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破境

那咒符被他真元激化，迎風飄散，化作一團蒙蒙紫氣瞬間瀰漫開來，頃刻間擴散到整個山谷，原本籠罩山谷間的青白色水霧此時都被紫氣沾染，俱都化做紫霧，一時間氯氯紫氣升騰，夕陽下彷彿不似人間。

摩羅輕咦了一聲，就見到滿山紫色水霧忽然劇烈翻滾涌動起來，看似朦朧的紫氣竟彷彿化作一朵朵紫色火焰在跳動燃燒，水霧在這紫焰之下飛速消退，水龍自濃霧中顯出形來。身上竟也沾滿了紫氣。

那些紫氣一沾上水龍，水龍便劇烈蒸騰，渾身煙霞縈繞，身軀急速縮小，彷彿那紫氣是最霸道的烈焰。

水龍周身蒸騰時，附在它身上的紫氣也在同步消散，又過數息，水龍衝天而起，渾身紫氣一掃而空，然而就是這數息功夫，水龍身軀己不到十丈，雖說依然還算龐大，但與最初摩羅自山下深澗中聚水成兵時的聲勢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先前何曉數百劍，不過消去水龍一半身勢，而此刻一張符紙，不過片刻竟破開無相水域，燃去水龍數十丈身軀，這咒符威力何其大也！

此刻山谷里水汽盡去，夕陽下山色明媚，哪裏還有之前的縹緲之意。

水龍在上空呼嘯盤旋，摩羅立在花從里，神色無喜無悲，開口道：“中土果然靈氣盈然人才輩出，我倒還是小看你了，能繪出這紫炎符，哪怕你是借了星河紫砂的力量，也殊為難得了。”

咒符乃是世間最普遍的消耗法器，從市井小民婚嫁喜喪，辟邪驅鬼，測算吉凶，到修行者施法斗戰，到處都可見到咒符的痕迹。尋常人家且不去說它，咒符對於修行界，也有着極其重要的作用。

所謂咒符就是以天地靈物為媒介，取百年以上桃木或其他材料揉漿製紙成符，將術法籙寫封印在符中，篆符

人修為有高低差異，靈符威力也就隨之有着強弱之分，乃是輔助修行和鬥法的重要手段。

從品級來分，咒符分為上中下三品，下品咒符以南荒赤丹砂繪就，煉神初境就可製作，可承載返虛境以下的術法，因硃砂色赤紅，又稱朱符。

中品咒符以東方蒼青之洋深處的青金砂繪就，青金砂極富靈氣，煉神上境方可勉強應用，所製成的咒符不僅沒有力量的流失，甚至對於承載的術法威力還有些許加成，若制符之人修為足夠，最高能夠繪出相當於返虛境的術法咒符，威力非同小可。然而由於青金砂常見於大洋深處，每每都有凶獸海怪環伺，採集難度極大，產量稀缺，是以頗為珍貴，又稱青符。

上品咒符則是以星河紫砂繪就，而星河紫砂傳說是在仙界天河水中孕育萬萬年方成。河中紫砂偶落凡間，故稱星河紫砂，此砂色作深紫，出世時有衝天紫氣，與道家修行到極致方可煉出的氤氳紫氣有異曲同工之妙，能夠上循天道，相傳甚至可以承載合道至尊之力，威力驚天動地。又稱紫符。

然當今天下，合道強者不出世久矣，是以紫符內封印的術法，最高也就到返虛巔峰，即使如此，也已幾乎是人間巔峰力量，由此，紫符之珍貴，甚至不下於上品神兵法器。

尋常道門，甚至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星河紫砂，也就是昆崙山這等中土項尖的門派，才會有些許留存，且絕非人人配有，這等奇物，除了門派內的掌教長老之流，也只有核心及重

要弟子才能獲賜，在世間行走，以應對遇到的難以度過的大兇險，何曉身為當今昆崙山掌教之下的二代弟子之首，不管是現下修為還是修行前景，皆為頂尖，雖然此生合道幾乎無望，但是返

虛上境可期，那已經是當今之世寥寥可數的頂級戰力，所以才會被師門賜下星河紫砂。

然而以何曉在門中地位，數年之內所獲紫砂也不過能夠勉強制出兩張咒符而已。

要知道以摩羅入返虛上境已曆數十年，身為元要修者，他已經能夠初步感受到先天靈氣的的存在。而先天靈氣又稱混沌之氣，清濁初開前就已存在。那是天地之母氣。演化一切的契機，

