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接天城的秘辛
天寒地凍，朔風凜然，冷的厲害！
直到白昌衡終於說完藤蔓的事情以及他的猜測，白勵之才突然意識到，父子兩個已經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許久！
他不相信白小谷那樣的年紀，就有多麼驚人的修為，就算他是纏雲宗的宗主，也不至於讓那樣的藤蔓就曾經吃過他的虧！
“那藤蔓的確有些奇怪，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個活物！草木成精的事情倒是聽說過，但卻幾乎沒人真正見過！我悄悄問了許多人，也沒有打聽出來！那樣的藤蔓，假如真是草木成精的話，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怎麼可能輕易就被人嚇走！
而且，我看那白小谷年紀那麼小，就算有些修為，又能到什麼境界，也未必就是那藤蔓走掉的原因！否則，和藤蔓比起來，他就算打娘胎里就修行，也未必有那樣的實力！如果真的說那藤蔓是害怕什麼才走的話，我倒覺得那瞿曇和他那個模樣詭異的弟子曲炎有那麼一點可能！“
白勵之仔細回憶着當時的情景，說起來，那藤蔓只是停留了很短的時間，而在這期間，真正對它出手的真的就只有這幾個人，除卻了白小谷，也只有那個怪異的僧人和他那個同樣怪異的弟子有這樣的可能！他們那奇怪的白色火焰，比起那白小谷奇怪的雲霧彷彿也更加厲害一些，那藤蔓當時彷彿是對這火焰的反應更大了一些！
“的確瞿曇大師和他弟子曲炎的火焰似乎讓那藤蔓比較害怕，但在那樣的情形下，白小谷卻搶在很多人之前出手，無論如何都有些匪夷所思！按照我們對白小谷的認識，應該很多人都比他強，為什麼他能搶先出手？面對那樣的藤蔓的時候，就算是修為精深的多的人，多少都會有些震撼，很可能就影響到了自己的舉動，可是他卻沒有什麼遲疑的，幾乎和瞿曇，曲炎一同出手！說明什麼？“
“說明……說明他以前見過這藤蔓……這怎麼可能…..“在白勵之看來，能從這藤蔓的手裏逃生難比登天，像白小谷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逃命的機會！可按照兒子的推斷，也只有這個說法是最合理的！
“對，也唯有這個解釋說得通！他們幾個人很可能一起和這藤蔓有過接觸，並且就用那天的方法打退了藤蔓！不過，父親，你可記得當時白小谷的表現，他似乎並不是被人猜測的那樣！
他年紀雖然小，修為卻是遠超過一般人！如果他不是天才，必定有着某種特殊的際遇！“
“嗯，你這麼一說，這個白小谷倒真的不簡單！值得你好好的結交一下！他雖然是纏雲宗的宗主，上了年紀人卻都不正眼看他，反而是你和他年紀相差不多，也許更好來往！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他祖師和接天城之間的恩怨！“
“恩怨？到底是什麼樣的恩怨？“
“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三百多年的事情，多少代人了，只是小的時候聽你爺爺偶爾提起一句，似乎是說獨孤無昧還未成名的時候，曾經在接天城有過牢獄之災，具體因為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都說獨孤無昧性子偏激的很，一向眼睛裏不揉沙子，所以接天城自從他成名之後，就一直提防着！不過當時聽你爺爺說起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你爺爺也是因為給我們兄弟幾個講各門各派的事情，才偶爾提起這件事情的，說起來，當時倒也不似很在意的樣子！“
“一派宗師，不至於這麼斤斤計較，落人口實！“
“又或許是因為纏雲宗被滅門，他沒來得及！不過說來，怕是這個白小谷也不一定就知道這個事情，這樣也省卻了許多的麻煩！昌衡，你今天跟我說起這個白小谷不只是想要跟我說這些吧？”白勵之突然想起，關於這個白小谷的話題從一開始就顯得有些突兀！要說修為的話，如兒子說的，白小谷的確有過人之處，但要說驚艷，卻也未必！不至於就讓昌衡這個心思縝密的孩子對他有如此的好奇！
“的確，我心裏對於他，一直都有一個疑問！”白昌衡說的有些猶豫，畢竟這件事情的背後，可能會涉及一些隱秘，不過好在現在只有自己父子兩個，有些可能相關的人並不在這裏！
“疑問？”白勵之有些不解，剛才父子兩人關於白小谷的對話中也儘是對於他的疑問，他不明白兒子新的疑問又指的是什麼。
“父親，你有沒有仔細看過那白小谷？”
“初時，他剛來這裏的時候，太素先生因為他的身份，曾帶着他參與軍前的會議，和眾人相識，但之後，他大概是感覺到別人對他的態度，除了最初的兩次，他也就再沒有來過！那個時候倒是匆匆的看過一兩眼，後來，就是偶爾才會在戰事中瞥上一眼睛，算起來，並沒有仔細的打量過他！
怎麼？昌衡，這裏面有什麼古怪嗎？“
“父親就沒覺得他有些面善嗎？”
