是說好的嗎？”
王基博看了看他，重複道：“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