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七）

扶瑤大概永遠不會知道T為她做了什麼。

只因她不喜歡，他便放棄他一貫殺人的方法。她說不值得，他便花了時間去搜集柯凡三人從前侵害過不少女孩子的罪證，即使因此被K嘲弄，他也絲毫不介意。

扶瑤自朱教授的別墅回來后，再沒見過柯凡三人，而T還減少了與她的聯絡。

扶瑤曾經問過T，他是否對柯凡三人做了什麼。T只是讓她不用擔心，他們再也不會傷害到她了。

扶瑤聞言，並未多問。她上網查過，最近並沒有誰被狙殺的新聞。反之，她看到了關於三名男子多番侵犯女性，而後將被警方定罪的消息，這個消息，在網絡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是T做的嗎？

扶瑤的心中保持着這樣的疑問，可她沒有去問T。無論是不是，都無所謂。她只要他好好活着，不因為那些人渣而失去生命，就好了。

可扶瑤卻無法阻止T為了他曾經的信仰，而選擇一條不歸路。

時間悠悠轉動，已是秋季。秋風習習，而落葉紛紛，盈盈飄下，鋪在了地面上、行人的身上。

碧空如洗，白雲飄飄。

扶瑤在這樣一個好天氣里，遇見了K。

他一身名貴考究的西裝，熨熨貼貼，顯得嚴謹。可他的氣質又是那麼的溫雅，平易近人。

初見時，扶瑤只覺他頗為眼熟，而後才想起他是與T同在一個殺手團里的同伴。她不知道，這是偶遇，亦或是K故意為之。

但很快，扶瑤便清楚了他的意圖。

他與她交談時，語氣溫和，臉上又帶着微笑。可他說出的話卻不那麼符合他的氣質，“你的存在，會使一個本該燃燒的生命熄滅。”

扶瑤知道他是心理學教授，又擅長催眠，所以她下意識地對他產生了戒備。

聞言，她心覺莫名其妙。扶瑤正欲說話，K卻抬眸注視着她，對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了讓他的生命盡情燃燒，你不該成為他的牽挂，去死吧。”

在他的凝望之下，扶瑤怔怔地看着他，而從他口中緩緩吐出的一言一語，悄然鑽進了扶瑤的心。

見扶瑤神情怔然，K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

而扶瑤愣了半晌，才醒過神來。

他剛剛是在對她催眠嗎？真是太無禮了，居然讓她去死？

扶瑤用力地搖搖頭，才發了個短訊給T，跟他說她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讓她去死的男人。

T正為了他們的計劃而準備着，忽然收到了扶瑤的信息。看過後，他的神色卻凝重了一些，眉頭稍稍皺着。

他回到了他們處於郊區的一座別墅，K果然在那裏。

T去到時，K正興緻昂昂地品着紅酒，見狀，T直接走上前，語氣冰冷地對他說：“你對顧然做了什麼。”

K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紅酒，才瞥向T，“T，我是在為你、還有我們掃清障礙。難道，你要像S一樣，為了一個女人拋棄我們的信仰嗎？”

T並未被K的這番話打動，他依舊冷淡地對K表示：“無論如何，都不許動顧然。”

K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哪裏像個殺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因為她，連人都不敢殺了，甚至想過要放棄我們的計劃，不是嗎。”

“我的事，不關你的事。”T冷若寒霜的眼神望着K，“我們之中，最沒有信仰的，就是你。”

“你覺得她會接受一個連環殺手嗎，T。”K仍然含着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總之，一切照計劃進行。你也不準再去接近顧然。”T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說完話后，就直接轉身離去。

只有K留在原處，嘴角似揚着嘲弄般的笑，緩緩地又啜了一口紅酒。

扶瑤的心性堅定，即便有時稍顯混亂，也並未影響到她對生的追求。所以，K的催眠對她實際上，並未起到多大的作用，即使她有那麼一瞬真想去自殺。

T依然心有不安，他本想漸漸遠離她，慢慢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可又忍不住想要見她的慾望。

他還是去見了扶瑤。

“你最近……還好嗎？”甫一見到扶瑤，T便語含關懷地詢問着她。

扶瑤對他笑了笑，“挺好的。”她知道他是在擔心她，這讓扶瑤心中瞬間就暖融融的。

T心下鬆了口氣，她應當是沒事的，不然以K的催眠效果，只怕她在K離開之後就會直接自殺，而不會發信息給他了。

“你最近好像很忙，總是見不到你。”扶瑤這話是帶了試探的意味，她猜測，T會不會和字母團里的其他殺手一起策劃着其他事情。

原劇情中，因為他在真人CS比賽中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並未和其他殺手一起完成他們最後的計劃。

可如今，他不用為誰復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會按照他們的原計劃去執行？

T沉默片刻，才說：“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見到你。”

“為什麼？”扶瑤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問。

T也抬眸與她對視着，他的臉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而眼神堅決，“你早該察覺到我不是普通人，而我現在，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情。”