“面善？”白勵之覺得兒子後來說的這些話都透着古怪，自己根本不記得曾經見過白小谷！況且自己常年戍衛在外，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度過，就算偶爾回到接天城，也不過是匆匆數日，忙着述職，忙着拜會別人和被別人拜會，剩下的不多的時間，也都是陪着妻子兒女，享享天倫之樂！自己和兒子之間的在時間上的交集也並不多，他認識的人，自己未必就知道！況且，這個白小谷年紀和兒子相當，最近這幾年自己不會見過他，以前更不可能！最奇怪的，他小小年紀，身上還有纏雲宗宗主的身份，自己就更不可能見過他！
不過，他覺得兒子問出這樣的問題必然有他的道理，於是，他還是仔細的回憶着和白小谷僅有的兩次相對正式的會面，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興許你什麼時候見過他，但為父卻是不可能！不過，有時候見到某個人的時候，往往會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種感覺，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說不定你也是這樣的感覺！“
“父親，您就不覺得他長的像誰嗎？“白昌衡沒有理會白勵之關於面善的可能原因的解釋，而是繼續問道，臉上帶着一種混合了期待、擔憂、喜悅或是其他什麼的複雜神情。
“長的像…..”白勵之這才明白兒子的意思，突然間愣住。
在他的腦海中，白小谷的樣子和兩個人的模樣漸漸有了一些重合！事情過去並沒有多久，他不過是在日常中總是刻意的迴避這件事情！畢竟當年的事情太過奇怪，且事關自家的顏面，他就算隱隱有些懷疑，但如今的接天城相比於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也不想再發生什麼動蕩，也就在自己的心中挖了一個深坑，悄悄的埋了起來！
如今的接天城，如果他這個親王不提這件事情，也就沒人會再追究！但他不知道兒子昌衡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情，難道是妻子……不管是誰，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再提起！
這些年，背地裏關於這件事情的各種猜測不是沒有，他自己也曾經聽到許多，之所以選擇帶軍戍邊，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原因！如今接天城在二哥的管理下，日新月異，蒸蒸日上，也讓類似的猜測漸漸消弭，再提起來，只會讓接天城再次動蕩，也讓外人看了接天城的笑話！
“昌衡，這件事情休要再提起！我不知道你從何處聽來的一些悖逆的言語，但你必須知道自己的身份！咱們自家的顏面，你我不去維護，還能指望別人！？況且這不是我們一家之事，事情還關係到接天城的穩定，也關係到百姓能夠繼續安居樂業！“
白勵之停了停，又囑咐道，“就算你胡亂猜測了些什麼，也都給我緊緊的藏在心底，不許再和任何人說，也不能再去找什麼來相互佐證！這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說到最後的時候，白勵之重重的嘆了口氣，神情中滿是傷感。
“是，我知道了！這其中的道理，孩兒自然明白，絕不至於做出有損接天城利益的事情！當年的事情，是是非非，我的確聽到一些，孩兒也並未深信，只是這次意外見到白小谷，覺得他有些面善，才想到了這件事情上！那時候我還小，並不記得什麼！是後來聽說，當時出事之後，有一個弟弟被人帶走，我才和白小谷聯繫到一起！
剛才爹又說獨孤無昧和咱們白石城有些過節，我在想，是不是纏雲宗的人帶走了他，也越發覺得白小谷和咱們應該有些淵源！不管當年的事情對錯如何，如果他真是當年的弟弟，到底…..到底該聯絡一下，當然，我並不是說就讓他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白勵之抬起頭來，眼中一絲光華閃過，旋即暗淡下去，“纏雲宗滅門的時間要更早一些，未必是獨孤無昧做的！”
“但若是他真是睚眥必報的性子，他的後人弟子中說不定知道的也未嘗可知！不過可能白小谷也就知道了！”
白勵之陡然一驚，“昌衡！你最近多和白小谷接觸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知道！我是說，如果他真是你大伯的孩子的話！不過千萬不能讓外人知曉這件事情！
如果，他真是當年的孩子，又知道了這件事情，怕是一些麻煩是少不了的！好歹你裝作不知，跟他熟悉一下，也看看有沒有圓寰的餘地！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再者，如果我們都猜錯了，那你也跟他好好的結交一下，權當多個朋友！“
“孩兒明白！”白昌衡答應着，心中卻是對於自己聽到的那些傳聞更相信了幾分！
“去吧，為父我想靜一靜！”
看着白昌衡離開，當年的種種一幕幕的湧上心頭！讓白勵之彷彿又回到了兄弟三人每日在一起讀書，認字，修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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