天地萬物乃至陰陽五行，都由此而來，凌駕於一切之上。

摩羅的神通無相水域，每一縷水汽都有他的神識蔓延，已經不是由純粹的黑水真元所化，而是混有先天靈氣，濃厚到一定程度，可破世間萬法，除非修為不弱於他，才能強行破開，而何曉以返虛中境的修為，能夠繪製出這等威力的紫炎符，一舉破開無相水域，隨之近乎燃盡水龍兵，誠如摩羅所說，大半原因雖是借星河紫砂的神奇，但是他自身對於靈氣的操控，術法的領悟，也是非同一般。

卻不知此時何曉心中也是暗道僥倖，他從師門獲賜星河紫砂后，一直小心收藏，沒有貿然制符，避免一不小心浪費了這天才地寶，而他數月之前，一日忽地心血來潮，卻不知從何而起，若有所感，便取出星河砂，花了數日功夫，才制出了一張紫炎符，他是白金之

修，然而星河紫砂可承五氣，變化萬方，最後竟成了這張赤火真符。

何曉恍然，原來當日所感，莫名制出這紫炎符，當時心中懊惱，以為平白浪費了大好紫砂，誰料今日竟應在這裏，天道之神奇，莫過於此。

隨着心中疑惑解開，何曉心神一動，識海內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不多的白金真元漲潮般瘋狂湧起，如風雷激蕩，在如怒海股的呼嘯聲中，在其中浮沉的內丹忽地升起，光芒大作，整個識海頓時化作一片白色的海洋，而附着他全部意識的內丹，便如同海洋上空冉冉升起的烈陽。

在內丹周圍則隱隱環繞着重重高山，峰巒疊起似真似幻，那是何曉破返虛初境入中境時顯現的身相。

返虛一境四重，初境跨入中境的關鍵就是內丹身相化形，這即是修行者所領悟的天賦神通。

每個人由於資質、功法、甚至際遇不同，最終結出的身相都是千差萬別。自人間界有修行者以來，出現過的身相不下萬千，包含了天地異像、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異人異獸。。。不一而足。

這萬千身相，自然也有高低之分，它們幾乎決定了修行者的戰力、修行前景和最終能夠到達的境界。其中，白金靈氣的通天誅仙相，碧木靈氣的萬木爭春相，黑水靈氣的碧海潮生相，赤火靈氣的金烏逐日相，黃土靈氣的皇天后土相，這五種乃是五氣之中的頂級身相，從太古至今，能夠在修行中結出這五種身相的修行者，無一不是天縱之オ。然而，這五種身相卻也並非極致之相，在其之上。還有三種身相，被為至相，至相，至極至尊之相也。

包容萬物的混沌太極相，威力絕倫的鳳凰涅槃相，生生不息的曼珠沙華相，是無數修行者終其一生也難得見到一次的至相。能夠結出這三種身相的修行者，都是天道的寵兒，有整個天地氣運加身，他們都走到了自己那個時代的道之盡頭，立於絕頓之上，雖歷萬載威名不滅。

除此之外，還有部分異相，也各具妙處，而能顯化出哪種身相，便是各人機緣了。

然而還有一些人，返虛初境破境之時所顯化的身相稀鬆平常，最後卻也成就非凡，這當然是天道酬勤，不過大體來看，身相對於修行者的重要程度，不亞於提前知道自己日後的道路。

因此對於各大門派來說，根據弟子結出的身相，便能判斷出此人是否要列為核心大加培養。而何曉內丹四周環繞的群峰幻象，便是金靈之修能夠結出的諸多身相中的一種，雖比不上金靈身相中的頂級通天誅仙相，卻也已是金靈身相中的上品，喚作千山竟絕相，確實也與何曉天分相應。

正是由此身相所附帶的神通移山訣，何曉才能以返虛中境的修為便能斷山截嶺，硬撼摩羅第一刀。

與此同時，山谷上半落的夕陽又一次大放光芒，而空中原本隨着摩羅施法被聚集而來的大片水汽雲朵如同烈陽下的冰雪，頃刻消散的乾乾淨淨，一時天色湛藍如洗，又見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