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再來亦是如此(45)

第95章 再來亦是如此(45)

“西門家的事,西門浦和西門芣,我知道的您都知道,我也按照您的意願退出了,自然不會多問。”

李懷潸仍是滿臉顧慮,一副有話要說又難以齒口的樣子。

相比如此,於息倒是開懷多了,“要是有關西門浦的,就不必告訴我了,我和他以後不會有交集了,聽了又能怎麼樣。”

這半天李懷潸才打起勇氣,他卡住於息,想說一些事情,“可是……”

“李叔,我的工作可不可以暫停幾個月,我想帶着許一方看看醫生,畢竟他的嗓子是因為我才壞的,去國外轉轉,也許能治好他,我也能散散心。”

“於息,你去不了!”李懷潸黑了臉,沉下聲道,“不是我不答應,只是你的身體……”

於息心下一沉,盯着他,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越發著急了,“我的身體,我快死了?”

“當然不是。”

“我還是與你說說,那天的事情吧。”李懷潸連忙否認,於息卻堵住耳朵別過頭,她是真真地不想聽。

李懷潸沒法,實話實說了,“你懷孕了。”

“……”

於息僵住了,李叔還以為她沒聽見,輕而易舉拉下她的雙手,又重複了一句。

“你若不信的話,化驗單在抽屜里……”

她這才有動作,急匆匆拿出化驗單,直接看向最後的診斷說明。

於息單薄的身子,略微顫抖一下,接着,是長久的沉默。

病房裏,有種手術室的震驚,甚至能聽到隔壁房間電子儀器發出的“滴滴”聲。

李懷潸想了半天,剛想出口安慰什麼,就見於息撕碎了化驗單,瘋了般掙紮下床。

“於息,你幹什麼,你去哪,你穿鞋啊,你回來,於息!”

他喊了半天,於息就像魔怔了,一句話說不出,只拼了命地向外沖。

李懷潸攔住她不許她出門,卻不敢有過大動作,以免她磕着碰着。

他苦口婆心地勸着,畢竟這孩子是他看着長大了,如今成了這樣,他心裏也不好受,“於息,你聽叔的,回床躺着,你身體虛弱,經不起什麼了,先養幾天,等身體好了,我們再想別的好不好?”

“怎麼可能呢,會不會是儀器出問題了,還是醫生誤判了,我怎麼可能懷孕,不會懷上他的孩子的,李叔,你逗我的吧?”

於息神經不正常,李懷潸也不敢說實話激她,她說什麼李懷潸都應着,等她上了床稍微穩定些,這才敢抬眼看她。

臉色蒼白,嘴唇被咬出了血絲,襯的眼眶中的紅色淡了些,臉上有淚痕,整個人梨花黛玉般驚恐着,令人怎能不心疼。

“於息,好好的,別作踐自己,身體是自己的,有什麼事,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陪她待了一會,於息眼中一直是空洞的。

“李叔,”這聲喊的極其沉重,“你知道我什麼意思,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於息當然知道僥倖心理不可存,懷孕是真的,所以她想把孩子打掉。

這個孩子,不該有啊!

“我的意見?於息,李叔只是你的叔,這孩子該留還是打掉,也不能你一個人說了算,他還有父親。”

李懷潸重重呼出一口氣,“去見見西門浦吧,他在外科樓六層……”

寂靜的走廊,於息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她從一樓步行到三樓,意識還在,腳下卻發虛了,實在撐不住了,一腳跨進電梯,另一腳還在猶豫。

知道這只是在拖延時間,該見的還是會見,該下的決定,早下晚下都會到來。

即是如此,她仍是慢慢向前移着,腦子想着:五個雇傭兵,怎麼沒把西門浦打死呢?

一個嬌貴公子,骨頭倒是挺硬的。

“我沒看見薩八在裏面,闖進去時,西門浦倒在血泊里喘息,許一方在一旁站着,很鎮靜,而你就躺在籠子裏,像是睡著了。他進了EICU,昨天剛出來,脫離生命危險了,身上斷了幾根肋骨,壓迫了心臟,骨頭接上了,救也救回來了。但腿上新傷加舊傷,會烙下疾,其他的全是輕傷,扒開血肉接一接,養個百八十天就好了……”

“噔噔噔!”

反覆確認房號,又醞釀了許久,於息抬手敲門。

管家立在床邊,輕輕那麼打眼一瞅,“少爺,於小姐來了!”

