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茶水裏有毒
一想到身上毒性的複雜和稀奇，慕離焰就有些頭疼。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她們身上的是純粹的毒，而不是南楚那邊擅長的蠱，不然這輩子她怕是都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只能安詳等死了。
不過讓她自己來琢磨解毒的法子怕是需要很久的時間，若是有師父幫忙就好了。
想到自己的師父，慕離焰忽然一愣，扭頭問郁流觴：“對了，你剛剛說，誰及時趕到，救了月兒？”
郁流觴沒想到自家主子剛剛居然在走神，輕咳了一聲說：“是您的舅舅，薛前輩。”
舅舅？
薛前輩？
慕離焰仔細想了想，差點激動地跳起來。
那不就是她的師父薛青楓嗎？
她按捺住激動的情緒，仔細想了想，慕離焰的生母是前戰北王的側妃，閨名薛青梧，而她有一個堂兄，就叫薛青楓……
自己前生的師父，是這輩子的舅舅。
緣分，就是這麼的奇妙。
慕離焰頓時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緩了一緩之後歪頭對郁流觴說：“草擬一封信，送給舅舅。把我們這裏的事情告訴他老人家，然後讓他酌情告知娘和月兒。另外你給我拿紙筆來，我有幾句話要夾到信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家主子突然有些激動，不過郁流觴並沒有多問，而是取來紙筆遞給了慕離焰。
慕離焰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問郁流觴：“厲驚辰那邊和北夏朝廷都沒有查出刺客具體的下落，咱們這邊可有線索？”
郁流觴聞言搖了搖頭：“目前也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是么……”慕離焰停下手中的筆，微微眯了眯眼，“看來對方很難捉摸啊。”
她嘖嘖幾聲繼續寫了起來，同時開口道：“若是厲驚辰那邊或者是北夏朝廷有了什麼線索，我會想辦法讓人通知你的。”
郁流觴應了一聲，等慕離焰寫完了之後從她的手裏接過那張紙來，吹乾之後疊好，放在了自己的袖口裏，然後面上含笑問道：“除了剛剛這些，小店還有更加精緻的綉品，是南楚傳來的飛針綉，姑娘真的不再看看了嗎？”
慕離焰反應極快，笑着搖了搖頭說：“不了，今日來就是為了買綉線，這飛針繡的法子我不巧也會一點，若是將來有需要，再來打擾掌柜的不遲。”
這時候店裏的婦人已經抱着一大包五彩斑斕的綉線，帶着暮嵐和琴韻回來了鋪子裏，琴韻和暮嵐的手裏還各自捧着一個小小的綢緞布包。
“這位姑娘，您要的各色綉線都在這裏了。”
那婦人將懷中的綉線全部放在了櫃枱之上，笑吟吟地對慕離焰道：“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清點一下。這纏金線和雀翎線在這兩位姑娘這裏，您瞧瞧成色可還滿意？”
郁流觴見狀起身對着慕離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慕離焰上去象徵性地檢查了一下那些彩色的綉線，見顏色齊全便點了點頭。
之後她又去看了纏金線和雀翎線，最後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對暮嵐道：“結賬吧。”
暮嵐跟着郁流觴去結賬，而慕離焰則是對着琴韻道：“這些普通綉線在平民的眼裏是高檔了許多，實際上不值幾個錢，就算加上纏金線和雀翎線，這價格也不過就是那血玉鐲子的零頭。”
“咱們給厲驚辰省了這麼多錢，怎麼也該犒勞一下自己才對。一會兒我帶你們去買幾樣飾品，連紋音和憐之的也帶上。”
反正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琴韻聞言只是微微一笑，而結完賬過來的暮嵐也是輕笑道：“這錢既然王爺批下來了，那想怎麼花就是王妃的事情了，只要給太后的賀禮不缺，其他的都好說。”
慕離焰抬手摸了摸那些綉線，眸中含笑，面紗下面的嘴角卻帶着一絲陰冷。
“放心吧，我都說了，今年府里多了女主人，這賀禮怎麼也得精緻些才是。”
因為千針綉品鋪這邊承諾了會將綉線送到府上，慕離焰便放心地帶着暮嵐和琴韻去逛街了。
這次是實實在在的逛街，給她自己還有四個大丫鬟買飾品。
說起來真正的慕離焰還是第一次給自己買飾品，而且是經過現在的慕離焰之手。
畢竟她可是做了十六年的男兒，除了她暗中培養的琅音閣下面這些手下之外，也就只有她的生母薛青梧以及薛青梧的貼身大丫鬟知道，就連妹妹慕離月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給自己買飾品？
