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隨我去邊疆
姜橪有些猶豫,他站在琅嬛苑的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曾經最親密的家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的關係,就像上次那樣,他站在琅嬛苑的門口,卻感覺那裏就像是有一道天塹,他怎麼也邁不過去。
也許是他愣住的時間有些長了,久到洒掃的丫鬟都叫了他一聲:“大少爺。”
也就是這一聲,到底還是驚動了屋裏的人,那裏面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然後姜潞房裏的丫鬟打開門,看見的確是他,臉上帶着三分驚慌,又把門關上了。
姜橪忽然覺得很想笑,這個人是他的妹妹,可卻對他隱瞞良多,沒意思了。
反正現在也過完年了,等再過一段時間,便向朝廷申請,他……還是回邊關去吧。
姜橪轉過身,正要離去,卻聽見身後的門被打開了,然後是一聲帶着哭腔的:“哥哥。”
姜橪回過頭,他臉上沒有其他的表情,他只是冷冷的,望着這個他現在覺得有些陌生的妹妹。
……
姜潞的房間較之往常還是那個樣子,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姜橪還記得之前分別的時候,她還是個不到她腰的小丫頭,現在便已經是可以議親的年紀了。
姜橪說:“你剛才在院子裏的那番話,我都聽見了。”
姜潞咬着下唇,她該說什麼?她不該說什麼?這些或許都並不重要吧,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哥哥的眼裏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她現在又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呢?
她沉下眸子,任眼淚無聲滑落。
美人落淚總是會惹人心疼的,如果放在以前,姜橪一定會心疼無比,但現在,他的心裏既然激不起一點波瀾了,他甚至開始不由自主的思考,自從他回京以來,姜潞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恐怕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他嘆了口氣:“你為何要嫉妒她?”
姜潞抬眸看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一般,她嗤笑說:“嫉妒?我嫉妒她?我為何要嫉妒她?我才是平宣侯府里有名的嫡女,我才是這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我才不會嫉妒她。”
可是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到底有多虛,她嫉妒姜蕪嗎?雖然她的確很不想承認,但是沒有辦法,她對着姜橪那張臉,實在沒有辦法說出自己的感情。
她就是在嫉妒姜蕪啊,姜蕪搶了她的嫡女之位,這還不夠,還搶了她的父親,搶了原本屬於她的地位,她本來以為姜橪會是這個府里唯一一個還惦記着她的人,可是當她知道姜橪居然也在為了避免姜蕪去和親一事奔走。
她的信念便崩塌了。
這個世界怎麼能這麼不公平?她已經從天堂直直跌進了谷底,老天爺為什麼覺得還不夠?為什麼還不滿意呢?這世道到底為什麼成了這樣?她回憶起自己的從前,那時候她是天之嬌女,是整個京城貴女圈子裏羨慕的存在,都說她門第高,她自己又長得好,哥哥也爭氣,最重要的是父親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姨娘給人氣受。
那時候的她多開心?可是後來姜蕪出現了,姜蕪這個人一出來就伴隨着所有人的目光,她冷眼瞧着那些人對姜蕪從無比厭惡,到後來慢慢接納,甚至還有幾個陌生的公子上門來求親……
丫鬟勸她不要在意那些,可是她怎麼能不在意呢?說能做到不在意呢?姜蕪是那個搶走了她關注的人,現在讓她不在意?
姜橪撫着她的發頂,聲音有些顫抖,“我還記得小時候,你還是個小豆丁的時候,我在院子裏練劍,你就搬了一個小馬扎坐在我旁邊,托着腮看我什麼什麼時候練完,可是後來你我年歲漸長,你便不再看我練劍,而是要去自己的書房裏學琴和寫詩了。”
提起往昔歲月,姜潞的嘴角也露出一點笑意,但也只有一點,轉瞬即逝罷了。
她說:“過去的都過去了。”
姜橪這才終於把該說的都說了,其實有一個疑問一直盤旋在他心頭,當他發現了姜潞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般單純之後,他便聯想到了之前姜蕪身上發生過的幾次危險,姜蕪或許到現在都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或許也根本聯想不到姜潞身上去。
但可怕的是,姜橪查到了一些東西。
而且是很可怕的東西,這件事情要追溯起來的話,歷史實在是有些過於久遠了,久到姜橪都沒辦法把這兩件事情聯繫到一起。
——姜蕪進入北鎮撫司不久之後,曾經在山上遭遇過一起綁架,這個時間是在晚上,並且對方當時就是衝著要姜蕪的命去的,只是當時姜蕪和傅珩在一起,傅珩救了她一命,所以姜蕪才能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
當時被綁架的刺殺的時間,僅僅是她剛剛進入北鎮撫司,那時候姜橪甚至還沒有回京,這件事情還是姜橪察覺了錦衣衛那邊的動向之後,才慢慢聯想到的,於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姜潞才是那個陷入最深的人。
她可能比所有人都要早的知道了姜蕪的身世,不僅如此,她還做出了動作,她做出的動作便是派人暗殺姜蕪。
只要這個人再也不出現,她自然可以好端端的坐在她侯府嫡女的位置上。
姜橪查到的這些真相令他實在太震驚,甚至於他都不敢再有下一步動作,可悲的是這一刻,他想到的卻是——他比錦衣衛先一步查到這些,他要把這些證據都消滅掉,這樣便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姜潞曾經想對姜蕪痛下殺手。
這些事情若是被錦衣衛知道了,就按傅珩對姜蕪那寶貝的勁,還指不定他要做什麼呢,就算是礙於身份不會要了姜潞的命,但姜潞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了。
他一直想把這些事情開誠佈公的和姜潞談談,可是姜潞顯然是不想和他談的。
哪怕現在,姜潞似乎也並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她就堅定着一切的一切都是姜蕪的出現,她才會變成今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