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君昔日事(10)
程振鴻一看局勢,典型捉姦劇情啊,他不敢惹上事端,同情西門浦的同時,連忙推辭跑了。
西門浦眼裏掛着一絲期待,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如此:“你來找我?”
於息道:“不是,路過而已。”
“……”
這話不足以解釋,令男人難得開心一次,喜上眉梢,掛都掛不住。
身邊丁昕娜自覺將手放下,不好意思地哼哼兩聲。
“我說不是,別自作多情。”偶然間,瞧見拐角一抹身影,於息毫不猶豫攀上這人手臂,“戲曲天子許一方,我跟他來的,不是為你,與你,我是個陌人。”
陌人?她當自己丈夫是陌人!
看着兩人交織的雙臂,西門浦笑容陡然僵住,這笑更像諷刺他的無知與懵傻。
手指無力中觸動,一陣撕心裂肺傳來,如同哀毀骨立!
男人就知道,他不該揚起一絲希望。
戲子一愣,見着於息憔悴極了,他滿心痛楚。
西門浦旁邊的女子,足以證明一切。
“西門先生,抱歉,於息確實是同我一起來的。您平日裏繁忙,大可將她交與我,不至於太煩悶,於息與我臭味相投,若是西門先生見不慣,可以請夫人去我那!”萬萬沒想到,這話會從他嘴裏蹦出。
動若禿鷲,西門浦猛然握緊戲子衣領,咬牙切齒:“許生涯,你想死是不是?”
“你放開,西門浦,你最好別管我,既然你不肯離婚,咱們只好法庭相見了!”
“於息,你還是……薄情寡義,難道我死了,你也不會正眼瞧我嗎?”女人走了,不肯給予任何施捨,哪怕西門浦乞求。
大雨,淅淅瀝瀝又下開了。
戲子為她護雨:“於息,你不愛他!”
“嗯。”
“離婚,你想清楚了?”
“一直清楚。”早該如此了。
“……”
扯出一抹笑,卻是苦的:“抱歉,沒辦法,才硬拉你幫忙的。”
戲子眼眸微動,好半晌才道:“…於息,你為什麼喜歡我?”
這話,他想許久了。
多少人喜歡戲子只是因為一副皮囊,哪有真心呢?
“許生涯,我哪都喜歡!”
……
“少爺,找過了,沒有夫人和許生涯的蹤跡。”管家立在一旁,聽保鏢報告。
男人臉上滿是陰蟄,一身黑色華麗西服已沾滿酒精,眉頭緊鎖,周圍氣壓因人而低:“找,把所有人派出去,必須找到她,掘地三尺,挖到閻王殿裏都要給我找到她!”
為何又放她離開了?心軟嗎?
他時常心軟,女人從未能心疼他一次,多不公平。
“西門少爺,夫人是蔡小姐帶出去的。”
西門浦心中急躁,滿是惆悵:“我知道。”
“您還是注意身體吧!”
他不過出院第三天,起起落落,既得應付公司,又得看着於息,不過兩天,他已臉色蠟黃,胃部翻江倒海,卻抵不上女人離開的撕心裂肺。
目光呆卸,身心疲累。
想到佳人玉璧對偶離開的背影,一時怒火攻心,來不及壓制,一口黑血吐出:“噗!”
管家心疼,眼圈都紅了:“少爺!”
西門浦連忙抿住唇瓣,那裏不停顫抖,但被男人死死抵住:“管家,聽我話,把這裏收拾乾淨,別留下痕迹,於息回來了,讓她好好休息,她的臉色,很不好……”
話語畢,西門浦終於抗受不住,強撐的精力終於無法抗拒,在陽光的照拂下,暈倒了。
也許於息永遠不知,男人到底留下多少升鮮血在這,又是怎麼一點點處理乾淨,怎樣孤零零度過在醫院的每一分每一秒……
次日清晨,閑暇一天的於息終於出現了。
剛踏入粹御山莊,管家立馬拖住她,帶有哭腔,“夫人,算是我周潔求求您了,您去看看少爺吧,他快不行了!”
於息以為他在開玩笑,諷刺道:“又搞什麼?怎麼不行了,他最好死了,這世間最不該存有他這種人,偏偏他過得最是逍遙。”
“夫人!”管家作勢要跪下,兩行清淚已經掛在臉上,“少爺他,沒命了!您真要親手殺了他不可嗎?啊,夫人,我家少爺待你不薄啊,我不求着您真心對他,哪怕是裝一裝,讓他撐過一時,我周何感恩戴德。”
“他,怎麼了?”於息臉上地譏笑僵住,不忍心聽接下來的答句。
管家,可是從未這樣乞求她。
“醫生說,今日再不醒,無救了。”
“……”
於息想,沒救就沒救唄,他早晚逃不了一死,現在死了還體面。但想起西門浦對她笑得慘白,低聲細語乞求她留下來,心下一痛,最終隨着管家趕去醫院。
若是西門浦真的死了,她豈不成寡婦了,不行,必須先把婚離了。
“西門夫人,您不能進去……”隔着玻璃,於息只能遠遠探視男人。
醫生擋在病房前,眼神濃重。
看過一眼后,於息心涼了。西門浦,竟然倒了。
白皙膚色恰巧映襯病號服,與周圍牆壁比較,不查分毫,若不是心電儀上還有數字跳動,於息真當他死了。
於息慌忙道:“醫生,他究竟怎麼了?”
醫生可憐她:“西門先生損傷六腑,一直未能痊癒,加上他頭部溢血嚴重,壓迫神經,原本危害不大,一月內便可消散的,西門先生執意不肯修養住院,也就愈發嚴重,現在情況不可觀。他胃部嚴重出血,透析嚴重,再加上怒火攻心,心寒意冷,他意念是死的,我們沒辦法,過了今日,接回家吧!請您節哀,西門夫人!”
於息如遭雷劈:“不是說今日醒了就沒事嗎?”
醫生道:“夫人,目前的狀況,病人醒來的幾率為零,我們也期待着奇迹的發生……”
西門浦醒來,就叫奇迹了?
於息趴在窗口,動了動嘴唇,終是沒說出什麼。
看原本威風凜凜的他,正倒在病床上,她只覺絞痛,無法呼吸。
‘我從未想過,與西門浦有交集,從一年前開始接任務,我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目的,與西門浦交往,被逼無奈,與他一紙婚約,只是權宜之計。
我一直想要我要的,其他的不敢苛求,當然不包括西門夫人這個身份。每次,我陷入困境,都會全身而退,我感激他幫我,但始終守着堅守,我知道他的下場,也無心拯救。
一年中,我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是,就在我準備退出時,卻發現自己早就陷進去了……’
一滴晶瑩,劃過臉頰,映襯臉頰的笑意——無奈,苦悶與…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