於小姐……

於息愣住了,看來,管家也知道了,畢竟過去這麼久了。

那邊有什麼動靜,使得管家愣住了神。

一會後,管家出來了:“於小姐,您若是沒事,就請回吧,我們少爺不想見你。”

“我…我有事跟他說,這件事,需要他決定。”

管家不肯進去,兩人又站了許久,直到屋裏傳來西門浦強壯的安好,“讓她進來吧,於小姐也是有急事,不然怎麼肯找我。”

他即是自嘲,怎麼帶了歡喜。

“於總向來不情願見我,怎麼,這次又是誰落難了,亦或是鳳一又出了問題,你要怪罪到我頭上,說來聽聽,要是過分些,我就認了,要是沒鬧出人命,那就算了,我西門家一向出手見血。”

說這話時,西門浦一直未看於息,忽略肩膀的顫動,這話聽着挺欠揍的。

“我懷孕了。”

聽明白意思,管家連忙看向西門浦,他只是僵硬了身子,很快又換做正常,只是肩膀的抖動更加劇烈,仍不看於息,“呵,還真是人命霍,於息我警告你,我西門浦不是幼兒所你懷了個野種,反不能要我負責吧,別以為我騙你一次,你就能賴上我了。”

於息也不動怒,平平常常地說出自己來這的目的,“我打算,打掉孩子,來徵求你的意見。”

“你的孩子,憑什麼我徵求意見。”

又是沉默。

兩人之間,只剩下了沉默。

於息瞭然,“好,我明白了。”

她準備走,手指觸上門時,有人叫住她。

背部被人盯住,像是考上枷鎖,火辣的酷刑從注視中傳來。

“於息,橋歸橋路歸路,時間一長,再堅固的橋也會斷,再堅硬的路也會塌陷,走不得路通不得車了。”

“知道了。”

管家是明白人,聽懂了意思,只是於息,或許懂了。

於息開門離開后,他才放視線在西門浦身上。這一次,又瞧見了眼眸的晶瑩,卻多了嘴邊開懷的笑容。

原來西門浦還會笑。

“管家,我有孩子了……”

“是,肯定是個乖巧的。”

那淚珠低落在床邊,打濕一片,哭聲逐漸被放大,直到西門浦劇烈咳嗽,這聲音經久不衰,反而愈演愈烈,管家看不得,想喚來醫生,西門浦連忙阻止他,卻吐了滿床的血。

出了醫院,於息實在沒地方去了,她旁騖目的地走着,晌午時,發現自己來了許一方家。

她想了想,是該找個人好好聊聊,便靠近一些。

只是——“啪!”

是粗糙,更是暴躁:“你怎麼回事,拿這些單子回來給誰看,我養你那麼多年,叫你本事給你享受榮華富貴的機會,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嗓子怎麼回事,後天你全國巡演,啞了也得給我上台,誰給你你們大機會把嗓子唱啞的?啊!”

默不作聲的,定是許一方。

於息又愣住了,她記得上一次,也是這般場景。

面上仍是平靜,敲了門,許久才聽見動靜。

“你誰啊?”

那是個皮膚鬆弛白髮垂髫的老人,氣頭正上呢,連對着於息也沒個好脾氣。

於息還未回話,他就氣沖沖朝身後喊着:“是不是你的女人,怎麼還找到家裏來了!”

兩三秒后,許一方出現了。

他整個左半邊臉都中了,見到於息,連忙衝過來拉她向外走。

那老人還在身後喊着:“以後這種東西處理乾淨些,別再有下一個,我嫌臟。”

許一方只是沉着臉,拉着於息走,直到兩人聽不見那聲音,他才停下來轉身看着於息,換了另一副面孔。

這落入星辰的眼眸有驚喜,有帶着絲絲擔憂,似在詢問:你怎麼來了。

於息一眼懂了,嘴邊掛起笑,恢復道:“我躺了三日,早就好了,實在無趣,就想來看看你。”

他一副焦急,似是擔心於息身子,左右看看,確定無恙才放下心來。

“我懷孕了,你可知?”

沉默半天,於息還是開口了。

她知道她不該向戲子說這話,卻還是開口了。心中難受,與他在一起,能好些。

許一方點點頭,沒什麼表情。

“我想打掉孩子,你怎麼看?”

戲子微愣,有了着急的表情。

“我和西門浦根本就沒結婚,他就是個騙子,拿了一個假身份,與我結婚了,事後調查,才知道那是假的。這個孩子,他也知道,他讓我自己處理,還說,以後不必再聯繫他了。”

兩人坐在馬路邊上,今天天氣有些熱,幸得有棵樹給予納涼。

許一方掏出手機,打了一行字:“不該牽連孩子的。”

“我知道,但這孩子不能留。”會耽誤很多人,很多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能讓一個孩子耽誤了。

“於息,我們都是從孤兒院出來的,生命不是玩笑,你雖懷着他,卻沒資格掌握他的生死大權,所有人,都有資格降生在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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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飛止於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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