扶瑤安靜地看着他，隨後她的嘴唇微微翕動，輕聲問道：“那我們還會再見嗎，謝陸。”

T默然，他專註地凝視着她，彷彿要將她的容顏永遠留在他的心中，她的一顰一笑，早已鐫刻在他的記憶里。

T沒有回答她，扶瑤便問起了另一個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謝陸，我們現在是朋友嗎？”

“......是。”T遲疑了一會兒，才回道。他對她，早已經超乎了朋友間的情誼，是更為深刻的情感。

“你還記得，我們打過一個賭嗎？”扶瑤含笑道，她不等T的反應，就繼續說了下去，“最開始，我說過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你說不能。而現在，你輸了。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扶瑤的眼中似露出了懷念，隨即又如同璀璨星辰一般，她眉眼彎彎地看着T，等待着他的回答。

T回想起了這個賭約，他靜默不語，不知如何回應她。

扶瑤好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為難，便笑意盈盈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希望你能平安回來見我，可以嗎？謝陸。”

她明明是在笑着，可她的話語中又隱着些許不安與期盼。

T心中一軟，卻是應了她的話，他說：“可以。”

“聖誕夜，我們在這裏見面。”扶瑤給出了一個具體的期限，現在距離聖誕節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她只希望在這幾個月內，T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平安歸來見她。

“好。”T沒有過多的猶豫，便答應了。那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後來，扶瑤足足等了幾個月，直至聖誕夜的來臨，她都聯繫不到T。她只有在新聞上，看到了前兩個月發生的關於字母團所做下的驚天大案。可官方尚未公佈具體死亡名單，她無從得知T的生死。

只能等到他們約定好的這一天。

聖誕節這天，藍湛湛的晴空，恍若扶瑤與T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一般。而夜晚的到來，街道上的人則愈來愈多，喧囂又熱鬧，在這寒冷的空氣中撒下了些許熱度。

聽說，今年是滿月聖誕，街上的人比之去年，更是多了不少。

扶瑤如同去年一樣，獨自來到了她與T常來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裝扮一如去年，依舊是冬青花環銜在門口，而每桌座位的上空懸挂着一束槲寄生。

扶瑤等啊等，她來時，人還稀少着，而後，人漸漸多了起來。再然後，人慢慢地散了。

聖誕夜快要結束了，扶瑤仍然未等來T。

她低頭望着手錶，一點一點地看着時光的流逝。太過專註的她，都沒察覺到身旁何時站了一個人。

“顧然。”

略顯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將扶瑤從專註的世界中拉了出來。她怔了怔，才猛然抬頭一看。

來人穿着深藍色的襯衫和牛仔外套，他沒有戴那副黑框眼鏡，頭髮似乎又長了一些，被他扎着，可前額依然有着散落的劉海。他的容貌還是那麼秀氣，只有臉色的蒼白顯示出幾分脆弱，他的倔強與硬朗都被這幾分脆弱遮掩。

“謝陸。”扶瑤緩緩站起身，凝注着他，她不由得揚起了笑容。

T輕輕笑了，下一刻，他卻直接欺身上前，一手攬住了她的腰。

他親吻了她。

T的唇是溫熱的，不似他的手那般冰涼。他的吻是溫柔的，彷彿蜻蜓點水般，點到即止。

扶瑤原是被他這一動作怔住了，隨即，她便任由他如此。

“據說，站在槲寄生下的女孩，男孩可以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親吻她。”T放開扶瑤后，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而他的眼中盛着笑意。

扶瑤愣愣地看着他，她絲毫沒有想到，T居然有這樣的一面。

有些無賴，又意外地可愛。

“抱歉，今年也沒有聖誕禮物送你。”T似歉疚地說著。

扶瑤卻是搖了搖頭，粲然道：“你的平安歸來，就是最珍貴的禮物。”

T靜靜地與她四目相顧，他的臉上流溢出如水般的溫柔。

兩人便對視而笑。

“你又穿那麼少了。”

“我不冷。”

而漆黑如墨的夜幕中，圓月高懸，月光似潺潺流水般傾瀉，撒落一地清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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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T的故事就這麼完結了。

有點不舍，不過這是最初設想的結局。看了美人為餡電視劇后，真的很喜歡T，曾因為顧然與T的經歷而輾轉難眠，所以就在自己的一時衝動與對美人為餡的熱情之下開了這篇文，寫了一章后，又看了小說，對T的感覺加深了不少，這樣寫着寫着就寫完了這個故事。

關於字母團里的其他人，這個故事裏的扶瑤是無法改變他們的結局的，她沒有這樣的能力。在後面關於S的故事中，扶瑤經歷了幾個世界的歷練后，才會擁有這樣的能力，有着更加細膩而柔軟的能夠理解變態的心。

為了S的故事，接下來會讓扶瑤去麻雀、岬童夷還有看見味道的少女這三個世界歷練，讓她成長。不出意外的話，S的故事應該在這三個世界之後寫。希望在這期間，我能按捺住對美人為餡的激情，也能保持着對S的熱情！

最後，謝謝看文的你們！