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心越亂，人越軟
許言莜停下腳步，抬起眼帘，靜默地注視前方丁字路口兩旁相對而立的路燈。
左邊是亮着的。
右邊是熄滅的。
總之，在無數個獨自歸家的夜晚裏，她從沒有看到過這兩盞路燈同時亮起。
有一次，她好奇地詢問物業管理，答案很簡單，“省電。”在她的預料之中。
一盞燈的亮度足夠照亮道路，又何必兩盞一起亮？
她也記得，上學時，小姨總是催她和表妹趁着天還沒黑，趕緊把作業寫完，早些睡覺，就可以省電費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安鈺誠卻不會懂。
不是他笨，而是他的生活環境令他不會想到這一切，這類似於皇帝發出的那一句“何不食肉糜”的疑惑。
以此推論，在他的觀念里，男人泡酒吧，是最正常不過的消遣，因為他的朋友們可都是去夜總會的。
他不會想到，對於女生來說，不是擔心男人去酒吧喝酒，而是酒吧這兩個字就意味着“桃色的誘惑”。
人一旦愛上，就容易畏懼和多思。
她也不例外。
然而，這只是她抗拒再次接受安鈺誠的一個原因。
她也知道，只要開誠佈公，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至於第二個原因……
許言莜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說，“你不需要努力。”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靠努力二字，就能解決的。
安鈺誠的心一沉。
身旁女人此刻的表情淡漠如雪，眼神寂靜無波，令他無法看透她都在想什麼。
因為看不透，所以，安鈺誠覺得此刻的許言莜離他格外的遙遠。
心裏一慌，身體率先做出行動。
毫無防備之下，許言莜被擁入他的寬闊懷裏。
那瞬間，許言莜覺得自己聞到的味道很神奇。
一個藝術家型的公子哥，身上本該只有迷惑女人的淡香水味道。
可擁抱她的男人，身上無脂粉氣，只有廚房賜予他的淡淡油煙味道，而她竟然覺得好聞，甚至是溫暖，可親。
或許公司里那些傢伙的調侃是有道理的。
許言莜需要的人生伴侶最好是個溫柔體貼的家庭煮夫。
問題是，她不愛居家賢夫啊！當男人的唇壓住她的唇，許言莜在心裏發生這樣的嘆息。
她踩上馬路牙子，踮起腳尖，拉近彼此的距離，看着男人波光氤氳的眼睛，有氣無力地開口，“你喜歡我什麼？”她改還不行嗎！
兩人的唇相貼着，說話時，若有似無的碰觸，最勾心。
這樣的呼吸相聞的距離，彼此的臉放大，優點和缺點，燈光里，纖毫畢現。
許言莜捧住男人的臉龐，細細地端詳。
即便如此，他的皮膚也無瑕疵，連毛孔都幾乎沒有，眼角無細紋，嘴角無青色，真真是一張年輕貌美的臉。
貌美常有，年輕態是最奢侈的。
她今天早晨起來，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長了皺紋，笑起來時，右眼角有兩條一厘米來長的弧線。
皮膚白皙，卻無光澤，毛孔也開始隱約浮現。
許言莜拉住男人的手覆上她的臉，以指尖摩挲，微笑嘆息，“你看，我這裏，有皺紋了。很快，鼻子的這兩邊，也會出現八字紋。”
“於是呢？”安鈺誠蹙眉，“我本以為問題出在我身上，原來是你的心裏有鬼。”
許言莜：“……”她心裏的確有鬼，但他們之間同樣有問題。她不想解決問題，才想到這個辦法，讓安鈺誠知難而退，結果，好吧，並沒有達到她想要的結果。
安鈺誠一隻手攬住許言莜的腰，另一隻手探入褲兜里，解鎖手機屏，打開微信，點了下“通訊錄”。
“這個年輕吧？”
許言莜垂眸。
何止年輕，而且貌美。
修長的手指點擊右上角的豎三點，彈出一個窗口，滑動，點擊“刪除”。
許言莜：“……”
“這個漂亮吧？東子的表妹。”
的確漂亮，而且是天然美，比得上娛樂圈裏的一線花旦了。
許言莜眼睜睜地看着安鈺誠毫不猶豫地點擊“刪除”。
“行了行了。”許言莜攔住他繼續犯渾。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說我喜歡年輕貌美的，這是對我的侮辱。”
許言莜抽了抽嘴角，“以前是誰叫我歐巴桑的？”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本少爺現在眼瘸了，喜歡心靈美，不行啊！”
許言莜再次被噎住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那你為什麼喜歡去酒吧喝花酒？”
“許言莜，你不要告訴我，你真正介意的是這個吧？”
安鈺誠將手機塞回褲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許言莜的臉頰發燙，抿着唇，不吭聲。
好吧，她還是沒有沉住氣，被這傢伙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問題之一。
這時，一輛車閃着燈拐了過來。
安鈺誠眯了下眼睛，摟緊許言莜的腰，將她提到了路旁的綠化帶里。
許言莜懵了幾秒，回過神來，氣惱不已，“安鈺誠，你幹什麼？”
“我可不想變成車下亡魂。”那輛車老遠就在閃，明顯的不懷好意。
許言莜深吸氣，“那你抱夠了沒有？”
“你說呢？”
滾燙的唇再次吻住了許言莜的，不同於剛剛的溫柔碰觸，這次的安鈺誠按住了她的後腦勺，以舌頭強勢地挑開她的檀口，靈活的舌頭掃蕩她的齒腔，挑逗她的神經，汲取她嘴裏的甜蜜津液……
許言莜的身體發軟，生出節節敗退的無力感。
這位公子打架不行，接吻倒是厲害，就跟小狼狗似的，在她嘴裏四下刺探，到處放火，攪得她心裏一團凌亂……
“啊！”
後背抵上樹身時，許言莜低呼一聲。
可，動情的男人，卻不給她反抗的時機，再次貼近，火熱的唇再次親了下來。
許言莜的手無措地摩挲着斑駁的樹皮，心越亂，人越軟……
粗糙的觸感，加重了她身體感受到的酥麻，手上的冰涼，非但沒有降下身體的溫度，反而讓她更加燥熱，渴望着某種釋放和墮落。
啪嗒！
一塊樹皮竟被許言莜摳了下來。
這個聲響本該讓她冷靜，使出力氣推開壓着她為非作歹的男人，可她抬起頭，透過稀疏的枝丫，看着夜空，腦海里又浮現了那晚。
那個有奶茶，有月亮的夜晚啊！
於是，這塊老樹皮成了壓倒許言莜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