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弟
第一道觀
此刻,終於有人想起了第一道觀,那個往日裏被他們稱作第一仙觀的地方。
雖然現在他們已經把所謂的仙人拋在了腦後,不過既然待在其他八座道觀里可以停止死亡,想來,待在第一道觀里,估計效果也相差不多,說不定會更安全。
其他道觀里的人自然不可能為了那份可能的更加安全,而前往第一道觀。
畢竟,只要一離開道觀,隨時有可能死亡,他們沒必要冒這個險。
而以往的時候,第一道觀里往往不會留山下的人借宿,又因為那裏離後山比較近,經常會有野獸的吼叫聲傳來,所以那裏周圍往往不會有人在夜間在那裏逗留。
在夜間,
那些潔白的晨霧開始升起時,的確有人往那裏出發,不過很快就同其他人一起往山腳的方向逃去。
————
第一道觀
此時的第一道觀周圍格外的安靜,安靜的出奇,安靜的可怕。
平日裏,夜間會偶爾有一陣獸吼聲,不過今天的夜裏,當李虎從那個李虎當初在後山遇見的山洞出來后。
那個山洞便轟然倒塌,如果有人事後掀開那些亂石,會發現那個曾經的水池,已經被一些灰白色的灰燼填平。
而那些灰燼,正是那些平日裏的敬香燃燒后留下的灰燼。
而李虎也是從那裏回來后,便沒有再踏出過觀門。
「沙,啪塔,沙,啪塔」
「呼,呼,呼」
「到了,快到了」
「二兒,堅持住,馬上就到了」
伴隨着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以及一些急促的呼吸聲,第一道觀周圍逐漸開始有人出現。
「二兒,到了,加把勁衝到裏面就安全了。」
一名男子邊跑邊喊到。
然而,卻沒有得到回應。
男子見遲遲沒有回應,急忙轉過頭,然而,卻看到那個本來緊跟在自己身後的男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就站在不遠處。
「二兒,你發什麼楞,快跑啊!」
然而,隨着他的呼喊聲,那個男子的身體似乎到達了極限一般,轟然倒地,一個呼吸間,便化為了一堆白骨。
男子楞住了,看着那個男子化為白骨,他卻猛然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具白骨,嘴巴張了又張,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老二!」
終於,男子猛然間喊出了聲,然後與他人背道而馳,開始往那具白骨奔去。
「陳才,你瘋了?陳鵬已經死了,你難道想讓你們家絕後嗎?」
叫做陳才的男子最終還是被周圍認識的人攔了下來。
陳才深深的看了眼陳鵬的白骨,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轉頭往第一道觀跑去,可臉上的淚水卻依舊無終止的往下流,忍都忍不住。
其實陳才知道,也許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不過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每天進山裡打獵,他不知道哪天他和陳鵬誰會哪天突然就徹底消失在這山裡。
他其實早已做好有一天他們兩個有人回不去的準備。
可惜沒想到,當他們以為這座山已經徹底安全了的時候,卻永遠的留在了這裏。
讓自己眼睜睜的看着陳鵬死在了自己眼前。
——
近了。
終於,第一道觀的大門近在咫尺。
跑在最前面的人,筆直的沖向了大門。
「砰」
然而,大門緊閉,那個跑在最前面的男子撞向大門,卻被彈了回來。
一瞬間,門口便聚集了幾十人,眾人面對緊閉的大門有點不知所措。
「這,怎麼辦?」
「門是反鎖的,敲門,讓李虎開門。」
反而是興村的人最先反應過來,李虎應該就在裏面,這個時候可沒有人再當李虎是什麼第一觀主,等這件事情過去了,說不定平日裏他們極度敬仰的第一觀主,就要被問罪了。..
「砰砰砰」
「李虎,開門」
興村的那個說話的男子聲音剛落,就有人開始猛烈的用拳頭砸門。
然而,就在這片刻,又有人倒地化作白骨。
「別敲門了,直接往開撞啊,要不然都要死在這裏了。」
看着不斷的有人倒地,終於有人忍不住喊到。
而最前面的人,見裏面沒有動靜,和旁邊的人對視了一眼,一起往門上撞去。
「一,二,撞」
「一,二,撞」
「砰」
當最前面的三人,撞了兩下后,大門終於轟然倒地。
隨着大門倒在了地上,第一道觀內部終於展現在了他們眼前,裏面一片漆黑,門外的光似乎在進入第一道觀的時候便被悄然吞噬。
然而,此刻以沒有人管這些,一群人開始蜂擁而入。
「嗤」
只聽輕微的嗤的一聲,第一個進去的人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化為灰燼落在了剛過道觀門檻的地方。
他身邊以及身後的人最先發現了這個那個人死亡的過程,過觀門必死無疑。
最前面幾人急忙停住了身影,然而剛停住,卻被身後的人給硬生生擠了進去。
無一例外,都直接化成了灰燼,連白骨都沒有,直接成灰。
「停,快停」
當最前面死了十幾人後,人群終於停止了往裏面擠。
——
第一道觀門口,其實聚集着幾十人,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然而,人們卻只能待在門口沉默不語,人們扭頭四顧,不知何時,身邊已經沒有幾個認識的人了。
陳才默默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卻不是往第一道觀的門口擠,而是往開路的方向走去。
陳才本來跑在最前面,可是因為陳鵬的死,讓他落在了人群中后的位置,陳鵬用死救了陳才一命。
陳才慢慢的往來路走去,當人們以為他有什麼辦法時,卻看到,陳才緩緩的走向了一具白骨。
「砰」
陳才跪坐在了白骨身邊,抱起白骨,沒有一句話,只有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白骨身上。
看着這具白骨,陳才似乎看見了陳鵬在他面前。
小時候,陳鵬總是比較愛搞怪,他上廁所時,陳鵬往裏面丟石頭,把屎濺他一身,每次他出去打的時候,陳鵬總是把屎抓手上,即可遠攻又可近戰,他不止一次有想打死陳鵬的衝動,不過每次真的逮到了機會,他也僅是把陳鵬按在地上對着屁股一頓抽而已。
可此刻,看着陳鵬的白骨,白骨身上還穿着自己媳婦親手補的衣服,可那個人卻以不在。
地上,那些本來帶有點點紅色的紋路,此時已經變得越發的鮮紅。
人還在不斷地死,而那些紋路似乎隨着人不斷的死去變得越發鮮紅,彷彿吸收了那些死去人的血液一般。
不是沒有人想過把這些紋路抹掉,然而無論人們怎麼做,哪怕紋路所在的地方被挖了個深坑,可那些紋路卻飄在了空中,依舊在地面上,哪怕下面是空的,卻依舊如同還在地面上一般。
忽然有人發現,陳才不在落淚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嘩」
陳才的衣服猛然間塌了下來,陳才也變成了一具白骨,卻始終沒有倒地,就那樣靜靜地抱着陳鵬的白骨坐在那裏,陳鵬躺在陳才的懷裏,陳才緊緊的抱着陳鵬,兄弟兩人,死前是一家人,死後還是一家人,一起走,一路相伴,從生到死。
沒有人打擾他們,不知誰開的頭,人們開始往山下走,所有人都選擇繞開了他們。
這裏只剩下了那一對兄弟和一地白骨。
而其他人都開始往山下走,準確來說,是其他八座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