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醫院裏的發現
西郊煤礦的六個輕傷者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但是那三個重傷者中的兩個已經確定會落下終身殘疾,而另一個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羅正源陪着魏國良來到縣醫院二樓后,正好看到丁貴對着電視台的記者義正嚴詞的說著話,“這次受傷的工人我們一定會為他們爭取到最大的賠償,而這次的事故責任我們縣政府也會追究到底。不管涉及到誰,我們會如實給廣大群眾做一個交待。”
說的多好啊,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丁貴是縣委書記或者縣長呢。
羅正源心中剛這麼琢磨完,便轉頭看了眼魏國良。只見魏國良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
這個關鍵時期,丁貴這個常務副縣長在那裏大出風頭,電視台來了人,他沒有給縣長彙報,還在那信誓旦旦的說要追究責任人。
如此一來,是將縣長魏國良置於何地?
丁貴的政治嗅覺可是相當高的。他清楚的知道,這次可是他丁貴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次市裏的空降縣長如果出了事,那市裡勢必不會再空降一個。有九成以上會使用南遠縣推薦的人為縣長。
如此的話,除了丁貴還有何人。但是,如果丁貴不把握好這次機會,那恐怕再等就不知道是要等幾年了。
丁貴講完后,也發現了來醫院的魏國良。於是忙走了過來道:“魏縣長來了,這是市電視台的記者,專門來我們縣醫院採訪昨天的情況的。我不是負責廣播電視這塊嗎,就趕緊把他們帶來醫院了。”說完后又對身後的記者道:“這是我們縣的魏縣長。”
丁貴的話音一落,那些電視台的記者們就趕緊圍在了魏國良的身邊。
魏國良雖然心中對丁貴不滿,但是在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落落大方的對着鏡頭講了幾句。
如果不是羅正源開始的時候在魏國良的臉上看到了憤色,還真會以為魏國良心中對丁貴做的事一點都不介意呢。
在魏國良對着鏡頭講話的時候,羅正源也沒閑着,眼珠不停的在掃視着周圍的人。
這次羅正源可是在丁貴的頭頂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東西。
丁貴的頭頂上至少飄蕩着十幾個人對其的印象,看來這一天內丁貴接觸的人不少啊。但是最讓羅正源注意的是其中兩個人的。一個是馮場長的,另一個則是妍妍的。
馮場長的對丁貴的印象只有一個字:【貪】,而妍妍的則是:【醜陋噁心無恥的色狼】。
姓馮的人並不多,又是姓馮的場長,在羅正源的印象中只有西郊煤礦場的場長馮玉山了。而那個妍妍,會對丁貴做出這種印象,那她和丁貴之間肯定有些關係。
如果那個馮場長真的是馮玉山,那他對丁貴做出了那種印象,很明顯是丁貴拿了他的錢,而且還拿了不少。他這個時候給丁貴送錢的目的,十有**是想讓丁貴幫他擺平礦塌事件。
畢竟出了人命案,他的煤場停業整頓那是很正常的,即使被吊銷採煤的資質也有可能。馮玉山為了保住資質,躲過這次的麻煩,他找到丁貴送點錢那也很正常。
畢竟丁貴在南遠縣待了這麼多年,權力也不小,馮玉山要找關係也要去找丁貴,絕不會去找剛上任半個月的魏國良。
羅正源在心中分析了一番后,更加確定那個馮場長就是西郊煤礦場的場長馮玉山。
一般政府遇到這種出了人命事,解決方式就是兩個,第一就是賠償,不管是死了的還是傷了的,該賠多少賠多少;第二就是找個人承擔責任,來平息人民群眾的怒火和社會的輿論壓力。而這個承擔責任的人最好是個比較大的官,太小了群眾不解恨啊,也不能太大了,至少還要顧及咱們政府官員的形象。所以,一般都是政府一把手承擔責任,絕對不會讓黨委一把手出來承擔責任的。
如今魏國良有了市委書記的支持,那縣裏就不會將魏國良做為首要責任人推出去頂缸。但是輿論的壓力是可怕的,西郊煤場的事一日不搞清,魏國良的責任一日就洗脫不了。就算市裡不動魏國良,但是魏國良在幾個月後的縣人代會上沒有當選,那他也沒臉繼續待在南遠縣了。
丁貴在市電視台記者前大講特講,也是為了突出他的正面形象,以此來降低魏國良在群眾前的形象。丁貴如此做也是為了市裡萬一不動魏國良,那丁貴就要把握西郊煤場的事在人代會上給予魏國良沉重一擊了。
所以,要想根本解除魏國良的麻煩,還是要儘快將西郊煤場的事解決掉。
現在最主要就是找到承擔責任的人。可這個人可不是很好找的,最起碼也要是個副縣長之類的官了。
既然丁貴敢收馮玉山的錢,那無論丁貴是否和塌礦事件有關,現在丁貴已經和西郊煤場的事連到一起了。
如果能夠把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丁貴收了馮玉山錢的這件事上,那魏國良所承受的壓力自然就會小了。
落井下石的事,誰都喜歡干。要是丁貴收錢的事發了,牆倒萬人推,只要涉及西郊煤礦場的任何事,恐怕都會推給丁貴了。
但是這種事如何透露給魏國良呢。
羅正源正在琢磨的時候,忽然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他就是新來的縣長,咱們郭縣長當了那麼多年縣長,煤場都沒出事。他才來了這麼幾天,就出了事故。他現在還好意思對着電視台的講話。”
這個人喊的這嗓子很明顯,那是直指魏國良這個縣長沒本事,監管不力啊。而這嗓子吼完,只見好幾個家屬都圍了過來。
電視台的攝像機這時候還開着呢。
“魏縣長,這事到底怎麼解決。”
“你現在不能走,你要給個明確的說法。”有人看出魏國良有退卻的意思。
羅正源聽到剛才那人喊的一嗓子后,就覺得這事要糟糕,而且馬上反應過來,這事有人在煽動。
昨天魏國良去了事故現場,那時候那麼多人都沒人圍上來質問魏國良。而今天市電視台的記者在這裏採訪,忽然有人向魏國良發難。
魏國良也有些大意了,今天只帶了羅正源一個人來。沒想到傷者家屬忽然圍過來要向魏國良要說法。
羅正源反應過來今天有人在煽動后,連忙看向了魏國良。而此時魏國良的眼神正看向丁貴。
很明顯魏國良也感覺今天的事有門道了。
而丁貴好像早有準備,知道今天有人會鬧事一般,不慌不忙的來到傷者家屬面前,“大家不要激動,魏縣長既然來看望傷者,就是打算幫助大家解決這次的問題……”丁貴對着攝像機和傷者家屬又來了一次煽情大演說。
魏國良盯着丁貴,面部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在丁貴結束演說后,對丁貴說了句:“丁縣長,這裏交給你了。一定要安撫好群眾的情緒。”
魏國良說完,便轉身下了樓。羅正源默默的跟着魏國良坐進了車裏。
今天魏國良在丁貴的面前徹底輸了一陣。但是卻沒有輸的一無所有,至少羅正源手裏還握着一個翻盤的籌碼。只不過這個籌碼魏國良一點都不知道。如何善用這個籌碼,既是幫助魏國良,也是幫助羅正源自己。
羅正源既然上了魏國良的這條船,那就不能後悔,只有奮力的向前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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