而恢復女兒身之後她就已經是用來和親的工具“安北公主”了，所有的飾品都是南楚皇家臨時準備的，她帶到北夏的唯一一件自己的東西，大概就是母親薛青梧好久之前就給了她的那支金簪了。
厲驚辰批下來的銀兩確實不少，慕離焰給自己買了兩件飾品之後，還夠給琴韻、紋音、暮嵐、憐之四人一個人買一件的，逛了這半日的街之後慕離焰心滿意足地帶着兩個侍女回了崢南郡王府。
而她回到王府的時候，郁流觴也恰巧將綉線送到了。
慕離焰沒讓府里的下人動手，還是她和暮嵐、琴韻兩人親自帶着綉線回了問心苑中。
回到問心苑之後，慕離焰讓紋音找來了一個木箱子，將綉線全部放了進去。
“這綉線可是要做了綉品給太後娘娘做賀禮的，哪能隨便經人的手？還是咱們自己帶回來放心一些。”
安置好了綉線之後，慕離焰把箱子鎖好，然後便讓憐之端茶水上來。
逛了這一上午，她只在郁流觴那裏喝了一杯茶，琴韻和暮嵐更是連茶水都沒喝到，她們早都渴了。
憐之給慕離焰倒好了茶水之後便退到了一旁。
慕離焰端起茶水來剛抿了一口就察覺到了茶水有問題。
她不動聲色地看向憐之和紋音：“我回來的時候還給你們買了飾品，快讓琴韻帶你們看看合適不合適？”
“暮嵐，我有些餓了，這會兒還不到飯點，你去一趟小廚房，讓他們做一碗糖蒸酥酪來，上次我吃着那個挺好的。”
本來也打算喝茶水解解渴的琴韻和暮嵐就這麼被慕離焰打發走了。
而慕離焰自己則放下手裏的茶杯，抬手摸向了一邊的茶壺把手。
探知能力發動，慕離焰很快就通過碰觸茶壺發現了問題。
論理說問心苑的茶葉和茶壺茶盞都是小廚房一名叫做白兒的小丫頭負責管理，而慕離焰要喝的茶水只有琴韻、紋音、暮嵐、憐之這四個大丫鬟可以泡，也就是說這茶水連同茶壺也不過只有這五個人會碰觸到。
可是她卻探知到了第六個人，一個身材瘦小、手指纖長、指尖帶着老繭的女孩子。
那個通過探知看不清楚臉的女孩子在茶壺的壺嘴處塗抹了什麼東西，憑着慕離焰的經驗，通過抿的那一口茶水，已經猜出來是塗了什麼毒了。
只是這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能進問心苑的必然只有問心苑的丫鬟，不過問心苑並非鐵板一塊，除了這四個大丫鬟之外，其他二等、三等的丫鬟都是王府里安排的，也就是說，都是黎老夫人或者秦思容安排的。
這裏面還不一定安插了誰的眼線呢。
慕離焰從茶壺的把手上收回了自己的手，片刻之後，她趁着卧房裏無人，將一口鮮血吐在了一旁的痰盂之中。
自重生到這具身體之上她就發現了，這具身體體內的毒十分複雜，而且憑着以前的記憶，她也能發現一些問題。
原本的慕離焰，是靠着後來經常性的服藥，以毒攻毒來壓制體內的毒性，又通過自己修習的內功來平衡體內的毒性的。
最早中的毒、後來用的葯以及她自小修習的內力在體內形成了詭異的平衡，原主的舅舅薛青楓就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之下一點一點想辦法化解她體內的毒。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就連每次受傷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說不準哪一次會影響體內的平衡，更別說中毒了。哪怕些微的一點點毒，都會引爆她體內本就繁雜的毒素和力量，讓她的內傷更重，甚至有可能毒發。
重生之後的慕離焰因為內傷尚未痊癒，逼不得已才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強行讓體內的毒素平衡了下來不再發作，誰知道就這麼小小的一口茶水就讓她前功盡棄、內傷加重。
若不是她前生本就是用毒高手，很快發現了茶水中的毒，只怕她這會兒已經和妹妹慕離月一樣吐血昏迷了。
用手帕拭去了唇角的血跡之後，慕離焰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個不想活的在這種時候給她下毒。
那人不是喜歡下毒嗎，到時候也要讓她嘗嘗中毒是什麼滋味。
慕離焰收起了帕子，又將茶杯里的茶水也倒進了痰盂之中，偽裝成自己已經喝過的樣子，然後便拿了紙筆來繼續描花樣子了。
在還沒查清楚幕後之人是誰的情況下，她不想讓琴韻和紋音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畢竟憐之是她在和親路上救下來的，並不能完全相信。
而暮嵐，她畢竟是厲驚辰的人，來負責監視慕離焰的，慕離焰對厲驚辰根本沒有報以足夠的信任，更別說對暮嵐了。
她和真正的慕離焰都是經歷過背叛的人，所以她不敢、也不想給太多人足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